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花穗節與往年不同,往年花穗節的舉辦地都是在高升酒樓的大廳裡。
高升酒樓是尹京最大最豪華的酒樓,佔地面積很廣,很多大型的集會都選在這裡舉行,但近期頌寧居的崛起卻讓很多文人墨客有了一種於濁濁紅塵中找到一方淨土的感覺,衆人便更偏愛頌寧居多一些,因此知府特定花穗節在頌寧居舉辦。
夏盛自是喜不自勝,覺得自己的這個兒子很是能幹,連帶的對溫姨娘的態度也好了許多。
花穗節一大早兒,爲了舉辦花穗節,夏青早早地就掃院迎賓,眼下住在頌寧賓朋滿座,除了陸少川和一些花穗節的一些舉辦人員,餘下大多都是慕名而來的各地士紳。
由於參加花穗節的都是些閨閣小姐,出入多有不便,夏青特地命人開了一側的角門,衆小姐們可以由丫頭們領着直接到安排好的房間歇息準備,避免了與外界接觸的機會。
卯時不到,就見洛氏帶着夏家的兩位千金早早地來了,按照以往的規矩,凡是參賽的家庭,男主人是不能到場的,這是爲了以防萬一鬧出什麼不愉快的事情,所以夏盛他們一行人早就在離頌寧居不遠的小勝酒家坐等消息。
自從洛氏被禁足後,老太太更是連見都不讓衆人見一眼,親生子女尚且如此,更何況夏青他們,不遑還要防着洛氏在背地裡做些手段。
如今的夏青,莫說是老夫人,就是連夏盛,那也是捧到手心裡的。
禁足一月餘,洛氏的面容憔悴不少,只見洛氏身穿一件寶藍色的長裙,外罩一件深藍鑲金絲的時興比甲,簇新的雲頭屐隨着腳步的起落步步生蓮,仿若站在雲端,夏青暗笑,洛氏這哪裡是來爲女兒打氣,這分明是在告訴自己,告訴所有人,她洛氏纔是夏家的正室夫人。
洛氏身旁自然跟着桂嬤嬤和丫頭良娣金桂。
夏冬盈伴在洛氏身旁,趾高氣昂的渺視着夏青,夏知秋則柔順的跟在衆人後面,靦腆的衝着夏青笑了笑。
這種場合,二夫人是不能到場的,不管二夫人或是其他夫人再怎麼得寵,地位都只是夏盛的妾室,是夏盛豢養的、上不得檯面的寵姬,夏盛再怎麼寵愛,也只是府裡頭私下裡的事。
這種時候帶出來,那是會失了體面的。
“九兒見過母親,多日未見,母親倒是清減了不少。”夏青深施一禮關懷備至的望着洛氏。
倒是叫洛氏心底堵的不得了,明明是眼前這下作胚子使得計,害的她們母子三人受盡了府裡衆人的白眼,搖身一變他卻成了這裡面最大的苦主,不但得到了老太太的庇護,更是受到夏盛的重用,眼瞅着如果這次再讓二夫人他們的拿到了頭籌,一旦他們聯合起來對付自己,那到時候自己怕是要捉襟見肘了。
想到此,洛氏深吸一口氣,慈善的笑了,“我家九兒就是
能幹,怪不得老爺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由你打理。”
“哼!在能幹又有什麼用,還不是個庶出的下等胚子。”夏冬盈尖酸的道。
“冬盈,不得無禮,都是自家姐弟,有你這麼說話的嗎?”
“本來就是。”
夏青倒也不氣,“母親不必責怪六姐姐,六姐姐自幼被父親母親大人寵愛慣了,自然說話做事率直了些,我又怎會在意。”
夏青話裡話外都是在說夏冬盈被洛氏他們爲人父母的驕寵出來的,她的一言一行,無非是他們允許的,洛氏又怎會聽不出來。
“你什麼意思?”夏冬盈卻是個不用腦子的。
“冬盈,你也確實該改改你那急脾氣。”洛氏制止夏冬盈的胡鬧,回身衝着桂嬤嬤,道,“還不速去馬車裡把舅老爺送來的沙田柚拿一些來與冬盈吃,那東西用來降火,自然的最好的。”
“夫人。”桂嬤嬤眼皮子都沒撩一下,一本正經的回道,“這次舅老爺差來的人說了,這批的沙田柚與以往不同,以往都是從素有柚子之鄉的閩南直接送來,這次卻是舅老爺圖近從燕都附近直接採買的,按說這味道倒是也差不到哪去,但到底不是正統的,功效和用途卻是大不如正統的來的好一些。”
桂嬤嬤話中有話的說,還特意咬重中了正統二字的發音,無非是譏諷夏青庶出的身份。
“是啊!這到底不是正統貨色,咱們也就姑且將就將就吧,等舅老爺送了上等的沙田柚來,誰還會稀罕這次品貨,你們說是不是?”
“母親所言極是。”
自始至終夏青都面帶微笑,倒是叫洛氏找不到由頭髮作,眼瞅着時辰臨近,三三兩兩的不少的富家小姐都趕來了,洛氏也就不做糾纏,昂首挺胸的離去。
“呸!什麼東西,也不看看她那雙兒女是什麼貨色,還敢大言不慚的來取笑公子。”
晴晌氣呼呼的衝着洛氏她們離去的背影吐了口口水,一回身正好看見銀白的衣襬避在門側,晴晌笑了笑,揚聲喚了一聲陸公子。
陸少川這才訕訕從門後邊出來,他本來是打算來這兒撞撞運氣,看看是否能見一見夏知秋的,誰知大老遠兒遠遠地就看見洛氏她們一大夥人浩浩蕩蕩的過來,恐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故而臨時躲在了門後,不曾想竟被眼尖的晴晌看見。
不過這洛氏母女端的也是太刻薄了些,他雖知道誰家宅門裡頭那些個庶出的子女們都不如正室嫡出的孩子風光,可也從未見過這種時時處處打壓人的,別的不說,單說在陸家,陸少川自己也是有許多庶出弟妹的,他們雖不見得多受寵,可父親母親那也是多方照拂的,卻不想夏家竟如此勢利。
與夏青接觸的這些時日以來,陸少川沒少進出夏府,一來二去的瘋言瘋語自然聽到了不少。
也
好在夏青長進,還能爲夏盛出些力氣,不然還不曉得要淪落到如斯地步。
單看夏青那瘦小的肩膀,陸少川便覺得於心不忍,不由得滿面憐惜,對夏青的好感直線上升。
“陸公子這是何故?”
“沒、沒什麼,這是想起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罷了,不打緊。”
夏青見該來的也都來的差不多了,便吩咐底下人在此守着,自己陪着陸少川去了偏廳再一次爲大賽做準備。
二人有說有笑的甚是投緣,不一會兒就連知府方大人也趕來了,夏青才辭了陸少川去招待方知府。
新裁製的舞衣繁複瑰麗美輪美奐,雖看了無數遍了,但夏知秋卻還是有些驚豔,忍不住伸手去摩挲,一旁的丫頭翡玉忙撇過臉去偷笑。
“小姐莫要在摸了,若是不小心摸出個窟窿來,那可如何是好。”
“死丫頭,連你也來笑我。”還沒說完,夏知秋自己卻先笑了,“良玉怎麼到現在還不見回來。”
“要不奴婢去看看吧。”
還不等翡玉出門,良玉已經抱着一個錦盒氣喘吁吁的進門。
翡玉急忙迎上去接過她手中的錦盒,埋怨道,“叫你去拿個繡鞋,你怎麼去了這麼久?”
這良玉本來是二夫人身邊的人,與翡玉是親姐妹,二夫人見知秋身邊的貼心的丫頭少怕忙不開,就讓良玉過來先幫襯些。
良玉一聽連忙訴苦,“好姐姐,你快別說了,要不是我手腳快,到現在都還回不來呢。”
夏知秋皺眉,“出了什麼事了?”
良玉趕緊福了福,“還不是六小姐,奴婢路過的時候她非得讓奴婢去幫她剝柚子,好大的一簸籮,明明她身邊還有熒光她們在,卻單單來使喚我。”
這不就是明擺着欺負夏知秋嗎?雖然這話良玉沒說,可大家心裡卻是有數的。
“小姐,眼下不是置氣的時候,一切等過了花穗節再說。”翡玉老成的說。
夏知秋自然也是知道這個道理的,良玉本來還想在說什麼,見翡玉搖了搖頭,也就嚥下了嘴邊的話,乖乖的伺候夏知秋更衣。
“繡鞋先別穿,防人之心不可無,還是仔細些妥當。”翡玉拿出繡鞋裡裡外外仔仔細細的摸了一遍,才安心的遞給夏知秋。
夏知秋賞識的一笑,伸腳穿鞋起身……
夏青安排好方知府後,比賽也就開始了,每年的花穗節參賽選手的出場順序都是由方知府來抽籤決定,選手們只需在房中靜候即可,以免出現互相算計的事件,這種事情以前也出現過幾次,是以方知府纔會有此決斷。
第一個出場的是樑府的飛燕小姐,高臺上樑小姐正跳的起勁兒,晴晌卻急匆匆的趕到夏青身邊。
“不得了了,三少爺,七小姐那邊出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