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她驚呼一聲,嚇得連連後退。
原本該在號子裡的柯仲坤竟然就在眼前,他仍舊穿着昨天被帶走的那一套淺灰色的西裝,整個人蓬頭垢面的,像是從地獄爬上來的,怨毒的眸子盯得人毛骨悚然。
“你,你怎麼回來了?”何亦蓮腿肚子哆嗦,下意識往後退, 可腳下像生了根,嚇得動彈不得。
她沒想過柯仲坤還能回來,而且毫髮無傷!
“大義滅親,用我的錢買了這麼多東西還滿意嗎?”柯仲坤死氣沉沉的口吻,擡起腳,徐徐向她逼近。
承載着滿心歡喜的手提袋悉數墜地,何亦蓮此時求生欲乍起,跑!
她轉身就要逃,卻猛然被一股大力擒住,狠狠往房間裡甩去。
天旋地轉,她踉蹌倒地,柯仲坤的手緊緊扼住了她喉嚨,“賤人,出賣我? 把老子送進監獄裡,你就舒坦了是不是?好拿着我的錢逍遙快活,你他媽是活膩了!”
”咳咳……“
何亦蓮根本沒有抗衡的力氣,脖子彷彿要被掐斷,提不上氣,她劇烈咳嗽起來,雙手胡亂的拉扯,試圖掰開柯仲坤的手。
“要不是我還有人擔保,就真被你給算計了!賤骨頭,吃我的,用我的,花我的,到頭來還背後捅我一刀!”柯仲坤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手上力度收攏,就在何亦蓮直翻白眼,快要窒息,他條然鬆手,揪着她的頭髮就往桌角撞。
溫熱的液體順着額角流淌,眼簾裡血紅一片。
何亦蓮如同布偶,任由他擺佈,得以喘口氣時,她破口大罵:“柯仲坤你個孬種,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你以爲老子不敢?”柯仲坤雙眼腥紅,咆哮道,從西裝口袋裡抽出一把瑞士短刀。
只聽 ‘噗’的一聲悶響,刀子刺入何亦蓮的腹部。
她圓眼大睜,不敢置信的瞪着柯仲坤, 他猙獰的樣子怒不可遏,“弄死你個賤貨,要你多嘴!”
一句一句的怒罵,染血的刀子揮起又落下,血珠濺了他一臉,而何亦蓮已然感覺不到疼, 腹部被刺成了馬蜂窩。
“你,你居然……”
她緊攥着柯仲坤的衣服,身體像斷線的風箏往下倒。
“呸!賤命一條,死婆娘!“柯仲坤抽出刀子,看着她倒在腳邊,惡狠狠的吐了口唾沫,抽出帕子從容不迫的將短刀的把手細細擦拭後 ‘咣啷’扔在地上。
殺人手法殘忍到令人髮指,他跨過何亦蓮,在房中翻箱倒櫃,絲毫沒注意到門外的人目睹全程,死死捂住了嘴。
柯舒彤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她竟然親眼看到自己父親殺了母親!!
一定是幻覺,幻覺……
她用力擰着大腿,疼痛喚醒了理智。柯仲坤現在就是個殺人魔,被他發現,一定會被滅口!
腳步聲由遠及近,柯舒彤嚇得魂不附體,急忙閃身躲進了衣帽間裡。
她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出。剛從醫院回來,還奇怪爲什麼家裡的傭人不在,就看到了剛纔的一幕……
”私藏證據,給你臉了!呵——“
人影頓在門前,柯舒彤心跳驟停,寒意傳至四肢百骸。
不多時,人走了,四周靜謐無聲,只有心跳一下強過一下。良久,摸估着他出了門,柯舒彤才戰戰兢兢走出衣帽間,每走一步都像是篩糠。
臥房裡,何亦蓮躺在血泊裡,鮮血還在不住的往外冒,她腹間已是千瘡百孔。
“媽……”
柯舒彤顫聲喊着, ‘ 噗通’跪在地上,臉頰儼然一片冰涼。
“媽,你別嚇我啊!媽……”跪行上前,既懼怕又心痛,今天早上還興高采烈出門購物的母親,此時毫無生氣,鼻尖蔓延開的盡是濃烈血腥味。
“媽!”她喊聲破了音,握住浸在鮮血裡的手,還有體溫。
“舒彤……咳……”突然,瀕臨死亡的何亦蓮一聲咳嗽,身板抽搐發抖,刺目的紅順着嘴角溢出。她慘白的臉血色盡失,哆嗦的脣發紫,用盡最後的力氣迴應柯舒彤手上的力道,“舒彤,柯仲坤……他,他這些年,背地裡,買賣學生的不良視頻,還做一些非法交易。這些……我沒告訴警察,證據就在,就在老宅的那臺古董電話機……是程徽,程徽……”
她本以爲,她留一手,柯仲坤會忌憚,沒想到卻引來殺身之禍!
柯舒彤忘了哭,聽着她斷斷續續的話,怔住了。
“程徽,程徽怎麼了?”她亟不可待的追問,何亦蓮卻直喘氣,末音已含糊不清。
“程徽……”
一口氣提不上來,何亦蓮四肢僵直,彷彿被什麼東西拉緊,幾秒後,又突然鬆開。
她的手,從柯舒彤手心滑下,重重的砸在地上,世界剎那間喪失了所有顏色,柯舒彤跪在她身邊,眼淚無聲落。
爲什麼會這樣?
“媽……”
她一頭栽倒在何亦蓮身上,放聲大哭起來,這次,何亦蓮再也沒醒過來,永久閉上了眼。
悲慟持續了很久,哭到雙眼發澀,柯舒彤拭去眼角,眼裡透出堅韌,“媽,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枉死!絕對不會!”
柯仲坤!程徽!這兩個人都該死!
她重整情緒,當即衝出門,要去找證據,不能讓它落到柯仲坤手裡!
她跑得及,在院子門口撞倒了垃圾桶,身形不穩,狠狠摔在地上。
正當柯舒彤試圖撐起,一雙染了血的皮鞋出現在了眼底。
“舒彤,這麼慌慌張張的,是要去哪?”柯仲坤垂眼是看着她輕笑,細雨裡陰測測的。
恐怖的氣息霎時從四面八方涌來,柯舒彤趴在地上不敢妄動,更不敢去看柯仲坤的臉。
他不是走了?怎麼會,在門口守株待兔?!
“舒彤,你媽有沒有告訴你,她收集的證據放哪?啊?”柯仲坤半蹲下,衣襬的血跡已經乾涸,成黑紅色。
會殺了她嗎?
柯舒彤怕到極點,每個毛孔都在尖叫。
“我是怎麼教你的,問你話要回答,一點教養也沒有!”柯仲坤失去耐心,條然鉗住了她臉頰,幾近要捏碎她骨頭,“說,證據在哪!”
“我不知道。”柯舒彤被迫直視着他嗜血的眸子,想逃卻無能爲力,靈機一動,驀然笑了,“爸,你別兇我了好不好?我給你唱歌聽啊,老師今天教了我們魯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