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雁陣驚寒 第二章 飲恨經年 6

拜別芷儀後,易彬獨自漫步在街道上。雖然芷儀也曾表明願意與他一同出行,但卻被易彬以建議休息的理由婉拒了。易彬並非抗拒與芷儀共處,只是眼下,即便戰區內仍未遭禍亂,但接連兩次戰鬥時的境況,令易彬對那種莫名出現於奧菲以諾殘骸中的紅色結晶心存忌憚。

“如果那種結晶真的和創世者的新計劃有關,那一定會有更多的襲擊事件……倘若如此,我絕不能讓芷儀前輩再上戰場。”易彬沉思着,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被燙傷的手指。芷儀在爲他塗抹傷藥後,又用繃帶爲他包紮。而在傷口處理完畢後,那一點僅存的痛感似乎便已蕩然無存。

“放心吧前輩,我一定會把這次的事情處理好,一定……”易彬伸手握拳,就像是將一個珍重的誓言握在掌心。然而,就在他身後一處不起眼的角落,一個身着西裝佩戴墨鏡的男子,正伸出一隻手遮掩面容,透過指尖狹縫,他的目光死死地鎖在不遠處一個迤迤而行的路人身上,而在他的掌心以下,面容上竟浮現出道道灰紋。

一陣淒厲的哀嚎,將這難得的寧靜粗暴地撕裂。恐慌如同病毒一般驟然擴散,周圍的行人先是一愣,隨即便在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中四散奔逃。或許在他們之中,目睹了這場血腥屠殺的只有寥寥數人,但對於生活在戰區的平民來說,縱然每日的生活皆有聯盟保駕護航,但那些潛伏在身邊種種殺機,終究還是令他們惴惴不安,一旦引線被點燃,恐懼就必然將每個人的內心吞噬。

在盲目奔逃的人羣中,卻有一道身影頑強地逆流而行。“聯盟總部,我是巡察易彬,目前所在位置可能發生襲擊事件,請求就近聯盟部隊前來疏散羣衆!”易彬用手指抵住耳機向聯盟傳訊時,目光便已鎖定了事發的巷隅。可無奈人潮洶涌,縱然只是相隔數十米,卻一時難以抵達。

終於,當易彬的身影站定在巷口時,周圍的路人也近乎散盡,而在他的眼前,站立着一個灰色的怪物,正是奧菲以諾。他的護甲和花紋,皆有魚型構造和圖案,雙手手腕處,還有兩柄魚鰭狀的利刃,正似飛魚的一對胸鰭。在他舉起的右手中,有一把弩槍般的武器,而所指方向,已有一名身着黑色連帽衫的男子伏倒在地,那人的背上插着一支箭矢,身上燃起星星點點的藍色火光,顯然已經遭遇不測。

而這時,似乎是聽聞了身後的動靜,奧菲以諾緩緩回首,灰色的眼眸瞥見了易彬,似乎還在閃爍着奸邪的兇光。“你這個混蛋!”眼見平民遇害,易彬怒不可遏,便要上前應敵。不料,飛魚奧菲以諾突然回過身來,舉起手中弩槍對準了易彬,繼而扣動扳機。

一支形似魚叉的箭矢從槍口發射,直逼易彬的眉心而去。“不好!”易彬慌忙側首規避,但二者距離過近,對手的進攻又甚是突然,易彬雖然避開直擊,但箭簇還是在他的臉頰刮出一道血痕。然而,還未等易彬來得及探明傷勢,第二支箭矢也已穿膛而出。幸而,已有防備的易彬迅速向一旁躍開,全數躲過了第二輪襲擊。

然而即便如此,眼下情況危急,易彬亦是心知肚明:“他的弩箭應該是可以無限發射的,強行變身必然會被他擊傷,必須創造機會!”想到這裡,易彬沒有急於取出Delta Phone,而是伸手從內袋中掏出左輪。趕在飛魚奧菲以諾射出弩箭之前,易彬搶先扣動扳機,子彈伴隨一陣槍鳴迸發,彈指間便擊中了飛魚奧菲以諾的弩槍,雖然威力不足以使其損壞,卻也偏移了槍口的指向。

就在飛魚奧菲以諾再度擡起武器時,卻發現易彬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前,易彬側過身,以肩肘重重地衝撞在飛魚奧菲以諾的身上,雖是血肉之軀的拼死一擊,但也將對手撞了個趔趄。就在飛魚奧菲以諾連連退開時,易彬立刻將配槍塞回槍袋,同時取出Delta Phone,呼入了變身口令:“Henshin!”

就在飛魚奧菲以諾緩過神來,再度向着易彬射出一箭時,靛藍色的光子血液已從腰帶盤曲而上,遍及易彬的周身,伴隨炫目的藍光明滅,易彬已然身着黑白相間的Delta戰甲。此時,利箭正襲至身前,然而易彬伸手一擒,便輕鬆將其擒在掌心。“絕對饒不了你!”憶及那名慘遭殘害的無辜行人,易彬心中自是悲憤難耐,將手重重一攥,箭矢應聲斷作兩截,將其拋下後,易彬便向着飛魚奧菲以諾走近。

眼見對手僅憑隻手截下自己的攻擊,飛魚奧菲以諾似乎心生驚愕,但由不得他細想,易彬便已來到了他的面前。倉皇之下,飛魚奧菲以諾正要將弩槍對準易彬,卻不料易彬伸手一擋,便輕鬆壓下了飛魚奧菲以諾的手腕,隨後便是一擊衝拳,正中飛魚奧菲以諾的胸腔,力度之重,甚至令對手的肢體頓時癱軟。

緊接着,易彬又是一擊毫無保留的勾拳,擂擊在飛魚奧菲以諾的下顎。一圈餘波自拳擊處擴散,飛魚奧菲以諾隨着一陣悶哼倒飛而出,重重地摔落在數米之外的地面。而就在他強忍眩暈和劇痛向前望去時,卻見易彬已是窮追不捨地趕到身前。飛魚奧菲以諾急忙舉起弩槍,正欲還擊時,卻不料易彬擡腳一勾,便將其從對手的手中踢開。

繼而,易彬擡起一腳,猛然向着飛魚奧菲以諾的首級踩去。然而,只在這須臾片刻,飛魚奧菲以諾卻立刻向一側翻滾躲避,易彬一腳踏中的,也只是那厚實的石磚路面。但是,進攻並未結束,一擊落空,易彬立刻回過身來,攥起一拳再度向着對手落下。這不僅是爲了剿殺對手,更是因無端遭難的亡魂而泄憤。豈知此刻,飛魚奧菲以諾卻已然抓住時機,翻身站起,在一把重拾弩槍時,他便是足尖點地,快速後撤。易彬一拳捶落,縱然將堅硬的磚面擊出道道龜裂,卻終是無濟於事。

“該死,還是被他逃掉了!”易彬暗罵一聲,再將目光鎖在對手的身上。而此刻,飛魚奧菲以諾距其已有十餘米之遠,且弩槍在手,他一面繼續撤退,拉開距離,一面便向着易彬連連射出箭矢。眼見箭雨來襲,但此刻的易彬卻無絲毫惶亂,Delta的實力,他亦是心知肚明:“拼遠程,我也絕對不會輸給你!”

一把從腰間抽出配槍,易彬便呼入了射擊口令:“Fire!”待一點光子血液移動到手腕時,易彬立刻扣下扳機,光束出膛,不消片刻便擊中了最近的一枚箭矢。隨着一陣轟鳴炸響,一團鮮灼的火光便在空中爆閃,下一瞬,周遭的箭矢也紛紛被引爆。

易彬的射擊幾乎沒有間隔,而且精準異常,彈無虛發,霎時火幕遮天,也將兩人的視線盡數掩蔽。眼見此況,飛魚奧菲以諾心頭不免一沉,然而在毫秒間,他似乎改換了主意,原本緊貼扳機的指節,卻始終沒有再度扣下,取而代之地,則是他向着斜後方退開幾步。

就在飛魚奧菲以諾方纔站定時,那道黑白相間的身影便已衝破火幕。然而,當看清了對手的位置時,易彬不免爲之一怔:“不好,這傢伙看透我的想法了!”他本打算,藉助火幕的掩護,快速與飛魚奧菲以諾拉近距離,從而以近身戰速戰速決,倘若對手慌亂反擊,他亦能借助箭矢的來向鎖定位置。卻不曾想,飛魚奧菲以諾並未反擊,而是優先轉移了位置,這樣在短時之內,自己原已敲定的戰術也難以全數照搬。

可是,易彬也知道,此刻的自己沒有退路,就算仍然進攻兇險萬分,他也別無選擇。緊攥手中配槍,他便快步向着對手衝去。但令他有幾分意外的是,飛魚奧菲以諾也並未急於放箭阻截,而是不斷微調槍口對準自己,似乎也在等待着時機到來。

但是,易彬自然不會執着於此。不消片刻,他便來到了飛魚奧菲以諾的面前,先是一擊抽身肘擊,擂打在飛魚奧菲以諾的胸膛,瞬時猛擊,令飛魚奧菲以諾陡然抽搐。緊接着,易彬擡手一揮,便將槍口緊貼了對手的胴體。趁着對手經受先攻難以防範之際,易彬立刻扣下扳機。

光束出膛,又在零距離處炸裂,登時火花崩散。飛魚奧菲以諾的喉間傳來一陣低吼,便無力地向後撤步。而這時,易彬又是一擊回身旋踢,戰靴擊落處,正是槍擊的創傷。三輪連擊之下,飛魚奧菲以諾便已是墜倒在地。然而,正當易彬試圖再度追擊時,一陣突兀的刺痛卻突然從他的腰際傳來。

“怎麼回事!”一瞬間,易彬似乎已然明瞭,當他垂目望去時,眼前的景象也印證了他的猜想:黑色的護甲上,竟然斜插着一支箭矢,顯然是被飛魚奧菲以諾在貼身時射入。雖然未曾傷及皮肉,箭簇卻已扎入了鎧甲。

正當易彬試圖將其拔出時,一陣猛烈的爆炸卻突然從箭矢傳出,引動的震盪,徑直將易彬推出數米之外,直至跌坐在地。“該死!”易彬重重地喘了幾口氣,隨即細細端詳時,才發覺自己腰間的護甲,已然驚現一片褶皺殘破。而十餘米之外的飛魚奧菲以諾,也只是勉強地支撐着身體,披創之處,亦是硝煙彌散。

“這傢伙,真是個亡命之徒!”雖然同樣遭遇重創,但易彬知曉戰鬥尚未結束,只得再度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而這時,他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對手掌中的槍械:“他手裡的那把弩槍太棘手了,想要速戰速決,必須先打壞他的武器……”

思索至此,易彬便瞥見手中的槍械,方纔的戰鬥中每一處細節,他都記憶猶新,包括自己打出了多少枚子彈:“配槍裡應該還有一半的彈藥,如果我把這些子彈的力量聚集起來,應該能一擊打壞他的武器!”

於是,易彬迅速站起身來,將手中配槍指向對手。他並未立即扣下扳機,卻只是不斷微調着槍口的朝向,而此時,槍口處已經凝聚着一點恰似星芒般的淡青色光芒,並逐漸遞增着亮度。而與此同時,飛魚奧菲以諾似乎也知曉了易彬的意圖,他迅速擎起弩槍,便對着易彬射出一支箭矢。“不好,被他發現了!”易彬心頭一緊,卻也只能竭力向一旁閃身迴避,終於,箭矢只是擦過他的胸鎧,並未擊中。

“槍械蓄力期間,我沒有其他防範對手攻擊的手段,只能儘量避開他的射擊了。”然而,就在易彬緊咬牙關思慮時,又是兩枚箭矢從弩槍中射出,左右開弓,再度襲向易彬。但就在易彬權衡着如何躲閃時,那兩支箭矢竟在空中自行炸裂,爆開的煙塵瞬間將易彬的視線遮蔽。

“這傢伙,爲什麼要……難道說!”霎時,一個可怕的想法浮現於易彬的心頭,而轉瞬間,便有一點寒芒衝破霧障,擊中了易彬的胸膛。即便有鎧甲護體,但瞬時的刺痛,還是令易彬咳喘一聲。還未等易彬仔細查看,一團翻騰的火花便從他的胸前綻現,劇烈的爆炸直接將他撂倒在地。

而事實上,這一切全如易彬的預料:“果然,他用煙霧干擾我的視線,再用能爆炸的弩箭攻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還有下一輪!”就在易彬舉目望去時,又是一枚箭矢從弩槍而出,而這一次,箭簇的鋒芒,直指自己的咽喉。而自己正值遇襲倒地,難以迴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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