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錦聽見綠意的話一驚,勉強笑了笑沒有說話,心下卻是駭然不已,自己確實不能做得太驚世駭俗的事情,否則,否則終於是引人懷疑的。*
當下,杜若錦立即決定,還是要找一個能在外面替自己走動的人。
次日,在前廳用膳的時候,杜若錦說起自己要城北最遠的那家酒樓,當即就令衆人咋舌,高墨言沒有出聲,望了杜若錦一眼便旋即繼續吃飯。
坐在一旁的高紙渲,倒是輕笑了幾聲,說道,“二嫂果真是考慮周全了?那家酒樓大哥在的時候就是盈利最爲薄弱的……”
大夫人不悅得說道,“老三,你這是在胡說什麼?咱們高家的酒樓都是一樣的好,哪裡就分出軒輊來?”
杜若錦見狀,當即說道,“事在人爲,多謝三弟好意。”
飯後,大夫人還是召集了衆人做見證,與杜若錦簽下了契約,不過契約的內容卻還是有所改動,就是每年付的銀兩,改成每季度來付,杜若錦表示無異議,兩人便按下手印作爲簽章。
杜若錦拜託張媽放出話去,就說自己要找一個在外走動的人,人品是頂頂重要的,張媽得了杜若錦的賞銀,欣然而去。
杜若錦將酒樓取了新名字,雍雲樓,重新定製了招牌,命人將酒樓內外重新粉刷,打掃了一遍,又將桌椅板凳重新購置,並且將部分大方桌子改成長方形的桌子,適合兩個人用餐,又節省空間。
重新設計了幾道隔板作爲間隔,又將櫃檯重新做了裝飾,再將設計的服飾小樣送去周裁縫那邊,回來時已經累得不行了。
到了晚飯時候,張媽來說,有人前來應工。
杜若錦打起精神來,在墨言堂的偏廳見了那人,只見那人眉目清秀,神情冷傲,見到杜若錦時點了點頭,暗含的那分勉強不言而喻,杜若錦吩咐綠意上了茶,問道,“你年齡多大,家住何方,以前可從事過這樣的職業……”
那人清清楚楚得回答,“這些你都不需要問,我也不需要答,因爲你如果想僱人,只有一個選擇,那便是我。”
杜若錦黛眉輕蹙,冷哼一聲,說道,“閣下爲何這般自信?難道是欺我墨言堂現在沒有男人在,所以想強人所難?”
只見那人臉上現出幾分不屑,說道,“因爲那些人都被我給趕走了,誰如果跟我來爭,那便是死路一條。畢竟活着還是比混一口飯吃來得重要。”
杜若錦心下大驚,還在揣摩那人的來路,便看到那人耳垂上的耳洞,心下好笑,不動聲色得起身,離得那人近了一些,才猛然去揭那人的束髮,如同瀑布一般的黑絲飄然落在肩上,杜若錦輕笑說道,“欣月……”
欣月臉上微微有些不自然,隨即隱了過去,恢復傲然冰冷,說道,“你需要的不是就是能替你走動的人,而我自認能勝其職,這又有何不可呢?”
杜若錦疑惑說道,“我只是不明白……”
“你不需要弄清白,你只要知道除了我,沒有第二個人能來做這份工便成了。”
杜若錦極快得回道,“好,我答應你。”
待到欣月離開之後,綠意皺眉問道,“二少奶奶,你這是做什麼?竟然讓她來做這份工?”
杜若錦苦笑說道,“你覺得我除了答應,還有別的選擇嗎?”
次日,欣月仍舊易裝來到墨言堂,高家的人都在傳言,二少奶奶聘了一個俊俏男兒來做工,有些嘴上刻薄的就說出些不好聽的來,綠意苦着臉說給杜若錦聽,杜若錦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發作不得。
杜若錦將幾件差事統統都交辦給欣月,譬如重新開業的時間需要卦算,譬如邀請到場的達官貴族需要一一下帖,還有置辦些小禮品,到時候分發給來看熱鬧的人。
欣月越聽越皺眉,杜若錦見她疑心,當即扯開話題說道,“本來我是不懂經營的,可是前些日子見到過一個雲遊四方的生意人,得他傳授幾招受益匪淺。”欣月聽見此話,眉頭才舒展開,心下釋然,覺得杜若錦也不過爾爾。
吩咐欣月完畢,欣月出門去辦差,綠意望着她的背影不解得問道,“二少奶奶,你說欣月姑娘這是爲何呢?她難道還是爲了三少爺纔來高家?”
綠意的話音剛落,便聽見虛掩的門外,有人喚了一聲,“二嫂……”赫然便是高紙渲。杜若錦讓綠意請高紙渲進來,高紙渲仍舊是白衣朗然,輕揮手中玉笛,疑惑問道,“剛纔出去的那個人……”
杜若錦沒有接話,倒是在一旁的綠意搶先說道,“三少爺是不是覺得很眼熟呢?如果是三少爺的故識,那咱們可有好戲瞧了。”
高紙渲轉念間已經明瞭綠意的話中深意,失笑說道,“她怎麼竟做這些讓人摸不着邊際的事?”
杜若錦淡淡說道,“誰說不着邊際了?她爲了什麼,我看的明白,綠意看的明白,誰都能看得明白,難道你竟是不明白?”
高紙渲眉頭抖動了一下,嘴角輕抿,隨即又露出他慣有的不羈之笑,有意無意得說道,“自從二哥宿在了墨言堂,二嫂說話可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杜若錦只覺得心裡像是被針刺了一下,用力握住手裡的茶盞,擡起頭來的時候卻是一臉溫和,笑着說道,“三弟說笑了,我一直很有趣,曾經不是比這還有趣嗎?所以才被人肆意打趣了一回……”
綠意聽出話裡有些不對勁,找了個去廚房看看給杜若錦熱的燕窩粥的由頭便出了門,臨走時虛掩上門,又關上門,走了幾步又折回來將門虛掩上,折騰了幾回,在杜若錦瞪視下才倉皇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