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輩子姓肖, 名姬。這輩子叫森影姬。不過這兩輩子我都有一個共同的外號,小雞。都是一個愛笑的女孩取的。
父親叫肖軍,母親叫紅棋。父親是特種部隊的一名小軍官, 母親是特種部隊的一名普通但又不普通的小隊員。不普通是因爲女特種兵很少, 而且我母親據說實力還很不錯。
父親和母親的婚姻是軍隊介紹的。據說雙方都到了婚嫁年齡, 組織關心下屬, 就這麼湊合湊合的將他們湊合在一起了 。不過不愧是特種部隊的軍人, 洞完房就去執行任務的母親回來後,就發現有了我。
據說我那面癱的父親知道後,眉頭皺了0.1釐米。敬業的母親則休了一年的假生下了我, 不過接着就做了絕育手術。繼續投身於黨事業。由於接到的任務總是不同,所以這兩夫妻基本是聚少離多。而我在一出生後, 就被丟給一個在軍區家屬區裡住了30年的50歲老寡婦。她的丈夫也是軍人, 不過在她21歲那年就殉職了。而我知道的這麼多的據說, 都是老寡婦告訴我的。不過因爲父親母親身份保護的很好。老寡婦也只能不停的炒炒人盡皆知的老八卦。
當然,我也有見到父母的時候, 只不過很少一起見到。
父親很面癱,而且很有威嚴,帶着軍人的肅殺。所以一開始我很怕他,結果每當我露出害怕的表情的時候,他會狠狠的訓斥我是軟骨頭, 說黨組織不需要沒膽的人!於是帶着我出去負重跑個2, 3里路, 那時候我才6歲。就這多來幾次後。我也學會了面癱。
母親很寡言, 雖然身上也有肅殺氣, 但和父親比起來就顯得溫和很多。在我以爲能像其他孩子一樣,躲在母親懷裡唧唧咋咋的說父親壞話的時候。母親皺着那好看的眉說道:慎言!黨組織不需要多話的人!於是讓我站在桌子前, 寫上幾千遍慎言,那時候我8歲。就這麼多來幾次後,我也學會了寡言。
當同時和父母見面的時候,我們一般會選擇找個熱鬧的餐館,一起坐下來吃飯。這樣纔不會形成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該做什麼的情況 。雖然在一片熱鬧嘈雜的餐館裡,有一塊地安靜的格格不入,就見三個端着軍姿,筆直坐在椅子上,一板一眼夾菜、吃飯的一家三口。
父母的工作很危險,我隱約知道。但是被人告訴那個躺在白布下的人是我的父親的時候,我很不敢相信!那個連睡覺都是筆直的男人,怎麼會這麼扭曲的躺在一塊白布下。風塵僕僕趕回來的母親,一臉驚慌的掀開了白布,那是一張不用面癱也看不出表情的臉,因爲血肉模糊。據說是被炸彈炸傷後,摔下了百米高的懸崖。我記憶中母親的聲音一直都保持在0度中音,而現在這個女人竟然有些歇斯底里的高聲哭喊着,死死的抱着扭曲的屍體不放手。
所以老寡婦說我父母是形式婚姻的流言不攻自破。那年我10歲,不太懂死亡,只是不敢相信。但是仍舊記得父親的話,不要做軟骨頭,所以我面無表情的看着母親哭着。拽着白布的手,死緊死緊的。
在最初的激動後,母親很快的站了起來,彷彿剛纔彎腰抱着丈夫哭泣的女人並不存在。從我的角度看去,母親的背真直,跟那懸崖邊上的松柏一樣。
因爲哭泣,所以母親現在的聲音有些嘶啞,“肖姬,即使悲傷,我們也要挺直了腰桿走下去,記住,這是你父親希望看到的!”母親難得的說出需要逗號隔開的長句。
我點點頭,挺了挺腰桿!這樣做彷彿能靠父親更近些。
等父親下葬後,我仍舊住在老寡婦的家裡。母親偶爾會在任務過後來探望我。帶我出去吃飯,只是父親的身影在也沒有出現過。
等我14歲的時候,母親的身影也永遠的消失了。她的戰友只帶回沾血的一片衣角。我在她戰友一臉的歉意下,接過了那塊破布,將自己關進房裡。晚上的時候,我摸索到軍區墓地,在父親的墳上挖了個洞,將破布埋了進去。然後用小刀,在肖軍的旁邊刻下了紅棋。
完成一切後,我挺了挺腰桿,抿了抿嘴。心裡默唸着【面癱,寡言,面癱,寡言】只要我保留着這兩個特點,那麼我會覺得這兩個人都在。
當我16歲的時候,我毫不猶豫的參加了軍校。我要看看父親母親最愛的地方到底是什麼樣子!
訓練很艱苦,但是咬咬牙就能挺過來。除了體能訓練,更多的居然是列隊練習,一個命令,一個動作。長期下來,整個人都像機器一樣,聽一擡腿,聽二擡手。連吃飯都開始機械的一個步驟一個步驟的完成。總算是明白,爲什麼父親母親吃飯總是那麼一板一眼的。
也許是我資質不錯,也許是父親母親從小的訓練,我18歲的時候,被拎進了特戰營接受高強度訓練。除了翻倍的訓練強度,和更多種多樣的課程需要學習外。沒什麼特大改變的。不過我的室友是個很呱噪的女生,很愛笑。在父親母親的教育下,我對特戰營出現這種生物感到很驚訝和抱有深深的懷疑。
“肖姬同志,你好!我是肖笑!今後我們同住一個寢室,以後我們就共同努力吧!”燦爛的笑容,每個都是4聲的尾音。我難得皺了皺眉。但還是握住了她的手,點了點頭。
開始的時候,她還很收斂,但是在共同訓練了1個月後,她開始跟在我的身後,不停的好奇提問:“小雞啊!你怎麼能這麼酷呢?我和你同居了一月,發現除了回答教官話外,你就沒有說過一句話啊!你不說話,難道不覺得無聊嗎?而且,黨教育我們有話直說纔是好同志,將話憋在心裡,那會產生毒瘤,那是腐敗的前兆!是要堅決制止的!”
我撇了她一眼,我怎麼不知道還有這條!爲了入黨,那本黨員培訓書,我都已經倒背如流了!不理她的瘋言瘋語,直接拿了毛巾去洗簌,在關燈前,再把培訓書翻翻吧!
我也發現,有我在的地方,那就是死寂一片,有肖笑在的地方是歡聲一片,肖笑是連教官都敢調笑的人,往往教官是哭笑不得的罰她多跑幾圈。然後她一副天要亡我的樣子咬牙跑着。又讓戰友和教官一起鬨笑起來。不過不得不承認,肖笑的實力很不錯。
訓練結束後,我們開始接任務了。不知道是不是教官覺得我和肖笑之間需要中和一下,把我和她分爲了一組。在黨組織的安排下,我沒有任何意見,只是覺得這女人太呱噪。
一開始做任務,都是緊張不已的。在我和她參加大部隊任務,在邊境殺了幾個毒品走私販後,她提議回去喝酒鎮定一下,這次我難得的同意了。
我們躲在訓練場角落裡喝的酩酊大醉,她誇張的舉着酒瓶,環着我的肩膀說:“小雞啊!多笑笑!別像是被死鬼纏上了一樣!我每天看着你那張死人臉,連屁都不敢多放一個!你說我過得多苦!雖然你面癱能防止衰老速度啊!但是你丫就不能對着我換個表情,然後對我多說兩句話啊!要知道,咱們開始接任務了!指不定哪天就死!要是我死前聽你說話的次數,還不超過一個巴掌,我死也不瞑目的。”
當時我只覺得酒精上腦,推開她那剛吐過,酸臭不已的腦袋。想着,自己確實被兩隻死鬼纏着!不過那是我爸我媽!我樂意被纏!
同樣的晚上,同樣的地點,同一個牌子的啤酒,就連瓶數我都買的一樣的。可是這個角落裡只有捏着士兵牌的我!
“混賬!”我灌下一大口酒,捏緊手裡的士兵牌罵道。“你想聽我說話,是嗎?你TMD想聽我說話,你就放個屁啊!爲什麼都不說了,爲什麼不笑了!你TMD的死女人!死了也不讓老孃安省!老孃需要你掩護!你當老孃身上的防彈衣是假的啊!你TMD的充什麼英雄!說什麼老孃笑不說話,所以死後下地獄,所以就把機會讓給你上天堂!我靠!你不知道長舌婦都是要下地獄拔舌的嗎!老孃看你在地獄怎麼哭!不對,老孃是要入黨的人,無神論者!MD,你死了還要影響老孃的信念……”我不知道自己罵了多久,最後是被巡邏的檢查兵發現,擡回來寢室的。醒來後就看到黑臉的教官,說我被記了一個大過,入黨的觀察期被延長1年!然後語重心長的拍着我的肩膀讓我節哀!
我只是恢復了面癱,挺直了腰桿。點了點頭。【肖笑!老孃還是笑不出來!老孃要是笑不出來,就到你說的地獄裡去陪你這個長舌婦!】
出生入死了幾年,很幸運的活到了28,算一算,活的比父母還多了一年!黨,我入了。這個黨有可恨也有可愛的地方。起碼,隊友都很可愛。每次任務過後喝酒也成了風俗。跟着一羣大老爺們,喝高了,然後發酒瘋。姓王的一哥們說,我喝醉後就會不停的笑,然後不停的說話。
我膽寒了一下,【長舌婦,你不會也纏上我了吧!】那哥們又拍着我的肩膀說,不過肖姐啊!你每次見血狂怒後罵人的風姿簡直讓小弟敬仰啊!
我面無表情的扒下這一醉漢,喝了一口酒。【最近的新兵,酒量真差!不過長舌婦,雖然清醒的時候,我笑不出來,但是起碼,我會罵人了!就像你說的,罵的讓對方一個屁也放不出來。】
面對要死的命令,我很平靜,想想那幾個拖家帶口的兄弟們,我這個孤家寡人的到沒什麼牽掛。只是看着那個老女人一臉的得意很想罵人!不過死了就死了,軍人,不就是聽着命令做事的人嗎?
眼前一黑的時候,心裡想着,那長舌婦到底投胎了沒有!不過好像我也變成長舌婦了。看能不能關到一個房間裡,如果那女人還在地獄受苦的話!呸!無神論,無神論!別被那女人帶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