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
??岑子吟此刻還沒緩過神來,櫃子的縫隙處傳來絲絲清涼的空氣之餘還有一個太監的吆喝聲,“你們兩個到後面瞧瞧,你們三個去看看下人房,你們幾個去院子裡搜查,務必仔細一些,任何一個角落都不要放過!”
??這聲音很是熟悉,就在方纔,那太監突然跑到她跟前來對她說的話嚇了她一跳,甚至在她還沒反應的時候就將她扔進了這個箱子——就在她的房間裡。
??爲防是高力士派來的人,岑子吟由始至終都沒有動,也沒有說過半句話,這點兒鎮定功夫還是有的,當她藏到這裡面以後,心卻是有些不定。
??那太監這會兒將所有的人都打發走了,慢吞吞的走到箱子旁邊壓低聲音道,“三娘子休要着急,奴才這就送您出去。”
??岑子吟只聽見話,隨即就感覺到有人將箱子打開來,一個太監打扮的中年男子將她抱了起來,那個一開始對她說話的太監則是負責望風,兩人躡手躡腳的向後門走去。
??後門此刻停放着一輛馬,馬車上那個車伕壓低了斗笠看不清容貌,那中年男子將她放到車上,隨即便往後一退,衝着那望風的太監點了點頭,這邊馬車輕動,卻是沒發出半點兒聲音,馬蹄和車轅上都包紮了布條。
??一道男聲從不透風的馬車角落裡發出來,岑子吟這才發現車上竟然還有一個人,“三娘子,你……”
??唐沐非的聲音響起來,子吟驚訝的啊了一聲,低聲問道“可是唐五叔?你回來了?”
??唐沐本以爲岑子吟真癡了,聽她還認得自己驚了一跳,隨即嘆道,“果然如此,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岑子道。“說來話長這會兒還是先找個安全地地方落腳吧。要是高力士想明白其中地不對勁……”
??唐沐非笑笑道“不着急。方出來那個侍女我讓人接走了。必然能引開追兵地注意力。這邊我聽說子也回府了。高力士怕是沒那麼容易脫身。”
??聽見唐沐非略帶笑意地聲音子吟地心略微沉靜了些。想了想突然道“唐五叔是怎麼讓那太監肯幫你忙地?我還以爲這次死定了呢!”
??唐沐非聞言唯有嘆息。不論從哪個角度講。岑子吟在他離開後所幹地事兒都充滿了年輕人地意氣用事。不過年輕人就是這樣。需要吃些苦頭才知道如何處世。若都是老成無比那纔是奇怪了。不得不感慨地是岑子吟地好運道自然也是因爲她有一技傍身才會有那樣地運道。做事每每留了一手是魯莽卻不盡然。
??淡淡地將這兩日地經歷娓娓道來。說來也簡單過是說服杜家人幫忙罷了。杜家之所以能富甲天下地不過是獨有地人脈。靠金錢維繫起來地人脈。收買幾個人都不在話下。何況只要是人就有弱點。
??而說服這樣地商人。唐沐非是最擅長地。商人逐利是其根本。岑子吟身上有最大地商機。他能看見。杜家人自然也能看見。暴利達到一定程度地時候。杜家人自然樂意鋌而走險。至於什麼人情都是狗屁。
??車緩緩的行進着,岑子吟聽着唐沐非淡淡的話語,字裡行間雖然沒有指責,岑子吟卻是聽出了些許其他的意思,摸摸鼻子道,“唐五叔,其實,我也是不得已的。”
??唐沐非嗯了一聲道,“我沒有其他的意思。”
??岑子吟道,“跟唐五叔的合作,說來是我年少不經事,也虧的唐五叔重義輕利,我岑家纔能有今日,對杜家這樣的人家,我很難相信……”
??唐沐非聞言卻是笑了,岑子吟這是在跟他解釋,他也曾想過許多次,後來纔想明白了,岑子吟跟他合作雖然沒怎麼吃虧,總是能吃一塹長一智的,說起來除了那個能將石頭炸出個窟窿的東西以及那個能在天上飛的東西以外,都是利益所驅,岑子吟的防備再正常不過,跟皇家合作皇家人只當是些小玩意兒,未必能看入眼,若是其他的人就未必了。
??真個說來要怪也只能怪岑家出生低微,跟誰合作都是吃虧的命,偏偏又生在長安城這個地方,自己折騰又人人都眼紅。
??她胸懷萬千,偏偏沒有什麼經營的頭腦,加上家族拖累,還真沒辦法折騰出什麼花樣來,只能拼命的從肚子裡往外掏東西,掏來掏去的最後就變成這樣了。
??若是家中人能齊心,又怎麼會有今天?
??一想到這個,唐沐非便不由得搖搖頭,要齊心,要和睦,嘴上說來容易,做起來卻是千難萬難,這世間的事總是如此,想他們兄弟兩人當年感情何等的好,到如今不也走到末路了麼?
??岑子吟從窗簾縫隙照進來的微光中觀察着唐沐非的反應,只見唐沐非
??笑,一會兒搖頭,只覺得唐沐非這是生自己的氣了,是想不明白,她也有她的爲難之處,唐沐非雖然救了她,也不該這般對她纔是,有些負氣的道,“唐五叔這是在怪我麼?你的酒還在我家的莊子上放着,你的女兒也隨着我娘一道下了廣州……”
??唐沐非聞言瞪了岑子吟一眼,“你這丫頭,怎麼脾氣還是沒變?都爲人妻了,還是這樣。我不過想起些事兒罷了,你不必想那麼多。”唐沐非這語氣是真將岑子吟當做自家的侄女兒了,雖是責備,岑子吟卻是聽的眉開眼笑,如今極少有人這般的對她說話,方大娘偶爾如此卻都不在道理上,倒是唐沐非的話中聽些,唐沐非瞧見岑子吟的表情,只是覺得不解爲何自己說岑子吟,她反倒是開心,只得轉移話題道,“如今你是怎麼打算的?”
??馬車漸漸的慢了下來,那車伕跳下車來,將馬蹄上的布條解開,又放了車轅上的布條,這才重新趕着車往前走。
??岑子吟瞧了瞧外面,穿過這條巷子就到比較熱鬧的正街了,後方依舊不見追兵,這才道,“先出城,這長安城我是不樂意呆下去了,那高力士整天的要我變着花樣兒哄皇上開心,你說我要真答應了這麼做不就成了禍害大唐的元兇了麼?”
??唐沐非聞言淡淡的看了岑子吟一眼,像是將她心中的想法看穿了似的,只是道,“你既然決定了那便如此吧,不過要出城怕是還要等兩天。”
??岑子吟只覺得沐非其實是知道的,畢竟這人貌似能看懂簡體字,自然,她這會兒不會以爲能看懂簡體字的人是妖孽了,草書可比簡體字還要簡潔都有人能看懂呢,她那字比起草書來雖然不見其美只見其~草,有人識得也是正常的。
??不過,此人什麼都不說卻甚合她的心意,否則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應付接下來的問題。
??馬車很快就了一座陌生的院落,岑子吟識趣的不去問這院子是何人的,只低着頭戴上帽子將自己遮掩的嚴嚴實實,隨着唐沐非走了進去,剛走進門,就聽見後面有人快馬疾馳而來,高聲叫道,“五爺!”
??兩人略微頓了頓,停下,那馬背上的管家翻身下馬三兩步跨上臺階走到唐沐非身邊低聲道,“那丫頭被人抓回去了!”
??……
??陰森的大牢內,案前坐着的是一臉陰森的高力士,而案下趴着一個全身上下鮮血淋漓的女子。
??一個衛上前在女子的鼻尖試了試,擡起頭道,“報將軍,昏過去了。”
??“澆醒!”冰冷的言辭從高力口中吐出,顯示着主人此刻的心情非常的不好。
??他雖然將王府繼續看了下來,卻也不敢再動王府裡的任何一個人,還好運氣還算不錯,在路上抓到了這個倒黴的丫頭,否則還真不知道該如何繼續查岑子吟的下落。
??一想到今天發生的事情,高力士的臉便越發的陰沉,一個侍衛拿水潑到地上那個女人身上,女人哆嗦了一下,那是疼的痙攣的表現,好歹,她還是醒了過來。
??媚兒睜開眼,方纔一陣黑暗,讓她以爲自己終於解脫了,本以爲自己的運氣足夠的好,一出門就遇上一個人說是岑子吟的舊識,隨即她跟着那人離開,在自以爲逃出生天之際,竟然被突然冒出來的一隊侍衛給抓了個正着,前後不過短短半個時辰功夫,她便從希望到希望破滅。
??“岑子吟到底到哪裡去了?”看見她醒來,一邊的侍衛迫不及待的問道。
??媚兒的身體哆嗦了一下,任誰也承受不了剛纔那樣的痛苦,她想尖叫,只是沒有力氣,斷斷續續的低聲道,“我知道的已經全部告訴你們了,三娘子被人陷害,動彈不得,她以爲是你做的所以裝傻,又讓我替她逃跑,至於我逃出去以後發生了什麼,我真的不知道……”
??“還嘴硬!”那侍衛喝道,目露兇光的又要指使旁邊的人上刑,媚兒聞聲不由自主的哆嗦起來,全身充斥着畏懼,那疼痛,她寧願死也不要再嘗試一次了!
??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讓她尖叫起來,“我真的不知道了,求你殺了我吧……她是這麼對我說的,也許她連我也在騙,可是,你們想想,若她真跑出去了,你們搜遍了所有的地方會找不到人麼?也許有人背叛了高將軍呢?何況,我若是真有那麼重要,她會拋下我一個人跑掉麼?”
??“住手!”高力士突然喝道,打斷了正欲再次上刑那兩個人的動作,眯着眼瞧着媚兒,想了想突然問道,“今天留在院子裡的有哪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