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瀟猜得沒錯,這會兒那些前來刺殺他的人正和土匪們攪在一塊廝殺呢。日軍小隊長小村根本不知道這些人的來歷,只認爲他們都是襲擊者。至於這些人爲什麼會打得不亦樂乎,那說明他們是兩股人,也許是勢同水火黑吃黑吧。
林瀟的話很受日軍小隊長的認同,既然他們自相殘殺,那麼我們的壓力就會大大減輕,何不乘此良機給他們一次狠狠的打擊呢?這裡林瀟是少佐,他們都是奉命前來保護他的,因此行動應由林瀟來指揮。
林瀟也不推辭,指着前面黑魆魆的山丘說:“槍響的地方就是他們積聚的所在,我們損失了一些弟兄,不能正面進攻,最好的方式就是乘他們激戰的時候,迂迴到兩側,夾擊他們。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哦。小村君你的率領十人帶着擲彈筒運動到左側,我的帶十人運動到右側,餘下的在此不斷地打槍,吸引他們的注意。”
小村小隊長一點頭,把手一揮就要帶人出發,林瀟攔住了他,“先別急,到了他們左側之後,你們的不要急於開火,等他們活力減弱後,再發起攻擊。我們的人少不能硬拼,但可以擊潰他們。只要到了天明,增援部隊就可以上來的。”小村點頭稱是。
林瀟從地上撿起一支土匪丟下的二十響駁殼槍,插在了腰裡,那支王八盒子他瞧不上,戰場上用這種爛武器,小命都懸哪。他又順手撿起一支老毛子生產的莫辛納幹步槍,端在手裡,旁邊的小鬼子立即將死屍身上的子彈蒐羅一空,送到了他的面前。
“少佐,你的爲何使用他們的武器,難道我們的武器不好嗎?”小隊長奇怪地問道。
“不是,剛纔的激戰,我們的彈藥損耗過重,突入敵羣會消耗很快的,你們也得節省着用。身爲軍人應該會使用敵人的武器,而且要精通掌握。這種俄國佬的武器性能還是不錯的。”林瀟訓導着,日軍士兵都在默默滴聽着。
接下來,林瀟率人悄悄地藉助黑夜,突入到土匪的附近。這兩股人還在那裡打得火熱,完全沒有注意到越來越近的危險。林瀟是來剿滅這些土匪的嗎?當然不是,他是想着如何幫着他們突圍,同時又要留下自己的戰功,他要進一步獲得石原中將的認可。
這裡面有一支隊伍是前來暗殺他的,石原莞爾中將不會做這種事,他絕不會有興趣對一個少佐做這種爲人所不齒的事,否則就不會派人保護他了。有很多機會可以藉故處死林瀟,用不着如此大費周章。這支隊伍只會是武田信的上司賄賂的某個日軍將領乾的。
林瀟潛伏下來後,注意聆聽兩支隊伍的槍聲,只聽到一支隊伍越打越猛,槍炮聲響成了一片,不僅有那種擲彈筒的聲音,竟然還有九二式步兵炮的聲音,土匪哪有這麼好的武器?連重機槍都達到了三挺。這些小鬼子真是逆天了,爲了消滅自己竟然動用了九二步兵炮。
也許是看到自己的保護力量很強吧,但似乎又說不過去。那就只能有一種解釋,這支日軍是爲了對付土匪,而從附近地區臨時抽調來的。爲了殺人滅口,竟然要將整隻日軍小隊都屠戮乾淨。小鬼子真不是人,對自己的同胞竟然如此滅絕人性。
就在林瀟觀察的時候,他發現另一支隊伍的火力漸漸稀疏下來,這不是人員傷亡過重,就是子彈快打完了。林瀟一擺手,指揮擲彈筒手對準了那支正瘋狂地連續發射的九二步兵炮,“我命令,三發一定要幹掉這門炮。你,還有你們六個帶着三挺機槍,找個適當的位置,瞄準那三挺重機槍,幹掉它們。”這幾個日軍都點頭執行命令去了。
林瀟又將剩下的人分成了兩組,自己帶着一組前進到陣地前的三十米處,不是爲了射擊,而是爲了投彈,他吩咐每人十顆手榴彈,在對方的重火力一被打啞,就立即投彈,三分鐘內把所有的手榴彈都扔乾淨。
他的手榴彈是繳獲土匪的,可以幾個一起扔,那些日軍士兵的手雷卻做不到,甜瓜式手雷不能捆在一起,因此林瀟限定的時間是三分鐘。扔完之後就立即發起攻擊,也不管是否有效果。己方的機槍和擲彈筒可以提供掩護。等到小村那邊也打響後,兩方就可以同時殺上陣地,用刺刀解決殘敵。
即使是訓練有素的日軍,躺着趴着想要將手雷扔出四五十米也是不可能的,只能在三十米之內,再近就會有危險了,日軍佔據的位置居高臨下。雖然那雙方打得難解難分,但一旦發現目標,林瀟他們可就難以招架了。林瀟命令誰都不許擡頭,只能是向上扔。
就在這時,只聽見“嗖——”“轟——轟轟轟”的爆炸聲接連響起,那是擲彈筒兵按照林瀟的佈置,向着日軍的九二式步兵炮發起的攻擊。因爲九二式步兵炮的地域窄小,炮彈都堆積在旁邊,擲彈筒彈一落上去就引發了連環的爆炸,頃刻間,小鬼子炮兵陣地火光不斷地乍現,爆炸聲一聲響過一聲,那裡已被炸得天翻地覆了。
爆炸使得日軍一霎時就躺到了一大片,死屍堆滿了陣地前。日軍的重機槍手也被炸傷了,但還頑強地試圖調轉槍口,林瀟佈置的機槍手向着這三挺重機槍射去了密集的子彈,一下子將主副射手和彈藥手統統打翻在地。爆炸的火光使他們無所遁形,小鬼子的機槍手真的是訓練有素,彈無虛發啊。
屋漏偏逢連夜雨,陣地上的小鬼子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林瀟大吼一聲:“扔手雷!”率先向日軍的陣地扔出了手榴彈。在他的表率作用下,他身邊的日軍爭先恐後地向着自己的同胞大開殺戒。扔的痛快淋漓,一口氣就把每人的十顆手雷全都扔完了。
從各方向各角度上扔出的手雷幾乎沒有死角,炸得殘餘的日軍哭爹叫娘,無處躲藏,死傷更重。林瀟又大吼一聲:“衝上去,用刺刀解決戰鬥!”一躍而起,帶着手下的幾個弟兄衝上了日軍的陣地。
日軍的這支隊伍已遭到了重創,死傷一大片,活着的除了躺在地上慘叫呻吟的,剩下的全都向着小村小隊長的方向逃去。
林瀟揮舞着刺刀喊着:“通通的死啦死啦的有,一個也別留下。”邊說邊在地上的傷兵身上左右開弓地捅進刺刀。他身邊的日軍面對這些只剩哼哼的同胞七求咔嚓,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殺個痛快。小鬼子的拼刺刀的技術確實不錯,平時會拿中國人練刺刀,這會兒拿自己人開練更是刀刀見血,因爲戰場的環境實在太刺激了。
陣地上實在是太吵鬧了,比趕集還熱鬧,誰也聽不清那些向着他們伸出哀求求援之手的同胞喊着什麼,還以爲他們要垂死掙扎呢,更是毫不留情,一時間陣地上血肉橫飛,屍橫遍地。還有的拔出戰刀在剁自己人的腦袋呢。
林瀟不允許手下的人受降,而是命令手下的人一個不留,全部用刺刀解決,這時端着機槍的日軍也衝上來了。端着機槍就是“噠噠噠”不停地掃射,日軍向來殘忍,喜歡虐殺俘虜,對他們來說殺人也會有癮的。這時就殺的這些同胞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那逃出的小股日軍也遭到了小村小隊長的攔截,小村小隊長揮舞着戰刀吼叫連連,一連砍倒了六個日軍。後面的士兵更是像打雞血一樣,紅着眼拼命廝殺。
那幾乎是一面倒的戰鬥,因爲這股逃竄的日軍有苦說不出,他們身上穿着的不是日軍制服,而是五花八門的中國人的服裝。他們清楚面對的是自己人,無法下手,只能不斷地躲閃遮擋。最後看着實在是無法招架,身邊的戰友倒下的太多,餘下的十二人把武器一扔,全都跪在地上,向着自己同胞投降。
小村大喜,這場戰鬥太痛快了,自己是何等的神勇啊,就連他的勤務兵都刺死了兩個土匪呢。太爽了!可是走到這羣俘虜前,最前面的一個悄悄地伸出手來拽着他的褲腳。小村像被蛇咬了一樣,渾身一顫,惡狠狠地低下頭來瞪着他。
他還沒說話,那當先的就低低地說了一句:“別誤會,我們的都是大日本皇軍。”
啥——胡說八道,這怎麼可能呢?皇軍何時會這麼狼狽,會穿支那老百姓的衣服?何時會這麼兇殘,竟向自己的同胞下手呢?不可能。但是面前的這傢伙說的分明是標準流利的日本話。小村急火攻心,將信將疑地抓住這傢伙的衣領,把他拉到了一邊。
“你的說說你的番號,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
“我的是本山武勝中隊長,我的是四十九師團情報科下屬‘
山林特別攻擊隊’,我的奉命尾追一支支那土匪部隊。沒想到竟會和你們發生了誤會。我的中隊差不多損失殆盡了,這些你們的要負全部責任。”
本山武勝中隊長知道這次禍闖大了,首先想到的是推卸責任,他的軍銜比小村高,因此居高臨下地斥責,日軍是講究嚴格的等級制度的,上下尊卑有序。但他想錯了,小村不是他的部下,生死關頭根本不會替他背黑鍋。何況他們不是直接的上下級的關係。
小村聽了本山中隊長的話是又驚又怒,原以爲消滅的是支那土匪,沒想到卻是自己人假扮的,原因絕不會像本山說的那樣,肯定有隱情,但具體是什麼呢?他不敢繼續追問了,而是將這燙手的山芋遞給了林瀟。林瀟是他的上司,理應由他來決斷。
本山知道面前的就是他們要刺殺的林瀟,暗暗叫苦,如果不是因爲林瀟帶着一小隊日軍出來,他是絕不會傾巢出動的。開始時,他是言語閃爍,不想說真話,並想將責任推到林瀟的身上,說他是不分青紅皁白,枉殺同胞。
這激起了小村等日軍士兵的極大憤怒,林瀟命令小村等人對這傢伙動用酷刑,本山是呼天搶地,欲死不能,最後只得老老實實交代他們是來刺殺武田信的。小村的酷刑其實也簡單,就是問一句砸爛一根手指頭,十指連心,本山最後還是沒有熬得過,一隻手已變得血肉模糊。一下子痛暈了過去。
這一切早在林瀟的預料之中,多美子說的那些話已經說明了所有內幕,他對此並不動怒,而是命令本山中隊長將事情的原委前前後後都交代清楚,簽上名按好指印,並蓋上私人印章。然後背對着他對站立在一旁的小村小隊長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小村一驚,但立刻點頭出去了。
他出去沒有多久,外面就響起了機槍掃射的聲音和此起彼伏的慘叫聲。爲了滅口,小村小隊長對同胞再次大開殺戒,正低着頭愁眉苦臉吸菸的本山中隊長手腕一抖,香菸落地,滿臉驚愕地站了起來,嘴脣顫抖地說:“武田少佐,你怎麼能做這種事,你殺的可是我們自己人哪。”
話一說完,他就覺得不對,自己不就是明知武田信是自己人,還要暗殺。種孽因必有孽果,既然自己能昧着良心辦事,怎麼能怪別人對自己以牙還牙呢?他說這話,連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林瀟正冷笑着望着他。
“你們來殺我時,可曾想到過對自己人手下留情?這時候纔想到這些,難道不是太晚了嗎?實話告訴你,像你這種不入流的刺客,到那裡都是死路一條。你以爲你的上司會放過你嗎?他們會殺了你滅口,我不過是讓你先走一步而已。”
本山中隊長滿臉流汗,他的信念崩潰了,意志渙散了,“噗通——”一聲跪下來,“武田君,請不要殺我,我的會爲你作證的。你的殺了這麼多同胞,已是軍紀難容,罪責難逃,我的能爲你洗脫罪名。”
林瀟哈哈大笑:“你們的如意算盤撥錯了,我的沒死,你的上司已焦頭爛額,該受軍紀懲處的是他。只有你死了,這一惡性自相殘殺才能永遠成爲秘密,我相信你的上司和我的上司都會很樂於看到這點。他們從此都會保佑我的官運亨通,長命百歲,所以你只有死。”
林瀟抽出了腰間的駁殼槍,“瞧見沒?這都是土匪的武器,你們可是死在土匪的手上,與我無關。”說完“呯——”的一槍把本山中隊長的天靈蓋打飛了,死屍栽倒在地。
這時小村小隊長也進來了,他看都沒看本山一眼,徑直走到林瀟面前說:“少佐,我們殺了這麼多關東軍,一箇中隊全軍覆沒,上面怪罪下來,我們可都要人頭落地啊。這罪名可不小。”
林瀟微微一笑:“這些人哪裡是我們殺的,他們統統死在支那土匪的手裡,是我們趕走了那些土匪,爲他們報仇雪恨,最後還爲他們收斂了屍體,上面應該誇獎我們纔對,他們是不會自曝其醜的,再追究此事,誰的臉上都無光。肇事者誰都逃不了好。”
看來林瀟的心理學學得不錯,這種不能公開的秘密,各方面都會守口如瓶,緘默不言的。他說的不錯,本山即使得手,他的上司也會讓他徹底沉默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