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惡螭在淵 11 浴血

逐字入耳,皆如利劍穿心,即便竭力剋制,但王成朔的眼前,仍然浮現出那些刻骨銘心的畫面。四年前,自己正是這般倒在方片King的砍刀之下,但就在那揚起的寒芒即將揮落之際,那個纖弱的身影卻從自己的身後奔來,張開雙臂,攔在了敵我之間。

王成朔本欲上前將她推開,但周身傷痛,早已剝奪了他全部的氣力。四圍失色,萬物沉寂,而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柄利刃落下,看着那團刺眼的血光,勾勒着悽慘而哀婉的景象。

“夠了!夠了!”王成朔的瞳仁驟然一縮,爆發出一陣勃然怒吼,就在剎那之間,他立刻拍動左臂覺醒融合機,嵌入方片Queen,刷下方片Jack,霎時鳳鳴聲高亢嘹唳,孔雀光紋浮現,漫天的金色光羽如落雪般紛揚而下,阻截了方片King的斬擊。

倏爾,光幕融入王成朔的胸膛,變成一方金色浮雕,身後屏羽化爲六片羽翼,如披風般合納在王成朔的背甲。“在把你幹掉之前,我絕不會死!”王成朔立刻起身,順勢便是一擊旋踢,正中方片King持刀的手腕,而在對手一時踟躇時,又是一擊衝拳,正中對手胸膛,金色衝擊擴散之際,方片King隨即向後退開一步。

此時,王成朔再次躍起,身後羽翼輕振,便盤旋於二十餘米的空中,但隨後,王成朔微調身形,徑自落向方片King,他的戰靴底部,涌動着道道氣浪,此刻的他,正如一枚出膛的子彈,鎖定目標,發出近乎捨身的一擊。

“瘋了嗎,這傢伙!”方片King心頭閃過一絲驚惶,隨即交叉雙刀格擋。王成朔踢技落下時,便是一陣沉悶的轟響,四散的風涌,甚至幾乎一旁魅影的禮帽吹起,以至於他不由得伸手輕壓帽冠。待到一切歸復平靜,方片King已從挺立換爲半蹲,持刀的雙手,甚至在微微顫抖。

而身前的王成朔,只是輕輕一蹬,便於方片King的身旁落下,着地的瞬間,他迅速抄起方纔被擊落的醒槍,槍口處,金光如萌芽般亮起,片刻後便化爲一柄利刃,隨即,王成朔便向着方片King揮刀斬擊,利刃斬過對手腰間,爆出的火花轉瞬即逝。攻擊之時,王成朔已順勢來到方片King的身後,攻勢雖微薄,卻足以令對手疲於招架。而此刻,王成朔已然將槍口對準了方片King的後頸。

“成爲聯盟,第一的射手……”

這是她留下的最後一句話,也是自己一直以來奮鬥的目標,但現在,一切卻都是那麼蒼白無力。

“小音,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王成朔於心中沉吟,隨即扣下扳機,子彈飛馳而出,彈指間便在方片King的脖頸炸開,侍衛形態下,威力更甚。顯然攻敵軟肋,命中之際,王成朔便見一抹粘稠的綠色體液濺出,方片King的身軀也傳來一陣顫抖。

但片刻之後,方片King便再度揚起砍刀,驟然襲向王成朔。“不過都是些雕蟲小技,想戰勝我,癡心妄想!”雖然言語仍是不屑一顧,但方片King顯然有了慍色。不過就在利刃襲來的瞬間,王成朔輕振羽翼,翩然退身,即便刀尖距離甲冑不過方寸,卻仍離開了劈砍的範圍。

然而就在他足尖點地的瞬間,卻再度突進,醒槍被他舉在身前,刀刃前指,如箭矢離弦,撲向方片King的胸膛。強攻之餘,方片King全然無所防範,霎時,劍刃貫入方片King的胸腔,翠綠的體液便從傷口處汩汩涌出。

“沒用的,這點小傷,你以爲能殺死我嗎?”即便如此,方片King的聲音仍然輕浮,全無一絲重傷之感。但恰似早有預計,王成朔僅僅沉聲言之:“那麼,這樣如何?”話音未落,他便迅速扣下扳機。刀刃貫胸,恰恰封鎖了方片King的行動,零距離的射擊下,方片King避無可避,登時彈雨傾瀉,轟鳴震響,接連的衝擊下,方片King的喉間傳出陣陣野獸般的低吼。

“這些,就算是,我替小音還給你的!”難以遏制的慍怒下,王成朔左手緊攥,便向着方片King迎面擂打,鐵拳落下,正中對手面門,方片King退身之際,醒槍的刺刀順勢也被抽出。甩落刃上殘血,王成朔再度迎向方片King。但就在他再度舉槍欲要射擊時,方片King卻甩出左手砍刀,將醒槍擊開,繼而右手手起刀落,金刃劈砍,頓時擊中王成朔的左側肩甲。

“嘁!”即便只是一招斬擊,王成朔的肩甲卻也被擊碎打落,承受重擊後的劇痛,讓王成朔不由得發出顫抖。但隨後,他竟以左手死死地握住了那柄銳利的刀刃,無論方片King如何用力,皆無法將其砍下。

“難道說,這傢伙!”正當方片King頓覺驚詫時,王成朔再度將醒槍抵住了對手的身軀,隨後,便是子彈的炸響。王成朔已然完全不顧自己的安危,他的眼前,沒有敵人,只有回憶,他只看到,訓練場中那個爲自己加油的聲音,研究槍械時那個聽自己絮絮叨叨的伴侶,戰場上爲自己冷靜分析的搭檔,還有,爲自己這個已死之人擋下那一刀的身影……

所謂回憶,皆爲感傷。

“不要命了嗎,這個混蛋!”方片King已然惱怒至極,隨即,他揚起左手砍刀,重重地捅擊在王成朔的甲冑上。“唔!”王成朔發出一陣悶哼,便向後退開,持續的射擊,也終於至此中斷。脫身之際,方片King揚起右手砍刀,便是一擊斜斬,當那串醒目的火光在護甲上閃爍時,王成朔終於頹然倒下。

但在另一邊,接連的攻擊,也消磨了方片King的氣力,無力追擊,他也單膝跪倒,僅憑右手砍刀支撐,才勉強穩住身形。就在這般兩敗俱傷的局勢中,兩人靜候着,喘息着,過了許久。“你瘋了嗎,就一定要和我同歸於盡嗎?”終於,藉助刀刃的支撐,方片King緩緩起身,以愕然的語氣質問道。

“我說過,我四年前就已經死了,如果今天我用我的命,爲聯盟消滅一個強敵,爲以後的Garren適格者解鎖最強的力量,那也值得!”此時,王成朔也掙扎着站起身來,語氣堅定,氣息卻已然衰微,顯然方纔的拼死一擊,對他的傷害同樣巨大。

“哼,這就是你們人類的通病,以卵擊石,不自量力,明明是這麼脆弱的生命,卻非要挑戰神明,最後只是白白地送死罷了!”方片King說着,便揚起雙刀,向着王成朔衝去。“你錯了,你不是不可戰勝的神明,你只是一個早就該消失的惡魔!”王成朔厲聲駁斥,隨即便扣動扳機,但射擊的目標並非方片King,而是他兩人之間的地面。

子彈命中,揚起陣陣煙塵,遮蔽了兩人的視野,也打斷了方片King的攻勢。不多時,塵埃落定,方片King便察覺,身前的王成朔手中,已然多出了三張卡牌,此刻,他正將其刷下醒槍。很快,犰狳,啄木鳥,蝙蝠的三張光幕升起,又迅速匯入了王成朔的胸口,隨着一陣明光轉瞬即逝,醒槍的槍口也匯聚了一團蒼白幻光。

“原來如此,想趁着煙霧干擾準備必殺,不錯的計劃。”方片King暗自忖度,卻又報以冷笑:“但是,這種負隅頑抗,是沒用的!”言罷,劍影撲朔,便向着王成朔襲去。而此時,光幕融匯完畢,王成朔舉起醒槍,子彈便從黑洞洞的槍口迸濺而出,恰似暴雨流星,向對手轟擊而去。

然而,這般凌厲的攻擊,卻近乎被方片King揮動的雙刀完全攔截,少有擊中,卻也被那層貼身的護盾擋下。即便漾動的金光昭示着威力的遞增,卻終究難以遏制方片King的攻勢。不消片刻,那個猶如惡鬼般的身姿,已然現身於王成朔的身前,而此時的王成朔,卻仍在不斷傾瀉着火力,但面對方片King固若金湯般的防守,卻又顯得甚是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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