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薔不知道霍少庭這是裝傻,還是根本不知道方茴喜歡他?
想了想,還是好心的提醒了他一句,“方茴,是方圓的親侄女。你這樣去,會引起誤會。”
如霍少庭的睿智,很快就找到了事情的重點,微微傾身靠近葉薔,“方雨找過你?”
看葉薔一臉驚訝,他就知道自己說對了,噗嗤一聲笑了,“我說過,我跟她不熟。我和她們姐倆認識,是因爲葉驚鴻。”
葉薔無力,她就多說了兩句話而已,這人要不要這麼直入重點,直接就把問題點破了?
咦。
爲什麼聽他說跟方茴不熟,竟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葉薔心裡猛地一跳,被霍少庭猝不及防帶進了車裡。
葉家,正燈火通明。
葉忠偉和方圓鐵青着臉瞪着坐在沙發上的霍少庭和葉薔。
他怎麼都沒有料到,所謂bao養葉薔的那個男人,會是GT的霍少庭,而且葉薔居然還敢把他帶到家裡來!
葉忠偉即便是能力有限,但也還好歹在商海沉浮多年,對霍少庭不算陌生。霍少庭在商場上向來強硬,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的味道。這樣的人太過狠絕,太過高高在上,在他看來,絕對不適合葉薔。
葉忠偉沉吟了一聲,盯着霍少庭,一字一句道:“霍總,葉薔還小,但向來不是個胡鬧的孩子。如果她欠了您什麼,或者做了什麼錯事,霍總儘可以說出來,我們都可以解決。但霍總還是不要再糾纏葉薔爲好,畢竟霍家都是體面人,要是讓霍老爺子知道了,我們家葉薔要無辜受牽連。”
話,已經說的很難聽,但葉忠偉是真心心疼這個女兒。
葉薔擡眼深深看了葉忠偉一眼,又飛快的瞄過霍少庭,怕他在葉家生氣,連忙道:“爸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葉忠偉厲聲打斷她:“你閉嘴!回頭給我搬回來住!”
身邊的方圓臉色一變,但礙於霍少庭在場,要出口的話生生又吞了回去,憋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紫。
霍少
庭笑的溫和,“確實不是您想的那樣。我和葉薔已經領過證,只是還沒來得及公開。”說着,意味深長道:“霍家是體面人,霍家的兒媳婦自然也要體面的娶。葉薔住在我那裡,我方便照顧她,順便操辦婚事。”
葉薔挺直了腰板,後背開始冒冷汗。
“什麼?領證了?怎麼可能?”這回尖叫的是方圓,情緒控制不住,激動的直接站了起來。
要知道,方家一直把籌碼壓在方茴和霍少庭的婚事上,這些年沒少給GT送白單,這時候方茴還在國外呢!霍少庭居然說他已經結婚了!娶的人還是葉薔!
方圓的臉部肌肉一直在抽搐,想起扣在手裡的五千萬,盯着葉薔的眼神真的是又恨又冷,算起來,是她親手把葉薔送到霍少庭的牀上的!
要是讓方老爺子知道……
方圓的臉色變了變,咬着牙坐下來,擠出幾分難堪的笑意,“霍總被開玩笑了,霍家的門楣擡高。葉家高攀不起,您bao養了也就bao養了,從此斷絕來往,大家都不提,自然不會有人知道。”
葉忠偉也是一臉嚴肅,倒也沒顧上方圓的異樣,附和道:“霍總,您不必拿這些藉口來搪塞我們。葉薔必須回來。”
霍少庭眼神冷了下去,原本的謙卑一掃而光,一秒就把茶几變成了談判桌,淡淡道:“葉總要是這樣有心,葉薔被趕出葉家的前一刻,一定 還能留住她。但現在……”說着,眼神垂了下去,聲音沙啞,卻堅定,“她是我的合法妻子,是我霍家的媳婦,總是住在孃家,霍家恐怕也不同意。”
葉忠偉被說到難堪處,卻也知道霍少庭這人,向來說一不二,結婚這事多半都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他深深看了一眼葉薔,囁嚅着脣,終究是一句話都沒有說,摁着茶几起身往樓上走。
大病初癒,他的脊背彎的有些厲害,腳步蹣跚,葉薔壓着心疼,跟着站起身來,道:“爸爸,阿威已經二十歲了,可以爲自己的行爲負責了。他在美國不再需要監護人了。”
葉威出國的時候
尚未成年,葉威是他的法定監護人,國外有什麼事必定先找到他。這些年,方圓利用葉威威脅她已經是家常便飯,從前她尚可以嚥下去,但現在……
葉薔的眼角燙的厲害,死死的攥着拳頭,“阿威不會成爲你們的負擔或者敵人,請你們以後也不要再用監護人的身份讓威脅他。爸爸應該知道,阿威一個人在國外是怎麼生活的。”
除了出國的費用,阿威從來都沒有用過葉家一分錢,這和揮金如土的葉航天差地別。
可即便是這樣,他們還不知足。
方圓臉色有些難看,笑着打着圓場,“葉薔,你胡說什麼呢!我們怎麼會威脅他……二十歲畢竟還小,監護人這個事……”
葉忠偉的身體晃了晃,攥着樓梯扶手的手攥的指節發白,半晌才嘆息一聲:“手續我會盡快辦。走吧……”
葉薔飛快的背過身往門口走,再也沒有回頭,霍少庭跟上來,她卻不肯和他並肩,故意快一步或者慢一步,低着頭一言不發。
霍少庭腳步頓住,猛地拉住她的肩膀,“利用完了我就把我丟了……”
話沒有說完,霍少庭的薄脣抿成一把刀。
藉着昏黃的路燈,看見葉薔滿臉都是眼淚,心裡狠狠的抽了一下,收回手,改爲攬着她的腰,牢牢的把她扣在懷裡,掌心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背,只有兩個字:“哭吧。”
他的身上,都是溫熱的味道。葉薔的手卻極冷,手心捂着眼睛,手背貼着他的胸口,那些熱量和眼淚一塊,噴薄愈發。
“是我太自私……我害阿威以後也沒有家了。”
說複雜點,是脫離監護人的關係,簡單一點,就是和葉家斷絕關係。葉家的一切和她無緣,也和葉威無緣了,這對葉威不公平。
但她毫無辦法。
他們好像是孤兒,明明有父親,卻無家可歸,相依爲命。
沒有聲音,只有像洪水決堤一樣的眼淚,一點一點沁溼霍少庭的西裝和襯衫,只聽他柔聲道:“他還有你。”
你還有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