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衣裙被鮮血染的暗紅,雙手上也滿是血腥,行兇的那把匕首被她丟到了案發現場。
蘇尋從裡面一路跑出,就像一頭髮瘋的野獸一般。
“我殺人,我殺人了……”她嘴裡重複的始終是這句話。
混亂的現場與壓迫的氣息只想讓她快點逃離,那一切都跟她沒關係,沒關係,蘇尋強烈的暗示自己。
路邊有來來往往的出租車,蘇尋拼命的招手。
她本就穿着一襲紅衣,司機在車裡根本看不到她身上的情況。
等到有車停下的時候蘇尋便忙不迭的拉車門往裡鑽,“帶我走,求求你帶我走。”她朝着司機祈求的說道。
直到蘇尋上了車,司機才從前面的鏡子裡看到蘇尋滿身的狼狽以及滿手的血腥。
“小姐,你怎麼回事?”司機轉過頭疑惑的看着蘇尋,他揣測着蘇尋是不是哪裡受傷了。
“帶我走,我求求你帶我走。”蘇尋抱着前面的椅子發瘋一般的吼道。
“不是,小姐,你好歹告訴我到底怎麼了?”司機還是一頭霧水,看樣子蘇尋也不像受傷了,只不過那滿身的血又到底是哪來的?
“走,走啊……”蘇尋的手開始用力的捶前面的凳子,“我求求你帶我走,死人了,有人死了。”
她說的話毫無章法可尋,那司機只當蘇尋神經有點不正常。
“那你要去哪裡?”出租車發動,司機又忐忑不安的問了句。
“直走,直走就好了。”直到感覺車子動了起來蘇尋才覺得自己的心安定了一點。
方纔只是想着要逃離,逃離周新,逃離婚禮現場。
可是她自己到底能逃到哪裡去呢,她殺人了,沈素會死,周新會死,最後她也會死的。
“直走,直走你要到哪裡下啊?”司機將車平穩的開着追着剛纔的話又問了一句。
“直走,直走就好。”蘇尋無措的答道,眼神不住的往外張望。
“小姐,我看你好像不太舒服,要不我送你去醫院吧!”司機不放心的又問了一句,他越來越肯定蘇尋就是神智不清。
“直走,直走就好,求求你。”蘇尋焦急的說道,險些要從椅子上站起來。
她沒有一個明確的去處,只要這車還在開她纔會覺得安心,否則一切失控的情緒又會將她席捲。
“知道了,知道了。”司機敷衍的說着,可車行的方向下意識的要將蘇尋往醫院帶。
在開車的空蕩司機還拿出手機給自己老婆發了條信息,大致內容就是說他車上現在有個神經病人。
蘇尋沾滿鮮血的手只是緊緊抓着自己的衣服,看着窗外的眼神空洞的沒有一絲焦距。
出租車是在這個時候停下的,等蘇尋回過神來時候才發現前面是紅燈。
“下車,我要下車。”她看着車沒動突然開始瘋狂的扒車門,車門一拉開她便疊撞的往下跑去。
“喂,喂,你還沒給錢。”司機沒想到蘇尋會突然下車,不禁伸出腦袋大聲喊道。
蘇尋只的忙不迭的逃竄,根本沒有聽到背後那人的聲音。
司機晦氣的嘆了口氣,早知道是個神經病就不載了,現在只有自認倒黴。
蘇尋穿着滿身是血的衣服狼狽的逃竄,一路上還有不少人朝她投來疑惑的目光。
這女人是誰啊,到底怎麼了,怎麼全身都是血?
蘇尋顧不上其他人的目光,她只是拼了命的往前走,不住的逃,不住的走纔會讓她覺得安心。
發瘋一般的奔跑了一會兒,她終於沒有力氣了,腳步一軟,整個人重重的跌在地上。
直到腳踝上傳來了痛意,蘇尋才意識到自己臉上已爬滿了淚水。
抹了一把臉上的淚蘇尋纔看到周圍的景緻是如此熟悉,原來不知不覺間她竟跑到了k大的一條巷子裡來了。
k大,是她念書的地方,曾經那麼美好的夢就這麼被一個男人親手破壞了。
拖着自己被扭傷的腿蘇尋繼續朝校園裡面走,校園裡的一切都是那麼熟悉。
如果沒出意外,她會順利的從這裡畢業。
可就是因爲周新的出現一切纔會變的不同。
這個時間正是上課的點,校園裡來往穿梭的人並不多。
校園是個單純的地方,蘇尋不想讓自己滿身的狼狽玷污這個聖潔的地方。
一路躲藏一般她沿着樓梯來到了一個最隱秘的地方,樓頂的天台,這裡幾乎沒人,所以任何人也不會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
還未離開k大的時候這裡是蘇尋最喜歡來的地方,一個人不開心的時候她就會上這裡來吹吹風,看看夜景,或是拉着文末過來說說話。
短短的一會兒那些憂愁的情緒會全部散去。
不曾想此刻的場景是那麼熟悉,機緣巧合她又回到了這個地方,曾經她最喜歡的天台。
將自己縮在一個隱秘的角落,蘇尋終於放聲哭了出來,一路的驚慌,一路的恐懼幾乎將她壓垮。
看着自己沾滿鮮血的手蘇尋此刻對自己是如此的厭惡,原來有一天自己也會更爲他人口中的殺人犯。
哭聲越來越大,蘇尋此刻就像一個無助的孩子一般。
她被人逼到絕境,她最終殺人了,接下來的一切她要怎麼面對?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她殺了人了就應該抵命。
對,就應該拿命相抵。
母親的仇報了,孩子的仇報了,蘇原的仇也報了,所有人的仇都報了,她沒有仇恨了。
所以她可以安心的離開了。
狼狽了擦了一把臉上的淚,蘇尋堅定的站了起來,此刻她的眼神死灰一片。
她要慎重的做一個決定了,很快一切就會結束了。
然而當她站起身來,腳步還未邁開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將她的思緒打斷。
“蘇尋?”不遠處的角落裡同樣站着一個人,他伸出半個身子疑惑的朝蘇尋喊了一聲。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回國有一段時間的孫遜之。
聽見熟悉的聲音,蘇尋整個人呆在了原地,她尋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孫遜之逆着光像天神一般向她走來。
“阿尋,真的是你?”孫遜之朝着蘇尋又走了兩步,直到距離很近了他才肯定一般的說出來。
緣分就是如此的神奇,孫遜之回國這麼長時間,他麻痹自己思維一般不讓自己去找蘇尋,可誰又知道他會在這麼一個熟悉的地方碰到蘇尋。
今天恰逢他到母校故地重遊,因爲天台是蘇尋喜歡的地方,所以他鬼使神差的就上來了。
孫遜之比蘇尋早來一個小時,他將自己藏在另一端的角落裡,直到很久之後,聽到一個女人撕心裂肺的哭聲他才探出頭悄悄的觀望。
可是僅看一眼他的心臟便受到了劇烈的衝擊,那個身影他是如此熟悉,不是蘇尋又是誰。
在擡步前去的一瞬間孫遜之又突然猶豫了,不,不可能,一定是自己的幻覺。
蘇尋怎麼可能就這麼毫無預示的出現在自己面前,一定是思念成疾出現的幻影罷了。
直到蘇尋狼狽的擦了一把自己的臉堅定的站起身來,孫遜之終於知道了不是幻覺,眼前那個人真真切切的是蘇尋。
“阿尋,我是之之……”孫遜之一邊走一邊興奮的說着,此刻他的內心完全被重逢的喜悅填滿。
“之之……”蘇尋愣在原地喃喃的喊了一句這個名字,她也不會想到孫遜之會突然出現。
“站住,你不要過來。”突然間蘇尋又向意識到什麼一般大聲朝對方吼道,如果有選擇,她寧願一輩子也不要再見那個讓她有愧的孫遜之。
“阿尋你怎麼了,我是之之。”孫遜之被蘇尋的反應嚇到了,他擔心蘇尋將他忘了又急切的解釋了一遍。
“不,你不是。”蘇尋搖頭,“你不是之之,你不是。”眼前男人的面孔她看的分明,可她不願意相信。
與其說不願意相信倒不如說根本不敢相信。
孫遜之站在原地觀察了一會兒,這才發現了蘇尋滿身的狼狽。
鮮紅的裙裾上有不規則的血塊,雙手也是暗紅的血漬。
入目的場景不禁將孫遜之嚇到了,“阿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男人看着蘇尋似囈語一般的問道。
難道蘇尋還跟周新糾纏不清,難道這一切還是那男人造成的,騰騰的怒火不禁在胸中燒起。
“阿尋,你告訴我到底怎麼了,是不是那男人逼你了,是不是,是不是?”孫遜之的雙眸已變紅,問話的速度更是急切。
“你站住,不要過來。”看着孫遜之又欲逼近的腳步蘇尋聲音幾近沙啞的吼道。
“你再過來我就跳下去。”蘇尋一邊說一邊向護欄的位置走。
孫遜之有些慌神了,他不明白蘇尋爲什麼好端端的就說要死。
“阿尋,你別亂來,我不過來。”孫遜之驚恐的站在原地說道,“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好不好?”
蘇尋整個人已經翻到護欄上坐着了,“我殺人了,你看到了嗎?”蘇尋低低的說着,“你看到我滿手的鮮血了嗎,我殺人了。”蘇尋說着便將雙手攤給孫遜之看。
孫遜之不可置信的瞪着雙眼,“阿尋,你到底在胡說什麼?”他如論如何也不會相信他心尖上的姑娘會殺人。
“不,我沒胡說。”蘇尋搖搖頭失神一般看着自己雙手,“你知道我殺了誰麼?”她輕聲的呢喃,向是問孫遜之更像是問自己。
“阿尋,你告訴到底怎麼了?”孫遜之焦急的額上有冷汗冒出,他又不敢真的上前阻攔,害怕蘇尋真的想不開就這麼跳了下去。
“是殺人了,我用這雙手把周新跟沈素殺死了。”蘇尋無助的說着,說完便怪異的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