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買了好些菜，原本是爲了招待衛大夫，現在卻便宜了家裡人，能享用一頓尚算不錯的午飯。
顧春芽跑來一看，有肉有魚，有豆腐，還有百葉，她就笑了起來，李氏今天可吃不到咯！
幾個大菜已經早就煮好了，像紅燒肉燒百葉結，鯽魚豆腐湯這兩樣，都在大竈上擱着保暖呢，也就再炒幾個小菜。
楊氏正要把土豆片青椒炒小肉放進鍋裡，徐氏來了。
“幹啥呢，炒這些菜？當咱們家錢多，今兒衛大夫不在這兒用飯了，還吃什麼，都收了去！”徐氏點一點那肉片，還有兩個大菜，“放起來。”
顧春芽嘴角抽了下，看來徐氏今天吃癟了很不爽，這飯是不給他們好好吃的了。
楊氏只好聽從，把裝肉片的碗放進了碗櫥裡，還有那兩個大菜。
結果徐氏又罵了，“這魚湯能擺到明兒吃，還不得腥死了！虧你幾十歲的人了這都不曉得，腦子咋長的，還不拿出來！”
明明是她剛纔自個兒點了那兩個大菜的，現在又來反口，顧春芽是看出來了，徐氏不止不給他們吃得好，還要來找茬。
楊氏知道她心情不好，雖然有點兒氣，可還是忍着了，又把那碗魚湯端出來。
顧春芽卻受不了，說道，“是奶指了那魚湯的，咋要罵我娘？”
“你還敢說我了？”徐氏現在對顧春芽可恨着呢，要不是她說什麼藥的味道不對，那衛大夫會去廚房看？李氏也就不會遇到這倒黴事了！
“我不敢說奶，我只是實話實說。”顧春芽理直氣壯。
誰想到徐氏幾步就跨上來，一手擰上了顧春芽的耳朵，“好啊，你這孩子越來越敢了，死丫頭，不給你吃點厲害，還真上房揭瓦了！”
她的力氣用得真大，顧春芽只覺得耳根處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
“娘，春芽她錯了，”楊氏看着心疼，趕緊上去求情，“是我沒有教好，春芽，你快給你奶認個錯！”
顧春芽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被人揪耳朵，簡直要氣炸了，哪裡願意道歉，她大聲的喊起來，“是奶指的，我沒有瞧錯，奶幹啥打人？要是看錯了，我認罰，可我沒有看錯，奶你快放手！”
她用盡了全力在喊，那聲音能傳遍整個院子。
徐氏就收了手。
因爲顧老爺子在家裡呢，要是顧春芽再喊下去，難保被他聽見跑了來，這有損她的形象。
顧春芽揉了揉耳朵，瞪着眼睛看徐氏。
徐氏心裡就更氣了，大房已經有了一個不聽話的顧明瑞，現在可好，這三孫女兒也突然變得那麼潑辣！
顧冬兒生怕徐氏再罵顧春芽，忙道，“奶，春芽她還病着呢，頭腦糊塗，奶不要生她的氣啊，春芽，你還不回去歇着，在這兒搗什麼亂？”
不得不說，顧冬兒真是個懂事的孩子，顧春芽不想連累她，轉身就跑了。
徐氏又挑三揀四了一會兒，方纔去上房等着用飯。
周氏瞧見這一幕，安慰楊氏道，“二嫂這次的事是做得不地道，不過娘本來就疼她，火氣才發你頭上，過兩天也就好了。”
“我知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楊氏嘆口氣，“算了，咱們炒完菜快端上去。”
周氏也就去竈臺後面燒火了。
吃飯的時候，徐氏一直拉着個臉，而顧夏荷念着孃親，飯也沒吃幾口，只有顧春竹沒事人一樣，胃口好得很，吃了一碗居然還跑去再添半碗。
其他人忌憚徐氏，怕她拿自個兒出氣，都很收斂，包括顧春芽，也覺得再往槍口上撞不合適，所以顧春竹還這麼打眼那就是找死了。
眼見她又去舀魚湯來喝，徐氏拿起筷子就在她頭上戳了一下，憋着聲音罵道，“你娘在外頭跪着，你倒是吃得下去！你這是做人女兒的樣子嗎？”
顧春芽一口飯差點給她打得吐出來，委屈道，“我肚子餓，多吃點咋的了，娘不能吃，奶還不給我吃？我找爺爺說去！”
還要找顧老爺子，這是跟自己作對啊！
徐氏火了，啪的甩了她一記巴掌，斥責道，“沒個良心的，你娘辛辛苦苦帶大你，真個兒不如去養頭豬！豬還知道哪個待它好，不像你沒大沒小，對你娘不知道念個恩，對我還硬起嘴，是在學哪個呢？咱們家沒有你們這種厚臉皮的人，不該你的你也想得，這魚湯是給你一個人喝的？”
這話裡夾話，楊氏臉兒不由紅了，徐氏是在暗指他們大房不該拿那支金簪子呢。
顧春芽卻很不厚道的笑了，徐氏都能在顧老爺子面前又打又罵，可見是氣到了極點，活該，氣死她最好了！
那邊顧春竹被打得“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把飯碗往地上摔去，撒了一地的飯。
顧老爺子被驚動到了，看過來問，“咋的了，好好的吃頓飯鬧成這樣？春竹在哭啥呢？”
“奶不給我吃飯！”顧春竹哭得更大聲了。
顧老爺子皺起眉，“胡說啥，你奶咋會不給你吃飯？”
“就是不給我吃，喝個魚湯都打我！”顧春竹直接往地上一坐，嚎哭道，“姐愛吃啥就吃啥，沒有的還能給她變出來，我就吃點桌子上的咋的了，你們都不把我當人呢，我還活着幹嗎？肚子都裝不飽，還不如去做個叫花子……”
她一邊哭還一邊甩手蹬腿，活脫脫小潑婦一個。
顧春芽看得險些被飯粒噎住，顧春竹才九歲啊，居然這麼能鬧……
徐氏給她氣得頭疼，拿手捏着眉心道，“曉梅這還在外頭跪着，又冷又餓的，她倒是吃得歡，要不說說她，以後可不是個白眼狼？咱們做爺做奶的，難道不該幫着管教管教？你看看她在家裡都胡鬧成這樣，以後嫁人，再教可就晚了！”
顧老爺子也覺得顧春竹在地上打滾撒潑太不像話，就喝了一聲，“還不起來，再嚎也給我跪外面去！”
老爺子平常看着不兇，可這要是發火了，誰也不敢惹，顧春竹給嚇了一跳，哭不敢哭了，可要她爬起來，又覺得太沒面子，剛纔可不是白鬧了？
她一指顧春芽，“爺爺偏心，她剛纔被奶揪耳朵，嚎那麼響，爺爺咋不說？奶打我，我嚎兩下咋就錯了？”
“咳咳……”顧春芽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