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六子愁眉苦臉的領完了種子,心中暗道晦氣。走出民政司,正準備踏上馬車回鄉,突然聽到背後有人在喊他。他回頭一看正是樂土。他趕緊從車上下來,遠遠地施禮,接着疑惑的問道:“右庶長,您叫我?”
樂土笑呵呵的說道:“呵呵,怎麼這麼見外,這裡又不是辦公室,咋的!叫我樂大叔還不樂意?”
“嘿嘿”,翟六子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期期艾艾地喊了聲:“樂大叔,您有事?”
“哎,這就對了嘛!來,六子,跟我走,先跟我回家吃飯。“樂土拉着翟六子不由分說就往家裡走,邊走邊說:”呵呵,六子啊!大叔不是說你,你也老大不小了,都二十好幾了,還是個爵爺……“
”……你嬸子嘞,你是知道的,她就是個熱心腸。這不,又跟你說了一門親事,是他大姨的二丫頭,小模樣還不錯。得得,你躲啥子!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有啥子不好意思的。呵呵,今天知道你要過來,已經跟你安排好了。人正好在家等你。怎麼着還不樂意?哎哎哎,給俺一個面子,說啥都不管用,你今天必須去見見人家。”
翟六子一聽臉都綠了,這樂土家的婆娘從去年起就幫他張羅,都相了八回親。她介紹的女人個個好生養,能不好生養嗎?都特麼的五大三粗,胳膊上都能跑馬。
樂土的婆娘還是老眼光,還以爲過去在叢林裡找老婆,只要是個女人就成。這點實在是讓他有點受不了。樂土家的還特別的熱心,爲了這個事還跑前跑後,熱情的不得了。有心拒絕吧,這面子在那裡擱着,還真是開不了口。
兩個人一路上拉拉扯扯,比比劃劃,走走停停;車伕跟着一路笑得東倒西歪。轉過一條里弄,沒多久就來到樂土的府上。這是一棟三進的四合院,雕樑畫棟的很是氣派。這種院落是右庶長這個級別的標配。
一進門,僕人們紛紛過來見禮,樂土很隨意的擺擺手,算是打了招呼。他徑直往後院走去,口中還大聲嚷嚷,喊自己的婆娘出來招呼客人。翟六子無可奈何跟着進了後院。剛進入正堂,擡頭就看見堂上坐着一個女人,一身白色的海軍制服。他定睛一看頓時就愣住了,嘴裡直打哆嗦:“師……師姐?你……你咋在這嘞。”
“六子?我靠!狗日的,怎麼會是你。”那女人也是大吃一驚,臉騰的一下就紅成了猴屁股,嘩啦一下就站了起來,連帶着椅子都翻倒在地。
“方……方師姐,你……你不是在濱城嗎?”翟六子有點結巴。打死他也不敢相信,和他相親的竟然是名震楚國的母大蟲——方洪。樂土你太特麼的欺負人了!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裡推嗎?
翟六子還暈乎着嘞,那方洪一個箭步就竄了過來。他只覺得脖領子一緊,自己頓時就被拎了起來。方洪杏眼圓睜咬牙切齒的說:“聽着,臭小子!不許出去亂說。否則老孃敲斷你另一條腿!”
翟六子反而鬆了一口氣,他吁了一口氣。陪着笑忙不迭地點頭應允:“方師姐,俺發誓,俺保證不亂說。那個,呃,師……師姐,你……你先放俺下來。”
方洪見他答應的痛快,反倒是不樂意了。她濃眉倒豎:“咋的,臭小子,還敢嫌棄你姐。你姐這花容月貌的,還會愁嫁?呸,也不瞅瞅你這德性,你配嗎?咦,咋還瘸了一條腿。”
翟六子已經嚇得手足無措,這時候哪敢和她爭辯,只想早點脫離苦海逃之夭夭。此刻,他已經慌不擇言:“嗯哪,姐,俺的確配不上你,你看看俺這模樣,長得實在對不起觀衆。俺以前就打不過你,現在還瘸了條腿,更加配不上你了。姐,您行行好,把我當作一個屁,放了吧……”
這下子方洪更加不樂意了,一巴掌拍在翟六子的頭上,怒斥道:“咋說話的呢!你把俺當做啥了?你想見就見,想走就走的。呦呵,小樣,你還不樂意?呸,你要是走了,老孃面子往哪擱啊。老實點,給我坐下!”
說罷,方洪就直接把翟六子摁在椅子上了。翟六子哪裡坐得住,此時此刻,他彷彿坐在釘板上,渾身就像爬滿了蝨子。那可憐兮兮的樣子,整個就像遇到了大灰狼的小白兔。
方洪剛纔是又羞又怒,這會兒纔有時間打量了一下翟六子。要說這翟六子小模樣真不錯,濃眉大眼的棱角分明,身材魁梧體型也很對這個時代女人的胃口。方洪倒是沒有想到。曾經跟在身後的小鼻涕蟲,而今也成了一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男子漢。
又瞥了一眼如坐鍼氈的翟六子,看到那張英俊的臉,方洪忍不住心臟撲通多跳了一拍。她腦子一陣迷糊,心裡卻犯起了嘀咕:該死的楚王,教自己女兒的時候,竟敢拿自己當做反例,說自己是個母老虎嫁不出去。哼,竟敢如此調侃老孃。
方洪的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臉上陰晴不定:呃!好像,似乎,真的嫁不出去吔!……這小子,看上去挺不錯的。俺也沒什麼好挑的……要不……就……便宜他……
想到這裡,方洪臉上有點發燙。她忍不住又瞥了一眼。翟六子被方洪看得有些發毛,背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他左右看了看,發現樂土一家人好像失蹤了似的,連個解圍的人都沒有。他眼睛一轉,急中生智有了主意:“呃,師……師姐,我先去一下廁所,您稍坐……”
方洪這會兒正心潮澎湃、思緒萬千嘞。她也沒有在意,只是嗯了一聲。翟六子頓時如蒙大赦,立馬跳起來匆匆往外就走。現在他腿也不瘸了,身子也不發抖了。猶若剛剛脫出狼吻的綿羊,身輕如燕,那叫個健步如飛……
他七扭八轉就找到了馬廄,二話不說就鑽進馬車。他急吼吼地吩咐車伕:”趕緊出城!快……快走!哎呀,先別問!再不走,俺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車伕見向來穩重的屯長這會兒慌了神,他也不敢多問,馬鞭一揚,趕着馬車出了樂府。一路上穿街過巷,馬不停蹄。不多一會兒就出了南城門……
出了南城門,翟六子這才鬆了一口氣。抹了一把冷汗暗道:好險!好險!差點被樂大人坑死了,以後這樂府可不能再去了。我的娘咦!招惹到這位姑奶奶,不死也得脫層皮。
正在胡思亂想間,馱馬一聲長嘶,馬車來了個緊急剎車。翟六子一個不留神成了滾地葫蘆,被車廂撞了個七暈八素。好不容易清醒一點,還沒弄明白什麼回事。剛想開口詢問,只見門簾一挑,一個黑影閃了進來。緊接着後腦勺一痛,眼前一黑……
泰安十三年初夏,秣陵城。
一件特大新聞在秣陵城城中流傳,人們奔走相告:一丈青方洪成親了。哇!這可是個了不得的大事,街頭巷尾議論紛紛。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子敢招惹這隻母老虎,這不是羊入虎口嗎?不過,這種以身飼虎的精神是值得肯定的,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好事的人兒紛紛打聽,這位挺身而出的義士究竟是誰?嗯,得看看是哪位好漢,小身板吃得消嗎?
要說還是楚王有本事,暗衛一出,很快就弄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後,當時闞石就笑噴了。
那天出了樂府,翟六子出城還沒跑出多遠,就被氣不過的方洪追上。早已拿定主意的方洪,二話不說,一棒子將翟六子敲昏,直接綁了回去。
當天夜裡兩人就進了洞房,纔有了這段啼笑皆非的姻緣。這事一經披露,把政事堂的所有人笑得直打跌,年邁的姜洛差點笑抽過去。闞石也直戳牙花子:尼瑪,這婆娘真是太猛了!看中了誰,一棒子敲暈了就被揹走。嗯!這倒是很有時代的特點。
翟六子成了秣陵城的名人,走在大街上,人們都用憐憫的眼神看着他,熟人也喜歡拿這事調侃他。遇到這種人翟六子也不生氣。他只是笑笑,也不去加以辯駁。他一點都不在意別人怎麼說,自個自的心裡偷着樂。
別人哪裡知道,他和方洪真正做到了琴瑟和鳴,他很滿意婚後的生活,方洪其實人很不錯,要身材,有身材;要溫柔,有溫柔。模樣也不差,雖然性格野了點,其實沒啥大問題。
方洪比翟六子大三歲,有時候像姐姐呵護弟弟一樣,在家裡對他百依百順,翟六子也很享受這種被人關愛的感覺。兩人現在如膠似漆,相處的很和諧。
那天被方洪綁回家以後,迷迷糊糊的翟六子直接被剝了個精光。一眨眼,兩人已經坦誠相見。方洪真是豁出去了,爲了告別單身,她第一次在人前露出了她健美的身材。鯨油燈下,美人如玉,春宵一刻值千金。
年輕氣盛的翟六子哪裡還經得住眼前誘惑,直接就墮入紅塵。這天夜裡,那叫做天雷勾地火,紅鸞星動,香豔無比。往後的日子,小兩口食髓知味,那叫做……嘿嘿,其中滋味只有他自己能夠回味,俺不告訴你。
……
泰安十三年,華夏大地上就是冰火兩重天。
北方的中原,共工終於憋不住了,他再次舉起反叛的旗幟,一場爭位的戰鬥在北方爆發。雙方衝突的規模越來越大,戰鬥也越發的慘烈,北方几乎所有的部落都被捲了進來。一時間,北方大地屍骨盈野,千里無雞鳴。
更加不幸的是,泰安十三年夏天,河南、陝西、山東等地連續一個月,暴雨如巨,黃河水連續暴漲多處決堤,雪上加霜加重了災難。據不完全統計,從泰安十二年下半年至十三年年底,北方逃過來的人口足足超過了五十萬,楚國人口首次突破二百萬。
楚國其實也遭了災,連續一個月的暴雨。淮河長江水位猛漲,也有很多地方淹沒了農田。但是由於楚國前幾年年年豐收,儲備在常平倉的糧食早已多得放不下。
這場災難並沒有引起人們的恐慌。反倒是官府利用這一次水災,國庫裡拿出大筆的錢糧,以工代賑進行各種水利工程的建設。民衆並沒有因爲受災而減少了收入,反而因爲以工代賑,民衆手中有了更多的銅錢。
有了銅錢就有了購買力,這一年楚國的商業活動達到了高潮。戶部藉機將新的產品也投入市場,如玻璃窗、不鏽鋼器皿,錫紙牛肉乾、鯨肉乾、白糖等等,讓人目不暇接,大大的刺激了消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