當初那場戰鬥,紀森炎並沒有在場,畢竟,身爲紀家的大公子,他在上一屆四靈學院開啓的時候,就已經成功地通過了考覈,進到了白虎殿內,其實力要比他弟弟紀梧立高出很多。
雖然他也不怎麼喜歡他這個弟弟,但畢竟是一母所生,還是有着一些血緣之情的,他聽說紀梧立被打了之後,第一個反應是誰居然敢挑釁紀家的權威,第二個反應是他這個廢物弟弟還真是不爭氣,居然在外面被人打了,真給他丟臉!
所以紀森炎此次前來,表面上是爲了給弟弟報仇,實則只是想要維護紀家顏面,畢竟兄弟之情這種廉價的東西,在這個明爭暗鬥的家族之中,實在是太不值得一提了。
他當時以爲,能不顧紀家就出手的人,其身後的背景肯定也不弱於紀家,因此他先查看了一番,才發現這個將他弟弟打成重傷的紅裙少女不過是來自於四洲界的一個小家族,什麼背景都沒有,而且此來四靈學院還是孤身一人,那麼這下他就放心了。
畢竟,紀家雖然也在十大玄法世家之內,但卻是最末,這混沌大陸上,還有很多勢力紀家得罪不起,但對付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他還真的沒有放在眼裡。
更不用說,這個紅裙少女還僅僅只是魂階一段,而且看樣子還是剛突破不久,一個小小的魂階一段初期,他已經成爲魂階二段巔峰足足半年,對付她,根本就是蹂躪,魂階可不像幻階,就算是同等階級的人,也會因爲突破的時間長短,修爲而不一樣。
想到這裡,紀森炎神色陰冷地看着卿雲歌,已經開始思索着自己一會兒要怎樣折磨她。
卿雲歌不知道紀森炎現在在想什麼,只不過她在聽到那句“你仗着修爲比我弟弟高就隨便打他”的時候,忍不住笑出了聲,而旁邊的羅季宇,同樣是一臉看白癡的眼神看着紀森炎。
這聲笑聽在紀森炎耳朵裡,卻是嘲諷的笑,因此,他的臉色更差了,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紅裙少女,然後說道:“你笑什麼?”
“我笑你……”卿雲歌這才止住了笑,然後多看了紀森炎一眼,慢慢地吐出了一句話,“是個白癡。”
真的是有什麼樣的弟弟就有什麼樣的哥哥,一個蠢,另一個更蠢,不愧是一個爹生的,都蠢到一起去了。
“你大膽!”紀森炎沒料到自己這麼一聲反問,居然得到了這麼一個回答,頓時被氣得不輕,“小小魂階一段還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詞,不知好歹!”
這一句話剛剛落地,頓時,朱雀殿門前,溫度忽然在急速下降,緊接着,便見烈烈陽光之下,居然開始飄起了雪花,所有人在這一刻如墜冰窖。
冰系玄力!
在看到紀森炎掌心處浮起的那團淡藍色的光芒時,卿雲歌的雙眸微微眯了一眯,也清楚了紀森炎的玄力是什麼屬性,而從這股玄力的波動來看,紀森炎的修爲,絕對沒有高出過她兩個小段,那麼,自己只需要動用火系玄訣,就完全可以將他打敗。
而一旁的羅季宇在紀森炎釋放出冰系玄力的時候,也在同一時刻察覺到了他的修爲,頓時連圍觀的興趣都沒有了,畢竟,區區一個魂階二段巔峰,他都可以打過,更不用說這個連他都能打敗的少女了。
於是朝着卿雲歌微微一頷首,羅季宇就率先走進了朱雀殿,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說一句話。
然而這一幕落在紀森炎眼裡,卻是別樣一番含義,他冷笑一聲:“連你的幫手都走了,我看你一個人怎麼跟我鬥!”
他方纔還在那個看起來身子極爲單薄的少年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危險,正擔心這個少年會不會幫卿雲歌一起來對付他,結果就在這個想法剛剛冒出來的時候,那個朱雀殿的少年轉身就走了。
哼,他就說,沒有人敢得罪他們紀家,眼前的這個少女,他一定要把她打殘!
這樣想着,紀森炎的雙手在胸前不斷交錯着,大喝出聲:“讓你嚐嚐我的天品上級玄訣《冰天雪地》!”
話音一落,瞬間,從天而降的雪花像是被下了指令,忽然盡數朝着紅裙少女飄去,而且在飄過去的時候,每片雪花,漸漸地化爲了冰棱,這一刻,這裡的溫度更低了,就連跟在紀森炎後面的幾個學員,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寒風呼嘯而過,有那麼一剎那間,所有人都彷彿身處在寒冰大陸,寒冷無比。
《冰天雪地》,冰系玄訣,天品上級,施法者可臨時製造出鵝毛大雪,雪落成冰,冰箭傷人。
這一部玄訣在冰系玄訣中算得上是中等偏上,但是以紀森炎目前的修爲來說,只不過施展出來《冰天雪地》的一部分威力,只有修爲達到魂階高段,才能完整地施展《冰天雪地》。
不過在紀森炎眼中,這就已經足夠了,他從他弟弟紀梧立口中得知面前這個將她弟弟打傷了的少女身懷的是火系玄力,還真是老天爺都在幫他,冰系玄力雖然不如水系玄力那般剋制火系玄力,但也有一定的壓制性,另一方面這個少女修爲也沒有他高,《冰天雪地》一出,她非死即殘!
脣邊的笑容越來越大,紀森炎已經做好了看到卿雲歌被打敗的下場,然而就在他準備停止凝聚玄力的時候,他忽然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只見紅裙少女面前不知何時突然出現了一隻碩大的火色飛鳥,那飛鳥冷冷地注視着這些由冰系玄力凝聚而成的火花,下一秒,飛鳥忽然仰天嘶鳴一聲,然後它的嘴巴緩緩張大了。
又聽見“呼哧——”一聲,那些冰棱連少女的邊兒都沒有碰到,就被這隻飛鳥給吞了下去,甚至在吞噬完畢後,還很人性化地發出了一聲飽嗝,示意它已經吃飽了。
而緊接着,火色的飛鳥驀地擡首,像是君王一般俯視着周圍的冰雪,在飛鳥的注視之下,這些冰雪居然在緩緩地融化,直到化爲了冰水,飛鳥才滿意地收回了腦袋。
“怎麼……可能?!”在一片震驚之中久久沒有回過神來的紀森炎,良久,才吐出了這四個字,而他的臉色已是一片灰敗。
怎麼可能?
這一句話,在問卿雲歌,也在問他自己。
他到現在還記得當時自己修習這部玄訣時,紀家家主所說的話。
“森炎,這一部《冰天雪地》雖然只是上品玄訣,可它的威力,堪比一般的靈品玄訣,而且,普通的火系玄力擁有者,哪怕修爲比你高了一個檔次,都不會是你的對手。”
可是這個少女明明……想到這裡,他猛地擡起頭來,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失聲叫道:“你的火系玄力竟然不是普通的火?”
除了這一個可能,沒有第二個原因能說明爲什麼他的《冰天雪地》能這麼容易就被破掉了。
“嗯?”剛停止凝聚玄力的卿雲歌聽到這句話,挑了挑眉,她到還真是沒想到紀森炎居然看出她的火併非普通的火,不過她可不會將自己有着極致之火的秘密說出去,於是只是環抱着雙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然後說道,“是又如何?”
聞言,紀森炎頓時冷汗涔涔,他本來想着他的修爲幾乎高出了這個紅裙少女兩個小段,打敗她應該是手到擒來纔對,可千算萬算,都沒有料到這個少女的火居然非普通的火。
該死!
紀梧立這個沒用的東西,也不講這件事情說清楚,要是說清楚了,他怎麼會這麼冒冒失失地就打上門來?真是一個廢物!
想到這裡,紀森炎恨不得自己回去就把紀梧立給了結了。
其實也並不能怪紀梧立,因爲紀梧立本人也並不知道卿雲歌的火是什麼火,更不可能給紀森炎說什麼了,畢竟自己被打得那麼慘,怎麼可能在把這些事情細說。
“怪不得你能進入朱雀殿!”紀森炎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紅裙少女,“看來你也是衝着朱雀殿那部火系玄訣來的,我說的對吧?”
“別轉移話題啊,我說紀梧立的大哥。”卿雲歌彎了彎脣,掏了掏耳朵說道,“話說你叫什麼來着,紀啥?”
“紀森炎!”聽到這句話,紀森炎直接怒吼出聲,他還真的沒有這麼狼狽過。
“小點聲小點聲,我耳朵都要被你震聾了。”卿雲歌揉了揉太陽穴,然後慢慢道,“紀森炎是吧?這次來這裡是要爲你弟弟報仇?”
語氣是十分的淡然,帶着些許的輕蔑。
紀森炎鐵青着臉,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說是的話,他方纔輸掉了,根本無法報仇,可說不是的話,他又是跟自己最開始所說的話相矛盾。
“紀森炎,我知道你心裡在想着什麼。”卿雲歌收起了慵懶的模樣,目光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你先前那般不過是因爲我修爲比你低,你認爲給你弟弟討個公道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現在,你引以爲豪的招式都在我面前不堪一擊,你以爲,你還能拿出什麼來替你弟弟報仇?”
“你別得意!”聽到這句話,紀森炎更是惱怒無比,他冷聲說道,“你打過我算什麼,我不過是上一屆比較差的學員罷了,這裡比你厲害的師兄師姐一大堆。”
“是麼,那又如何?”卿雲歌靜靜地看着他,目光彷彿高高在上的冷星,譏誚地俯視着卑微的生命。
“我勸你最好收斂一點。”紀森炎陰沉沉地笑了,“我是打不過你,但是我們天地幫比你厲害的大有所在,你就等着天地幫來找你吧!”
“天地幫?”卿雲歌重複着這三個字,然後微微蹙眉,聽起來倒像是一個什麼勢力的名字。
她來到四靈學院的時日太短,還不太清楚學院裡一些事情,不過,從紀森炎這句話中可以得知,四靈學院除了四殿,應該還有着不少學員自己組建的勢力,而這個天地幫,應該就是紀森炎所在的勢力。
學員到了二十五歲之後,會從四靈學院畢業,所以現在的四靈學院之中,還有着很多前幾屆的學員,這些勢力都是老生們建立的,然後會在新生入學的時候大肆招新。
因爲朱雀殿早已式微,所以各大勢力從來都不會來朱雀殿招新,自然而然,卿雲歌也就不知道這件事情。
“不錯,我們幫主,可是玄靈榜排行前五十的存在。”一提到天地幫,紀森炎的神情再度傲慢了起來,“就算你不是普通的火,我們幫主出手,對付你,就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
玄靈榜這個東西,卿雲歌是聽過的,所有學員按照實力排名,一共有一百個名額,而玄靈榜第一,就是目前四靈學院內最強的學員,而能進入玄靈榜的人,都是極爲厲害的存在。
玄靈榜第一目前的實力已經達到了冥階中段,那麼由此算來,前五十也應該在魂階高段,確實不可小覷。
“那麼,就讓你們幫主來找我好了。”出乎紀森炎的預料,卿雲歌聽到這話竟然沒有半點畏懼,反而微微笑了一笑,然而下一秒,少女的笑容忽然頃刻斂去,只剩下刻骨的冰寒,她冷冷地開口,“但是現在,你們幾個人,給我從朱雀殿滾開!”
話音一落,便見極爲耀眼的紅色光芒從少女的掌心之處騰起,繼而化爲了數道流星,只聽得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響,這些流星直直地砸在了紀森炎以及他帶來的幾個人的身上。
紀森炎根本沒有料到卿雲歌會突然出手,所以他連凝聚玄力的時間都沒有,就被這些流星砸了個正準,不由的低聲痛呼了一聲,他才連忙凝聚起冰系玄力,抵擋住了這些由火元素所變幻而成的流星,但是這些流星依然滲到了他的皮膚之內,甚至將他的骨頭都燒得生疼。
該死!
這到底是什麼火,居然有如此威力?
紀森炎一邊咒罵出聲,一邊十分的疑惑。
而他帶來的那幾個人也十分的不好受,這些人也都是天地幫的成員,不過只是小嘍囉一般的存在,連紀森炎都被這些火弄成了這麼狼狽的模樣,更不用說他們了。
於是,朱雀殿門前就出現了這麼一副畫面,幾個人在地上打着滾,不斷地在哀嚎着。
蕭沐晨剛來這裡,就看見了這一幕,下巴差點掉了下來,他也是從這些人的服飾上看出是,這幾個都是白虎殿的學員,白虎殿向來與朱雀殿不合,那麼這些人出現在這裡的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不過,在看到爲首的那個人的時候,他這才發現那居然是紀家的大公子,這可是讓他更驚了一驚,於是走上前去,頗爲戲謔地說道:“喲,這不是我們紀大公子紀森炎嗎?怎麼整成了這個模樣?”
正在全力抵抗着火焰侵蝕的紀森炎冷不丁聽到這麼一句話,頓時又被氣得一噎,他正想看看是誰這麼不知好歹,結果擡頭一看,卻發現是蕭家的少爺蕭沐晨,頓時給泄氣了,然後勉強一笑,道:“原來是蕭兄啊,讓蕭兄見笑了。”
“是讓我感覺挺好笑的。”蕭沐晨並沒有給紀森炎面子,他那雙狹長的桃花眼微微上揚,“既然見笑了,那還不趕快離開這裡?紀家的臉都被你丟乾淨了。”
聞言,紀森炎心中滿是怒火,但卻敢怒不敢言,蕭家畢竟是在十大玄法世家之中排行第七,他一個第十的家族,還是萬萬惹不起的,於是只能回頭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卿雲歌,然後就灰溜溜地帶着幾個小嘍囉走了。
這火焰有些太毒,普通的療傷丹藥怕是不管用,看來他得去丹醫閣那裡買點丹藥。
一想到丹醫閣,紀森炎便氣不打一出來,丹醫閣也是一個勢力,不過這個勢力卻只招煉藥師,幾乎四靈學院內所有的煉藥師都在丹醫閣,這就導致,若是想買丹藥,就只能去丹醫閣買,而丹醫閣壟斷了所有丹藥市場,所以標價要比正常價格足足高出三倍!
每去一次,便至少要消費幾千玄靈點,而他這次的傷,恐怕得上萬玄靈點了,都怪這個紅裙少女!害她這麼破費!
他又得接任務然後出去賺玄靈點了,否則以後連吃喝都是個問題。
見到紀森炎和他幾個跟班走了之後,蕭沐晨這才走上前去同卿雲歌搭話,他嘖嘖嘆道:“雲歌姑娘果然厲害,連紀森炎都被你打成了那個模樣,不得了,不得了啊。”
“行了吧,別拍我馬屁了。”卿雲歌倒是有些意外蕭沐晨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她問道,“可是有事找我?”
“是,很重要的事。”聞言,蕭沐晨方纔還嬉笑的臉忽然變得凝重起來,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道,“繁凡姑娘從出了玄靈域之後,到現在都還昏迷不醒。”
“你說什麼?!”聽到這句話,卿雲歌微微一驚,“怎麼回事?”
難怪她出來之後,竟然都沒有見過赫連繁凡,然而萬萬沒想到竟然是因爲這個原因。
“那日,我們在那座墓穴的時候,遇見了四靈守護獸之一,玄武的傳承。”蕭沐晨目光微微一沉,“我不知道爲何玄武的傳承竟然會是我和繁凡姑娘兩個人,但是我們接受完傳承之後,我沒有什麼事,而她卻……不知爲何直接昏迷不醒了。”
“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卿雲歌的眉頭微微一擰,她一時間也百思不得其解,畢竟她也是接受過朱雀傳承的人,按理說四靈守護獸的傳承都是一樣的傳承血脈之力,怎麼會出現傳承者暈厥的情況?
“我也不知道啊。”蕭沐晨嘆了一口氣,“而且我還把繁凡姑娘送到了丹醫閣去,連丹醫閣閣主都沒能查看出她出了什麼狀況,就連玄武殿殿主用神魂之力去試探,也依舊顯示如常。”
“這麼說來,小凡就好比是睡過去了一樣?”卿雲歌想了想,然後說道,“帶我去看看,實在不行,我們把她帶到院長大人那裡去。”
“院長大人?”聞言,蕭沐晨有些訝異,“她不是根本不管四靈學院的事情嗎?”
“事關學員生死,院長大人不會不管。”卿雲歌淡淡地說道,“何況,這件事情還是因爲玄武傳承而引起,那麼院長大人,就更不會不管了。”
“好。”蕭沐晨當即喝道,“雲歌姑娘你隨我來,先看一看繁凡姑娘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聽到這句話,卿雲歌點了點頭,跟在蕭沐晨後面,朝着玄武殿的新生居住地走去。
正當卿雲歌和蕭沐晨二人去看赫連繁凡的時候,紀森炎這個時候也剛剛來到丹醫閣的據點,他臉色十分不好,冷冷地給門前的一個小嘍囉說了之後,便進去見丹醫閣閣主了。
此刻丹醫閣裡並沒有多少人,有些成員是出去採藥了,有些是去玄靈塔修煉了,還有一些人,是接到學員分發的任務去執行了。
不過這些都不在紀森炎的關心範圍之內,他快速地走到丹醫閣閣主的專有煉藥室,然後推門進去,看見了一個巨大藥鼎旁的年輕男子時,先是躬了躬身,然後說道:“吳蕭師兄,紀森炎前來拜訪。”
然而立於藥鼎前的男子並沒有理紀森炎,而是目光灼灼地盯着藥鼎下的火,只見他的手掌在藥鼎上一拍,頓時藥鼎下的金色火焰忽然變成了銀白色的火焰,緊接着,便有淡淡的藥香從藥鼎中瀰漫了開來。
紀森炎只感覺到了一陣憋屈,但他又不能說些什麼,畢竟他來到四靈學院這麼久,對丹醫閣閣主的脾性還是十分了解。
吳蕭此人,十分喜怒無常,也許前一秒還在和你相談甚歡,下一秒就可能立馬翻臉,這種性格,不光是前來丹醫閣療傷的學員十分難受,就連丹醫閣的成員也是苦不堪言。
但是沒有人敢挑釁吳蕭的權威,因爲如今二十四歲的他,已經是一位靈品上級煉藥師了,只要他一從四靈學院畢業,便會進入煉藥師公會。
甚至有傳言說,丹靈塔的那些長老們,都有意收他爲徒,這樣一個人,可是萬萬不能得罪的,畢竟,煉藥師雖然多,可這般有天賦的卻不多。
因爲只要得罪了一個煉藥師,就相當於得罪了整個煉藥師公會,那麼就意味着以後,一顆丹藥都拿不到了,雖然說受傷之後可以用治療系玄訣來療傷,但畢竟沒有丹藥效果好,何況,還有那種可以漲修爲、提升修煉速度的丹藥,這些都是玄訣所辦不到的。
所以煉藥師這一行業,極受世人所尊崇,可以說,只要能跟一個煉藥師搞好關係,那麼以後的丹藥就不用發愁了。
於是紀森炎只能在旁邊靜靜地等候着,結果這一等,就是一個時辰,就在他已經被殘餘的火毒折騰得說不出話來的時候,面前的年輕男子再度動了。
只見那雙手上浮起了耀眼的紅光,然後提起,猛地在藥鼎上一拍,便見火焰又是一個暴漲,然後發出了“嗤嗤——”的聲音,這個時候,藥鼎忽然劇烈地抖動起來,半晌,才又重新恢復了平靜,而與此同時,藥鼎下的火焰也漸漸地熄滅了。
看到這一幕,吳蕭的目光頓了頓,然後伸出手將藥鼎打開,緊接着,濃烈的香氣撲面而來,瞬間盈滿了整個煉藥室,就連紀森炎都忍不住吸了幾口氣,然而令他有些吃驚的是,自己的修爲居然在這股藥香的作用下緩緩地上漲着,雖然漲幅的程度很小,可確實是在上漲。
“終於……”吳蕭凝視着手中的那顆藥丸,目光彷彿在看着一個稀世珍寶,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煉成了啊。”
這一聲嘆息之中,包含了衆多情緒,有欣喜,也有悵然。
將那顆藍色的藥丸小心翼翼地放到玉瓶之中,他這才轉過身來,看着候在一旁的紀梧立,曼聲道:“可有事?”
“吳蕭師兄,您那個丹藥是……”紀森炎的視線一直跟隨着那顆剛出爐的丹藥,直到被放進玉瓶之中後,才戀戀不捨地收回了目光,忍了忍,還是出聲問了。
“怎麼?”吳蕭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想吃?”
他雖然是在笑着,可給人的感覺卻十分的冷漠。
“不不不!”紀森炎看到這個笑容的時候,立馬嚇出了一身冷汗,雖然他心裡是這麼想的,可是他哪裡敢說出來啊,估計說出來後,就會被吳蕭師兄給殺掉吧。
這並不是紀森炎自己在嚇自己,因爲以前就發生過這種類似的事情。
有一個學員來丹醫閣買丹藥,卻恰好碰見吳蕭外出,便眼饞着這位丹醫閣閣主煉出來的丹藥,於是不知怎麼的,居然把那瓶丹藥給拿走了,結果這一拿,就付出了自己的性命。
這件事發生以後,學院執法隊當即逮捕了吳蕭,然而不過半日,他又被釋放了出來,沒有遭受任何刑罰,所有人都在猜測,執法隊是在懼怕吳蕭背後的勢力,也就是煉藥師公會,如果讓丹靈塔那羣老傢伙們知道他們這麼看好的一個徒弟居然被執法隊抓了起來,恐怕就要打上四靈學院了。
畢竟,就算四靈學院有着影溶月這般修爲莫測之人的存在,也不一定能敵得過丹靈塔那幾個老傢伙聯起手來,遑論區區一個紀家。
見到紀森炎因爲自己一句話就嚇成了那個模樣,吳蕭聳了聳肩,走到椅子前坐下,然後慢悠悠道:“你最好快點說你來做什麼,否則……”
說道這裡就沒有再說了,卻讓紀森炎再度嚇出來一身冷汗,他結結巴巴道:“師弟此次前來是想爲療傷。”
“嗯?”聞言,吳蕭點了點頭,然後問道,“受了什麼傷?”
紀森炎嚥了一口吐沫,忐忑道:“火毒。”
“喏,這個給你。”吳蕭頭也不擡地扔出了一個玉瓶,“這是冰靈丹,專門解火毒的,拿去吧,五千玄靈點。”
聽到五千玄靈點這句話的時候,紀森炎的面容抽搐了一下,但還是接過了那個玉瓶,他小心翼翼地說道:“不瞞吳蕭師兄,普通的冰靈丹恐怕解不了在下的火毒。”
這一句話,讓吳蕭成功地擡起了頭,眸中劃過了一絲異色,像是想到了什麼,然後他朝着紀森炎招了招手,道:“走進些,我瞧瞧。”
紀森炎下意識地走了過去,然而就在他走到吳蕭身邊的時候,忽然被一隻手鎖住了手腕,登時一驚,就想出手。
“別亂動。”吳蕭察覺到了紀森炎的意圖,然後警告道,“我在給你檢查。”
聞言,紀森炎立馬乖乖地不動了,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惹怒了眼前的人,然後丟了性命。
將自身的玄力注入到紀森炎身體裡之內後,過了一會兒,不知道是發現了什麼,吳蕭的眉頭一皺,然後他收回了手,淡淡道:“不錯,普通的冰靈丹是解不了。”
紀森炎忐忑不安:“那……”
話還沒有問出口,吳蕭便再度扔出了一個玉瓶,慢慢地說道:“拿着吧,這是丹輝級別的冰靈丹,夠解你身上的火毒了。”
聽到丹輝二字的時候,紀森炎大喜,他連忙接過玉瓶,然後連聲說道:“多謝吳蕭師兄了。”
“不用謝。”吳蕭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淡漠道,“一萬玄靈點。”
紀森炎:“……”
他就知道丹醫閣的人都是黑心的!
“師弟知道。”他低眉垂眼,“一會兒就把一萬玄靈點劃到師兄賬上。”
“嗯。”吳蕭淡淡地應了一聲,然後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紀森炎收好玉瓶,挪動着步子,向外走去,心裡不由地憤恨不已,他一定要將此事告知幫主,然後狠狠地將那個讓他損失了一萬玄靈點的紅裙少女收拾一頓。
然而紀森炎沒有看到的是,在他走了之後,向來喜怒無常的丹醫閣閣主卻罕見地流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原來人族之中,居然還有擁有極致之火玄力的人。”吳蕭若有若思地看着藥鼎,眸中慢慢地浮起一抹火熱,他低聲道,“倒是想好好地和這個人較量一番,不知道,到底是誰的火比較強。”
想到這裡,他叫了一個丹醫閣的弟子進來,然後吩咐道:“查,是誰將紀森炎打成那個模樣的,查完之後,速速稟告。”
弟子點了點頭,然後迅速下去開始查探。
“沒想到剛剛突破皇品煉藥師,就得知了這麼一個消息。”吳蕭輕輕地笑了,“這到底是好,還是壞呢?”
“有些期待啊……”
……
“雲歌你看。”蕭沐晨帶着卿雲歌來到赫連繁凡面前後,神色十分凝重,“繁凡姑娘這個樣子,已經好幾天了。”
卿雲歌看着躺在牀上的赫連繁凡,目光沉了沉,然後走上前去,仔細端詳着:女子臉色紅潤,呼吸平穩,根本不像是昏迷之人,反而就是睡過去了一樣。
這個想法冒出來的時候,她忽然想到了一個童話故事,叫做睡美人,難不成……小凡是在接受玄武傳承的時候被下了什麼咒語嗎?
好吧,她想多了,這裡並不是童話世界,也沒什麼咒語。
“這就很奇怪了。”卿雲歌凝神,語氣沉沉,“小凡她並沒有受什麼外傷,也沒有受什麼內傷。”
“是啊。”蕭沐晨撓了撓頭,“同樣是接受玄武傳承,怎麼我就沒有像繁凡姑娘這樣子呢?”
“這……”卿雲歌也有些爲難,因爲她同樣也是接受了四靈守護獸傳承的人,她也沒有出現這種狀況。
一時間兩人坐在這裡,久久默然無語。
就在卿雲歌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屋子裡忽然響起了另一個聲音,那聲音帶着一絲幽怨:“卿卿,說好的跟我一起吃飯呢?”
聽到這句話,她詫異地回過頭去,發現容瑾淮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這裡,見他靠在門邊,不由地抽了抽嘴角:“你怎麼來了?”
問完這句話後,她纔想到,自己好像是答應了要和容瑾淮吃飯,不過被紀森炎和繁凡暈倒這兩件事個整忘了,一時間不由地有些心虛。
“自然是走過來的。”他懶懶地答道,然後走上前來,看到了躺在牀上的赫連繁凡,目光微微一頓,“這是怎麼回事?”
“小凡因爲接受了玄武傳承而昏迷不醒,沐晨把我叫過來,正在商量對策。”卿雲歌微微嘆了一口氣,“可惜我也沒有看出哪裡不對。”
“因爲接受玄武傳承變成了這樣?”聞言,容瑾淮的神色微微一變,“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啊,不可能。”蕭沐晨接話道,“我和繁凡姑娘一起接受的玄武傳承,我這就還活蹦亂跳着。”
難不成……傳承又出什麼問題了?可是那日朱雀前輩只是感應到了白虎傳承出了問題,並沒有玄武,而且,玄武的傳承確實應該是兩個人不假,但怎麼會出現一個人昏迷不醒的情況?
容瑾淮的眸光微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對了,容世子。”卿雲歌纔想到這裡有一位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人,於是說道,“你看看小凡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到這句話,容瑾淮才擡起頭來,開始打量着躺在牀上的赫連繁凡,半晌,才道:“抱歉,我並沒有看出來。”
“連你也看不出來發生了什麼事?”卿雲歌這下子倒是有些意外了,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看來,我們只能去找院長大人了。”
然而,就在這一句話剛剛落地的時候,一道冰冰冷冷的聲音突兀地響了起來,那聲音道:“不用找了,我已經來了。”
下一秒,屋子裡出現了一個身穿黑衣的女子,她帶着一襲面紗,將容顏盡數隱去,只露出一雙深灰色的眸子,那雙眸子裡是化不開的寒冰,彷彿已經沉澱了千年。
“院長大人?”卿雲歌微微一驚,根本沒有料到影溶月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而一旁的蕭沐晨更是被驚得直接站了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傳說中的四靈學院院長,沒想到居然是這樣一個女子,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兩人都沒有看見的是,容瑾淮在看到影溶月來的時候,目光微微頓了頓,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着自己的一位故友。
影溶月微微頷首,然後走上前來,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的女子,然後說道:“她之所以會變成這個樣子,是因爲她體內另有一道血脈之力,和玄武的血脈之力相沖了,而以她現在修爲,是無法控制這兩道血脈之力,所以纔會昏迷。”
“院長大人你是說……”聞言,蕭沐晨卻瞪大了眼睛,“繁凡姑娘她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