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都是這樣渾渾噩噩的過日子,總是覺得時間太慢了。因爲我總拿來荒廢了。
媽媽下午來了,笑着說:“有沒有好一點啊?同學走了嗎?”
我私毫不客氣的說:“你就藉着我同學來,然後你好開溜是嗎?”
場面有點僵,但她還是很心平氣和的說:“我是真的有事。你同學陪你也挺好啊。我看那個男生蠻好的。何九州吧!很有禮貌。”
那是自然,我喜歡的男生能不有禮貌嗎。我的眼光可是很高的。
我媽也直接開門見山的說:“你喜歡他吧?”
我馬上就感覺被噎死了一樣,不愧是親媽,還真懂我。
我支支吾吾地說:“不知道。好像有,好像沒有。不知道不知道。”
我越是這樣,越引起了她的猜忌。其實她早就看出來我的心思了,只是不願意說而已。她並不反對。
我就趕緊巧妙的換個話題:“我什麼時候能出院?要期末考試了!”
“那明天去學校試試吧,不舒服就請假。”第一次覺得她還是很心疼我的,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
她又說了一句話,然後我高漲的情緒瞬間跌落。“你爸有點忙,我還沒和他說這件事。”
我能體會他們的關係,互不說話,背道而馳。他們就是這樣,總是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你別說了。我不想再多一個人知道。”
一絲憂慮被外面斜照的陽光給吸收走了,我還是爲我明天能返校而開心。
打了幾天的葡萄糖,感覺什麼也吃不下。右耳有點問題,又不是缺乏營養。我承認我生物不好。
醫生走進我房間,這是一箇中年男子,身材高大,骨骼分明。想必年輕時候,也會是迷倒萬千少女的罪人。
他對着我們說:“要是覺得悶了,明天可以出院看看。要考試了吧?如果不舒服再來複查。”
聲音很好聽,伴隨着這裡的消毒水,在空氣中一起浮游。不得不說,我好喜歡這位醫生。
我高興的鼓掌,滿心歡喜地說:“謝謝醫生。”
終於可以脫離了這個白到你總覺得恐慌的地方。但我又有點留戀這裡,這裡漂亮的護士姐姐,還有這位醫生。
我總喜歡煽情,總喜歡嘆息。覺得和自己擦肩的東西走得太快,瞬間消失。只是不在了而已,總不能爲它們而放棄大片曙光。
又只剩下我一個了,我還是不想呆在這裡。雖然我蠻喜歡醫院消毒水的味道。
何九州在班上靜靜的寫作業,偶然聽見班裡的女生在議論非非:何八三怎麼還不來?看着何九州好孤獨的感覺,他們不會真有什麼吧?
這時候有人告訴他,外面有一個女生在找你。一看,是田蘭。何九州本不想出去,看着一起是隊友的份子上,出於禮貌吧。
“有事嗎?”
田蘭要比何八三高一點,站在何九州旁邊也沒有那麼很明顯的身高差。用餘光看,感覺正正好。
“沒有啊,只是我來找你玩。何八三來了嗎?”
她只是來試探一下,並不是真心對她關切。她甚至不想讓何八三好起來,這個耳聾。
“沒有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那我來找你玩啊!你怎麼看起來鬱鬱寡歡?因爲何八三嗎?”
都說,看喜歡的人的眼睛裡,能看穿一切。有海洋,有宇宙,有愛,有恨,還有陪伴。
何九州見沒有話聊了,就找個藉口說要寫作業了。田蘭不想這麼快就結束對話,她還想在這幾天,沒有何八
三的日子,和何九州好好在一起。
“你別走啊!沒話說了嗎?”
“嗯。我要寫作業,馬上上課了。”
說完,就回到座位上了。田蘭起伏的心臟撞動着胸腔,花癡病又犯了。就連何九州給他擺了這樣的眼色,她還是覺得好帥。
回到教室裡,田蘭沮喪的對鳳梨說:“剛纔去找何九州了,就說了幾句話。但是他還是那麼帥,怎麼辦,我越來越喜歡他了!”
“你確定你的喜歡不是功利嗎?”
“你這算是什麼意思?”
“你自己不知道嗎?全班都知道隔壁班何八三的事情,不都是你造謠的嗎?”
說着田蘭心就涼了,這算是她最好的朋友,居然這樣對她。她不敢相信這句話居然是她說出來,不禁寒戰。
“這算造謠?我說的可都是實話。你纔是什麼意思?我還是你最好的朋友嗎?”
儘管內心軟弱的田蘭,在外表上還是一副強勢、不忍讓的態度。
田蘭口裡所謂的“最好的朋友”在鳳梨眼裡就像一粒灰塵,太渺小太細微了。你看不見摸不着猜不透。
“你覺得我是你的好朋友嗎?”鳳梨反問田蘭,直視她的眼睛。
她愣了一下,剛纔鋒利的眼神收了三分,加上了兩分惶恐,她也不確定眼前的是不是自己的好朋友。
“當然是了,不然我告訴你好多事情了,我很信任你。”
鳳梨還是將話說清楚了:“感謝你信任我,但是我自認爲我們只是很普通的同桌。”
田蘭差點飆淚而出,她不信,她唯一一個能接受她脆弱的人,居然會說出這句話。
“你幹嘛這樣說?你和何八三有交情?你幫她不幫我。”
說着就趴在桌上,輕輕的抽噎,這算是兩邊夾擊,都是幫何八三這一個人。她恨透了。
鳳梨知道自己說話重了,但她只希望能讓田蘭更清楚一點,不能總爲自己的利益,而傷害別人。
但她更重新思考了一下,她覺得身邊這個孩子不是自己的知音,反而會是何八三。
當鳳梨第一次在校園裡看見她的時候,她就感覺到了不同的氣息。一眼看穿,何八三是一個不開心的人。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媽媽和爸爸一起來了。接我回家,順便帶我吃飯。
爸爸略帶擔心的說:“你的右耳還沒恢復,又不要返校了吧!期末考試也無所謂嘛!”
他很奇葩,很多家長基本上都很重視孩子的期末成績,這算是奠定了你這學期的成果。
不過看他這麼關心我,我還是很耐得住性子說:“沒關係的,不舒服就來醫院。”
於是,就這麼愉快的回家了。
打開門的一剎那,我感覺我是有幾年都沒有回這個家了,有種陌生感。其實,也才一個禮拜左右,但我恍如隔世。
很久以後,我也同樣打開門的時候,一想到此景皆非,我就很失落。
我像第一次來到這裡一樣,從上到下打量一遍。媽媽笑着說:“這麼快就忘記了啊?”
“沒有噢,只是有點想念啦!”
我絲毫忘記了當日難堪的場景,以及孤單的夜晚。反而覺得,這像一個溫暖家。
飯菜已經弄好了,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回的家,有沒有說過什麼話,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了。
就算是逢場作戲,也要迎合。畢竟,我們是專業的。
迅速解決了以後,我就收拾書包了。這麼迫不及待的想看見他,告訴他,我的右耳好一點了。
看着時間也不算太早了,於是我就背上書包上學堂。你們以爲覺得我是白癡,誰巴不得的病唄,可以不去上學。
可是你們要是能明白,去學校是爲了滿足自己的想念,滿足自己的癡心。你們會理解。
踏上校園後,感覺這個人神清氣爽。其實我在之後才明白,只有當你在校園的時候,你纔是最單純最青春的時候。
班上已經來了一半的人,當我走進教室的時候,全部都看向我,瞪大了雙眼。
我最怕別人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像是一個乞丐,被衆人唾棄。
馬上班裡就像炸開了鍋一樣,幾乎都在討論我。但我這時候看見了期待的人,就不在乎了。
“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右耳好了嗎?”
後面的一句話降低的聲調,我知道他不想別人聽見。正是右耳好一點了,還是能聽見這點聲音的。
“好的差不多了啊!不過還沒痊癒,不過沒關係。主要是想你了。”
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說想念,反正這是事實,不可否認。我要感謝我的勇氣啊!
“我也想你啊,整天沒有陪我做題很無聊。”
難道單純就這樣嗎?就這樣嗎?就這樣嗎?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突然想起要找隔壁班鳳梨和樓下班的鐘識。看了看錶,離上課還有一段時間,我就出去了。
何九州沒有問我幹嘛去,他會明白的。
先去樓下找了鍾識,因爲我想他來的應該早一點。果然如此,還是那麼愛笑,但是他又瘦了。
我把他叫出來以後,他倒先開口:“比賽第一了不起啊!然後就忘了我啊!”
差點笑出來,還真押韻。但我是有原因的,我只是不能告訴你,不是我欺騙,而是不想再讓別人擔心。
“我這不是來找你了嗎?我沒有見利忘義!”
說的有點輕,但是很堅定。感覺自從經歷這次從鬼門關回來一趟以後,鋒利的爪牙都不見了,被磨平了。
“那好吧好吧,我原諒你了。哎呀,你想不想我?”
見他的笑,感覺夏日裡的暑氣全都消散了。真的是“微微一笑很傾城”嗎?
“想想想,行了吧!臭犢子。”
我們在一片歡聲笑語中告辭了,因爲快上課了,我還要去找鳳梨玩玩。
剛好,這時候鳳梨去找了何九州,告訴他田蘭的作爲。她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樣會傷害到何八三。
誰也不知道,在這麼一個恰巧的時間裡,何八三去了隔壁班,鳳梨碰見了何九州,田蘭在班裡拿何八三說笑。
我找了一個學生詢問鳳梨有沒有來,她居然上下打量我,激動地指着我:“你就是何八三吧!”
我“嗯”了一聲,認識我應該不足爲奇吧。我是這樣想的。
“你怎麼返校了啊?不是耳聾了嗎?車禍居然讓你完好無損,你好幸運啊!你比賽第一啊,恭喜。”
屏息,她怎麼會知道這些,一定有人背叛我了。我自然地後退一步,既然這個陌生人都知道了,應該這個班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
是鳳梨?應該不是。是田蘭?她不該這樣做的。
我又找了一個男生,她一臉嫌棄的說:“你找她幹嘛?不要找我們班女生,省得被你帶壞,你以爲你的那些豐功偉績我們不知道?明明就喜歡裝什麼清高。”
說完他就走了。我不敢相信,不敢想象,我竟然被人說成這樣,我還不能接受。
我不知道,會是誰哪這些作爲笑柄讓我出醜。但我,絕不姑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