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有兩三年沒練習瑜伽了,工作雖然不算忙碌,但一直靜不下心。
每日空閒時便對着電腦瀏覽網頁,鼠標的點擊聲一下一下輕微作響,沒什麼特別想看的,也沒什麼特別不想看的。
連好好爲自己做一頓豐盛的晚飯都懶得動手,哪有以前那種靜坐冥想的興致。
不過是在得過且過的生活中消耗時間。
這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了。
而現在作爲加藤夏子,從目前尚算平靜的休養生活間,已經隱隱可見日後的波濤暗涌。
我在翻看旗木朔茂給我的卷軸時,想象着忍者有如苦行僧一般的修行。
這幅卷軸上的修行方法看上去並不艱難,大概是他念在我傷勢未愈的緣故吧。
第一項居然是打坐。
脫離喧囂的繁華都市,要重拾安安靜靜打坐冥想的心思應該不是難事了。
我倒是能夠每天堅持,除了前幾日不小心睡着了。
阿亮和惠這對冤家隔三岔五就出現在我的病房裡,一樣是打打鬧鬧相互吐槽。
醫院內禁止喧譁,好在病房的隔音效果頗佳,不然他們早就被醫生護士趕出去了。
信一看見後卻無慍色,只是笑笑說別打擾了其他病人休息。
我是不介意他們在旁邊鬥嘴鬧騰的,因爲他們不會只將我當成病人一般說着好好休息不能這樣不能那樣。
阿斷和信一是關心擔憂過頭了。
期間從他們的話語中我總算得知了阿亮和惠的全名——邁特亮和川本惠。
聽說阿亮的體術是全木葉第一。他自己說的,說這句話的時候被惠一腳狠狠踹在臉上。
村子外戰爭未息,阿亮時常抱怨說火影不派遣他出戰,他英雄無用武之地吧啦吧啦的。
惠斜眼損他說,大蛇丸他們一個頂十個戰力了,他這種小嘍囉當然沒有出場的機會。
是了,大蛇丸是惠的偶像,據說是天才中的天才。
還有旗木朔茂,美樹和惠都說過他是木葉難得一遇的超級天才。
可惜我在見識到他的實力之前先見到了他身上觸目驚心的傷痕。再天才又怎樣,受的傷流的血也不比別人少。
上帝在賜予他的子民苦難這一點上,向來都是很公平的。
聽惠說,戰爭開始向木葉有利的一面傾斜。
但還要持續多久,沒有人知道。
一天信一來檢查我的傷勢,看見一旁攤開着的卷軸,便笑着說:
“朔茂是一個很認真的男人吶。”
“看來我沒有拜託錯人。”
認不認真我就不知道了,那傢伙把卷軸給我之後又消失無蹤了。
所謂指導我修行,不過是讓我照着卷軸上的方法自己練習吧。
我倒沒什麼不滿的,只是先前白忐忑了一番。現在這樣更好,在還沒有人察覺之前儘快熟悉忍者的修行方式,以免日後被人看出端倪。
再說,作爲“超級天才”,應該忙着執行重要任務腳不沾地纔對。
我說了一句“想必朔茂前輩正忙得不可抽身”之類的話,信一就笑了,說:
“不是喲,他舊傷復發,和你一樣被禁止使用查克拉了。”
我愣了一下,眼前浮現出他背上蜈蚣般的傷痕和手腕上的血痕。
是不是在砂忍村的任務中受了傷?不會是夏子的地圖出了什麼差錯吧。
低頭看了看右手,沒任何異常。
連死後殘缺不全的魂魄都惦記着爲村子探取的情報,夏子她已經盡力了。
“朔茂前輩也住院了?”我問。
“他纔沒有那麼好說話。”
信一搖搖頭說,一臉的無可奈何。
“說什麼沒必要佔着個牀位,執意要回家休養。”
“誰知道是不是躲在家裡不顧醫囑偷偷修行呢。”
看他擔憂卻習以爲常的神色,這種事情顯然是沒少發生了。
不是說超級天才麼,受着傷都不能偷懶。再好的資質和天分,如果沒有日復一日刻苦的努力作爲後盾,最終也只會成爲一句“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笑柄而已。
只有不懈努力的人才會有未來。
看來以後打坐時想睡覺就要下狠手去掐自己才行。
“對了,過幾天你也能出院了。”
信一走到門口,像是突然想起這件事,回頭說道。
“回家好好休養吧。”
話音一落又立刻補充道:
“不準偷偷使用查克拉修行!”
我知道他意有所指旗木朔茂,便笑着應道:
“遵命。”
不知不覺都十月份了,距離回到夏子原先的生活軌道又近了一步,心中依然忐忑不定。
回家。
不知道阿斷會不會來接妹妹出院,我總不能問別人,你能不能詳細地告訴我,我家怎麼走吧。
出院那天阿斷任務未歸,倒是阿亮和惠又來了,一人一句說着“爲了慶祝夏子出院,我們晚上去吃回轉壽司/拉麪”,然後爲了吃壽司還是拉麪爭執不已。
從醫院出來,他們朝着和我上次閒逛相反的方向走去。我慢吞吞地跟在他們後面,打量着這全然陌生的街道。
四周一派靜謐,只聽得見前方那兩人的笑鬧聲在半空蕩漾開來。路旁人家的院子裡有樹木的枝椏探出牆來,沉甸甸的果實長相喜人。
“夏子你走那麼慢,該不會是連回家的路都不認得了吧。”
惠一邊和阿亮打鬧,一邊回身倒退着走,打趣着說。
阿亮也笑着附和:
“該不會是讓我們在前面帶路吧。”
還真的讓他們說對了。
而我居然沒有做賊心虛的感覺,依然慢悠悠地走着,看着自己的影子在地上徐徐移動。
片刻才擡起頭對他們笑着應了一聲:
“是喲。”
他們自然以爲我在開玩笑,大笑着繼續打打鬧鬧往前走。
其實很多時候,說真話反而會比說謊更容易令人覺得不可信。
夏子的家在街道的盡頭,再往前走就是望不到邊際的田野了,在門口便可聽見不遠處小溪潺潺的流水聲。
前院的門沒上鎖。據我一路觀察下來,這個村子裡屋子前院的門大多沒有上鎖,茂盛的藤類植物在柵欄上攀爬蔓延。
我推開門時,一朵淡黃色的花凋落到腳下,花瓣上有小小的瓢蟲在爬來爬去。
阿亮他們遇見昔日的隊友,被招呼着喝酒去了。我還在忌酒忌使用查克拉的時期,再加上很多和夏子有關的事情還只是一知半曉,便不跟着去了。
一個人在夏子的家裡熟悉環境,也樂得輕鬆。
阿斷和夏子兩兄妹相依爲命,整個屋子雖大卻顯得空蕩蕩的,乍一看,就像我以前那個了無生氣的家。
然而仔細觀察,不難可發現其實細枝末節間蘊藏着無盡的溫馨。
像那隻寫着夏子名字的杯子,被拭擦得乾乾淨淨擺放在茶几上。據說夏子離開村子兩年多,而佔據着她身體的我被帶回木葉就一直住在醫院裡,但夏子的杯子卻是如此乾淨地擺放在顯眼的位置,彷彿一直在孜孜等待着主人回家。
阿斷在家的時候,一定無微不至爲妹妹打點好了一切。
這個家,無論夏子什麼時候回來都不會覺得陌生。
可惜她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我找到夏子的臥室,在她父母的臥室的隔壁,再隔壁是阿斷的臥室。
打開窗子後可望見遠處泛着金黃色光澤的田野,映襯着蔚藍無雲的天空,美好如畫。
臥室內東西收拾得整整齊齊,牀頭櫃子上擺着一家四口的照片。
阿斷和夏子像他們的媽媽,臉龐姣好,眉清目秀。
上一世曾有相士說我的面相不好,是薄命之相。
我在鏡子中細細端詳過夏子的面容,雙眉首尾豐盈,秀麗而長,有如新月,按理說應該是福相了。
可她在十六七歲的花樣年華便命喪戰場,而我卻以另一種姿態仍然活着。
怎麼能不令人唏噓。
窗邊的風鈴被風吹着叮噹叮噹響,風鈴旁懸掛着一個晴天娃娃,圓團上畫着一張笑臉,看上去陳舊得有些久遠了。下襬處似乎有一小塊污漬,我取下來近看才發現那是一個繡上去的圖樣。
很像一把團扇。
我記得在美樹那兒也看見過這樣的圖案,她說過是她們家族的族徽。
大概是夏子的哪位宇智波朋友送的吧。
窗外一片空闊的好視野,有日頭掛在高高遠遠的天際,深秋的陽光稀稀疏疏,使人覺得莫名的薄涼。
我出到後院時正好看見一名□歲的男孩子從外面翻牆而入,他見到屋裡有人,愣了愣,尷尬地撓着後腦勺說:
“那個……我們在玩捉迷藏……”
話音未盡,圍牆的另一邊響起女子高聲的呼喚:
“繩樹!”
“你再不乖乖跟我回家,以後別指望我教你忍術!”
我頓時心中瞭然,看着他不好意思地囧着一張臉,似笑非笑。
捉迷藏?
大概是犯了什麼錯,要被家人逮回去進行教育了吧。
“我數到三聲,再不出來就別怪我不留情了。”
女子的聲音繼續在說。
“一。”
“二……”
他認命似的耷拉着腦袋,三下兩下爬上牆端,朝外面喊道:
“知道啦,姐姐!”
左腳的鞋子卻不小心掉落下來,滾到了池塘旁。
他雙手攀着圍牆的邊緣,瞪大眼睛懊惱地看着自己的鞋子,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我總不能若無其事地在一旁看小孩子的笑話吧,於是走過去撿起鞋子遞給他,笑着說:
“拿好了,小鬼。”
他鬆開一邊手接過去,卻氣鼓鼓地說:
“我纔不是小鬼。”
“我是將來要成爲火影的千手繩樹!”
和阿斷一樣的理想啊。
不知道他要成爲火影的原因又是什麼,是爲了保護身邊的人,還是單純覺得“火影”的名號很威風?
庭院外女子的聲音數到“三”。
他一躍而下,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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