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葉薔單獨進莊心妍辦公室的視像,辦公室很暗,葉薔的確在裡面待了很大一會。而且,當葉薔俯下身時,恰恰她所在的位置形成了一個死角,監視器並未拍到她具體在那什麼,只是能看見葉薔的手一直按在鼠標上。但很快,葉薔擡起頭,有一瞬間的驚慌,不過一秒,就鎮定了下來,像是和什麼人交談。接着便起身往包裡塞了某樣東西后,就走出了辦公室......
霍少庭抿脣,心想,這大概就是報告上說最後一次於大爺看見葉薔的情景吧,這段視頻直指葉薔有盜竊莊心妍創意的嫌疑,而且就那隻覆在鼠標上的手就很容易讓人誤會桌下的人在幹些什麼。
第三份視頻是葉薔走出辦公室後的視頻資料,視頻顯示,葉薔在走出辦公室後,在走廊上有明顯的停頓,她左右環顧,接着便走向人行通道。
這段視頻很短,包含的信息也很多,葉薔爲何會在辦公室門前躊躇?她又爲何會在公司電梯和人行通道中選擇人行通道?雖然人行通道較大門電梯而言比較近,但霍氏處於高層,要一層一層走下去實屬麻煩。
霍少庭皺着眉,把這段視頻看了一遍又一遍,很快,在第35秒的時候,他發現,在視頻範圍內的左上方,也就是公司電梯所在方向有幾秒鐘的黑暗。
葉薔有夜盲症,斷不會去昏暗的地方涉險,霍少庭的眉頭漸漸舒展,至少走人行通道這件事變得有理有據。
可是,其他的資料,條條針對葉薔,每一句話,每一個詞,每一個字,甚至葉薔自己的回答,都在說明葉薔本身有着不可磨滅的動機和嫌疑。
電腦屏幕的光刺得霍少庭的眼有些疲累,他企圖用拇指和食指捏着鼻樑正中舒緩,可是視頻上的一幕幕仍往他的腦袋裡鑽,直到,聞到咖啡的醇香。
擡頭,對上蘇青恭謹的面容,她說,“抱歉霍總,我剛剛有敲門,您沒回應,我就擅自進來了。”
蘇青身爲霍少庭的特助,她很明白自己的上司需要些什麼,因此在送去資料後,特地磨了一杯藍山。
霍少庭對東西有着前所未有的挑剔,咖啡偏偏鍾愛藍山,先前就有因爲咖啡口味問題而大發雷霆的案例,於是,蘇青在公司內準備了大量的藍山,就連出差,還不忘分裝一些隨身攜帶。
咖啡地香很快地瀰漫在辦公室,霍少庭拿起杯子輕抿一口,但又很快皺眉,接着便又舒眉淺笑,他竟然開始有些想念那些甜膩膩的咖啡了,蘇青站在霍少庭面前看着霍少庭的臉瞬間轉換,不免有些忐忑,“霍總,是咖啡不合口味嗎?”
蘇青疑惑,她都是按照正常比例磨的咖啡,沒有加一顆糖,怎麼會?
霍少庭擡眼,搖搖頭,眼前竟然出現了葉薔抱着一杯拿鐵低頭微笑的樣子,“沒事。”
蘇青提醒了霍少庭航班時間後,欠身,預備退出辦公室。
“等等。”霍少庭突然叫住她,指了指辦公桌對面的椅子,示意蘇青坐下。
“霍總還有什麼事?”
“關於今天發生的這件事,你怎麼看?”霍少庭淡淡地說道,事實上,蘇青是他工作上的左膀右臂,但通常霍少庭都是殺伐決斷,從沒有猶豫,這一次卻破天荒地詢問了蘇青。
蘇青思考一番,說,“怕是所有的東西都對葉小姐不利。”
“你覺得是她做的嗎?”霍少庭看着蘇青的眼睛,目光平靜地像廣袤深幽的海面,讓人看不通透。
蘇青搖搖頭,說,“從女人直覺上來看,我不覺得她會做這樣的事;從人情世故上看,我更不覺得她會做這樣的事。”
霍少庭笑着回了句,“你們女人總喜歡用感覺說事。”
“但事實上,女人也希望男人能夠通過感覺去相信她們。”蘇青聳聳肩,對霍少庭繼續說道,“我想她現在最希望的就是你能夠相信她。”
“你怎麼知道我不相信她?”霍少庭挑眉,很明顯的疑問。
蘇青想都沒想,回答的很乾脆,“如果您相信了,就不會問我了。”
霍少庭一怔,很快就大笑,“事實上,女人真的不能用感覺說道理。”他指了指辦公桌上的文件中的某一行,“幫我去仔細調查下這個人。”
蘇青錯愕。
順着修長手指的方向看去,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霍少庭不是不相信,而是想讓大家都相信。
“我相信她,但是在這個三人成虎的年代,光我一個人的相信是沒用的。羣衆的輿論足以讓她崩潰,所以,我要能確保她安然無恙地呆在這個行業。”
霍少庭點着紙張上那個格外刺眼的名字,眼中散發着闃黑而危險的光,這是獅子看見獵物時纔會發出的信號。
蘇青點頭,霍少庭此舉,無疑是在要確保葉薔安然無恙的同時也要揪出這個事件的幕後黑手。如果只是單純出面打壓,但憑着葉薔的心高氣傲,必定也會以辭職來證明自己的清白,而就職前每位員工都簽訂了相應的保密協定,一旦離職,則協定生效,五年內將不得從事相關行業內的相關工作。而這,無疑對葉薔來說又是一個打擊。
“看來您已經有對策了。”蘇青微笑,她玲瓏剔透,在霍少庭身邊工作多年,熟知他的行事作風,現在,霍少庭卻無半點急於爲葉薔開脫的樣子,想必早有計劃在胸。
霍少庭把文件歸在一塊,看了眼時間後,竟也沒否認,只是胸有成竹地露出深不可測的表情。
蘇青看着霍少庭成竹在胸,並也沒說什麼,只是略微有些擔心葉薔的處境,通過短暫的相處,她還是挺喜歡這個樂觀不矯做的女人,便試探着問了句,“要不要事先和葉小姐說一聲?”
“不用!”霍少庭把玩着手中的純手工鑄造的打火機,火焰在空氣中搖曳,透過青黃色的光,是霍少庭睿智的眼,他說,“告訴她可能會打草驚蛇。”
蘇青瞭然,把資料理好,一併帶出了辦公室。
隨着關門聲和腳步聲的消失,霍少庭轉過座椅,面朝街景,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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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針分針秒針滴答滴答地走着,每走一格都讓人煎熬。
窗外,雨聲未停,只是小了許多,稍早的傾盆大雨此時已變成了絲絲細雨。
啪嗒一聲,從玄關處傳來。
霍少庭拎着辦公包,褲腳和肩膀有些微溼,水漬未乾,這是霍少庭剛下飛機就馬不停蹄地命令司機趕回蝴蝶灣時所淋溼的
。
一路上風塵僕僕,漏夜而回,心中仍舊牽掛着幾個小時前那個口是心非的女人。
掛了電話之後,她是不是又開始蒙着被子哭?
霍少庭很擔心,葉薔嬌弱的眼淚總能喚起他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
換好拖鞋,把公事包和脫下的外套扔在沙發上,桌上有杯喝了一半的牛奶,杯身下還有水汽融化的水跡,霍少庭皺眉,轉身往臥室走去。
臥室,黑暗一片,葉薔沒有像往常一樣開一盞小夜燈,而是任由黑暗侵襲。
在經歷過風波後,這點黑暗又算的了什麼?
霍少庭打開牀頭燈,淺淺的光灑在牀頭上,好似鋪了一層薄紗。
牀是清雅的淡紫色,牀中有團高高的隆起,就像是團發酵的麪糰。
霍少庭溫柔地拉開裹在一團的被子。
果然,就看到一張白的幾乎透明的小臉。
乾淨的小臉上有未乾透的淚痕,蜿蜒出一道蜈蚣似的痕跡,睫毛因淚水的浸溼愈發纖長,微白的光很是精妙地打在葉薔的鼻子上,悶在被中太久,鼻子就像是化了胭脂的小丑一般滑稽可愛,霍少庭忍不住笑了,伸手捏了捏紅彤彤的鼻子。
葉薔半醒,大口呼着好不容易纔能觸碰到的空氣,揮手就打掉正在她臉上作祟的壞東西,嘴巴還忍不住微微翹起嘟囔着。
看着葉薔的可愛睡姿,霍少庭樂了,幫她理好黏在臉上亂七八糟的頭髮後,在額頭上落下一枚溼潤的吻,輕聲說了句繼續睡吧之後拿起了端正擺放在牀頭的睡衣,走向浴室。
浴室有嘩嘩的水聲,葉薔掙開朦朧的眼,剛剛她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被一層厚實的網子困得不能呼吸,直到有雙大手把網子揭開,於是看見的光亮,呼吸到了清新地空氣,然後接着就有隻討厭的蚊子一直騷擾着她的鼻子,揮手拍掉,居然出現了幻覺,她居然看見霍少庭那張清冷的俊臉,直到聽見水聲,葉薔才緩緩睜開眼。
蹭地一下坐起,葉薔看着牀榻另一邊的睡衣已經被拿走,接着就跳下牀跑向傳來水聲的地方。
門嘩啦一聲就開了,葉薔披頭散髮地愣了一會,接着關上了門,沒過幾秒,門又被打開了。
水聲停了,霍少庭回身看着穿着白色吊帶睡裙的葉薔,輕笑,“你這樣看着我,我會有反應的。”
霍少庭的聲音略有輕浮,響在不大的浴室卻讓葉薔有些朦朧的醉意,葉薔輕飄飄地,好像真的在做夢。
浴室霧氣朦朧,霍少庭身無一縷,霧氣籠罩着他結實的肌理,頭髮上有未乾的水珠,沿着末梢一一墜落,落在如岩石堅硬的胸肌上,彈開。霍少庭拿了一條浴巾圍上,露出了修長筆直的小腿,還有精瘦的腰下面挺翹的囤部和........
葉薔羞地遮眼,立馬關上門,嘴上還不停地說,我一定是在做夢,我一定是在做夢,媽咪媽咪哄。
等再次撲到在綿軟的牀上時,葉薔倏地掙開了眼,冰涼的小手立刻在紅的能滴出血的臉上用力地拍了拍,直到感覺疼痛,才發現這居然不是夢。
她看着浴室,裡面的水聲已經停了,但葉薔就是這麼確定,她朝思暮想的霍少庭一定是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