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垃圾王子!你給我死哪去了!”斯庫瓦羅的大嗓門將方圓百米內的人胸腔震得嗡嗡響。
大廳內通往前廳的走廊裡踱着輕快的步子走來的正是貝爾菲戈爾。紗容挪了挪腳步, 從貝爾的身後探出身。
斯庫瓦羅看着那個裙子有些破爛的蘿莉頓了頓咆哮,收回視線轉臉走向貝爾。
“這個垃圾就是你曠工的理由?你知道現在的局勢有多緊張嗎!居然給我亂溜達!”一把扯過嬉皮笑臉的貝爾的耳朵,斯庫瓦羅向着一邊的單獨間走去。
“喂喂, 王子我可是提早完成了任務, 完全是合理支配剩下的時間嘛!”
不過講理的話斯庫瓦羅就不叫斯庫瓦羅了, 往前一甩踉蹌的貝爾, 大門轟趴地關上, 將貝爾不滿的“別以爲是作戰隊長就囂張啊混……”的抱怨截斷。
紗容收回視線,站在原地。
依舊是熟悉的巴利安,熟悉的建築風格, 熟悉的味道。
然而似乎什麼阻止了她進一步的前進。
紗容擡頭看着通向二樓的樓梯上站着的兩個人。
“列維,你說她是不是幻術假象?”路斯利亞比女人更妖嬈的聲音率先打破寂靜。
“我又不是幻術師, 我怎麼知道。”列維看上去和九年前差不多, 不過嘴巴上的兩撇小鬍子讓他本來就顯老的臉更滄桑了。
“討厭, 你猜啦~”路斯利亞用翹着蘭花指的手點了列維一下。
“有什麼好猜的,又不是什麼要緊事。”
“死相, 你好壞啊。”路斯利亞捧着臉扭了扭,“明明暗戀紗容很久了的說。”
“……咳、咳咳!”列維不自然地轉向一邊,“我對黃毛丫頭纔沒有興趣,不要把我和你這種變態□□等同。我的心裡只有boss。”
兩個無視她的人當着她的面討論她——這種窩心感讓紗容十分火大。
“哎呀哎呀,不管怎麼樣先打招呼吧。那個樣子的紗容真是讓人家好懷念呢。”似乎感覺到紗容帶着殺氣的目光, 路斯利亞終於停止和列維打情罵俏。
“生氣了嗎, 小寶貝。”路斯利亞踱着貓步走向紗容, 彎下腰憐惜地摸摸蘿莉掛彩的小臉, “哎呀哎呀, 瞧瞧這張可愛的臉怎麼弄得髒兮兮的。一定又是貝爾那個壞傢伙吧,真是討厭。我們可愛的小公主當然應該被媽媽……”
紗容一凜, 因爲懶散而倦怠的眼睛瞬間回神,往後拉開一步躲開路斯利亞右拳的一擊。移動後退的視野裡捕捉到太陽鏡男人嘴角的一抹笑——假動作?!紗容瞪大眼睛,以退爲進將頭髮編織成屏障向前攻擊。
路斯利亞的拳頭打破阻礙,一記左勾拳紮實地砸進小孩柔軟的小腹。
“……好好疼愛喲。”
紗容整個人平飛出去,砸上背後的牆壁。
路斯利亞身上被髮絲切割刺扎出來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列維抱着手臂站在樓梯上俯視戰況,細微地皺了皺眉頭。
紗容被路斯利亞不遺餘力的拳頭打得兩眼發黑,視線裡的重影晃盪着歸一。而路斯利亞緊跟而來的攻擊也闖入眼簾。
來不及側身避開,只能防禦。
但是不甘心,路斯利亞陰陽怪調的臉就像在嘲笑她先前的攻擊是小貓撓的一樣,完全沒有意義。
不甘心就這樣單方面被壓制……
紗容眯起眼睛讓迷糊的視野一瞬間清晰,伸出雙手扣住路斯利亞襲來的拳頭。
“沒用的哦,你是封不了我的。”路斯利亞露出預料中的神情。
紗容微微沉眸,蓋住情緒。
緊握着路斯利亞手腕的手向自己這邊一拉——
帶着鐵刺的拳頭穩穩地砸進腹部,然而集中的精神沒有餘力去關切那緊繃的疼痛。紗容迅猛地提起膝蓋點上去!
“噗!”
路斯利亞冷不防吐出一口水。
“哎呀。”
一邊的列維在鼻子前揮了揮手,好像路斯利亞是噴出了一口屁。
損失太大了……
紗容搖搖晃晃地靠在身後的牆上,鮮血從緊咬的牙關中決堤。
“咳咳。”血沫子隨着咳嗽飛濺出,紗容抹了抹嘴角的粘稠。一遍一遍地瞪大眼睛試圖阻止視線的昏沉。
不能暈……絕對……
不能輸……
“嗚呼呼~竟然被打到了,好興奮好有感覺哦,討厭。”路斯利亞翹着手指嬌笑,湊近靠着牆壁往下滑的紗容,一把拽住對方的頭髮迫使其擡頭,“這個樣子差不多是十年前的紗容吧。”路斯利亞的嘴角露出懷念的笑,“真是漫長的十年啊……奴家從媽媽到姐姐一直陪伴着紗容醬,終於看到了紗容成爲女王的樣子——好幸福!”路斯利亞用另一隻手捂住臉盪漾,片刻後卻猛一轉折,“可是!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姐姐我……好失望。”高昂激動的話語跌到無力的低谷,路斯利亞鬆開手。紗容軟到在地上,發抖的手臂撐住冰冷的地面支起自己。
“我已經沒有那個耐心再等十年了!”路斯利亞糾結地搖頭,“人家用最珍貴最青春的時間培育出的果實就這樣一轉眼又變回了澀果實!好不甘心!”
“……垃圾。”將無限跌向深淵的意識生生拉回,紗容扶着牆壁爬起來。
“哎呀都站不直了,原來紗容醬傷的這麼重嗎?這可怎麼好!”路斯利亞誇張地捧着臉叫了一會猛地一頓,“啊對了!我可是比醫生還厲害哦,晴火炎的治癒能力可是超強的。讓我看看你的傷口吧……”路斯利亞俯身去扶紗容。
“滾開,垃圾。”因爲鮮血而嘶啞的聲音並不響亮。
路斯利亞的笑容卻在接觸到紗容視線的瞬間凝結——斜視的目光帶着無盡的黑暗和殺戮,猶如來自地獄的惡魔的甦醒。
一瞬間甚至剝奪五感。
抹汗一樣抹掉下巴沙漏般的鮮血,紗容扶着牆壁一步一步向着印象中的醫務室走去。
一頓一頓的腳步,還有勉強挺直脊樑卻無法抑制的肌肉顫抖。
僵硬的身影卻顯得無比堅硬,似乎任誰也不能打碎。
只是一滴一滴落到地上的液體,猶如啼血。
路斯利亞對着徒留血跡的空蕩處一副發呆樣。
良久,嘴角綻放笑容:
“甦醒吧,我的女王。”
〉〉〉
是誰說,每個人都是一座孤島。
我以爲我已經找到了,屬於我的同伴。
但是似乎……因爲突如其來的意外,一切又被弄丟了。
「這個世界,這個巴利安。
早已沒有你的位置。」
「不會的……一定是因爲這個世界掉了一個零件。只要裝回去,時間的齒輪還會一如既往地滾動,一切都會變回原樣。」
「沒用的,即使時間可以倒流,人的一生只能向前。」
「……」
沒有辦法安穩的入睡,很不安。找不到合適的姿勢,無論怎麼躺,對着牆壁還是對着窗戶側躺,趴着睡還是仰着睡,總感到壓到自己的不合適。
縮在牀腳,靠着牆壁,把被子圍成雪堆累疊在周圍,抱着膝蓋縮小自己才能得到大約的安定。
“爸爸……”
淚水從浮沉的睡眠中滲透出,溼意卻流淌到夢的深處。
“我已經……”
呢喃聲被黑甜的夜幕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