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雁陣驚寒 第六章 涸轍暴鱗 7

“是嗎,太好了。”易彬亦是回首,看向那名跪坐在地的老者,在他有限的記憶中,自然不曾出現這樣一副面孔,而此時,他也無心細究這位老人爲何在此,無人傷亡,便是最好的結果。

只是,易彬不曾發現,就在老者看清自己容貌的瞬間,極致的驚愕瞬間填充了他的瞳孔,往昔的回憶,如同洪流般涌上心頭,即便時隔多年,即便音貌盡改,他也篤定,眼前之人,正是那個闊別許久的孩子:“真的,是你嗎……”

不過,老者的喃喃自語,易彬並未聽清,而這時,一聲邪佞的叫嚷,也打斷了衆人的思緒:“喲喲喲,看看這是誰來了,看來我們之間還真是有緣分啊,易彬!”無需直視,易彬便知,言者正是北騰。

而當易彬舉目望去時,北騰正敲磋着一雙拳刃,零星的赤色電流,如同燧石鑿出的星火,不時躍動。陰影映出蒼白人形,北騰的臉上早已掛滿詭譎的冷笑:“真好啊,都不用我再去找你了,你,想好今天要怎麼死了嗎?”

“易彬小心,他的體內植入了那種紅色結晶,戰鬥力比之前更強了。”在易彬的身旁,芷儀再度揚起醒弓:“或許,只有我們一起,才能……”然而,芷儀話音未落,易彬卻將手擡起,攔在了她的身前。芷儀側首望去,卻見易彬神情凝肅,語氣更是堅毅而決絕:“芷儀前輩,請您去保護那位老先生,這個傢伙,我來對付!”

“不行,太危險了!”芷儀正要回絕,易彬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就在芷儀欲言又止時,她擡起頭,卻看到了易彬一雙戰意盎然的深邃瞳眸。“請你相信我,前輩。”一次深沉的吐息後,易彬的聲音重回輕柔:“我不想,再把你捲入危險中了,而且……”易彬說着,再度回望不遠處虎視眈眈的北騰:“我和他,必須要做個了斷!”

芷儀不再言語,誠然她也知道,眼前的這個男孩,一旦下定決心,就不會輕言放棄。片刻斟酌後,芷儀不再執拗,但她的答句,也同樣堅定:“如果你遇到了危險,我也一定會盡全力保護你的。”

“相信我,我想您保證,我一定會沒事的。”易彬點了點頭,動作輕緩,卻毫無猶豫,繼而,易彬又託付道:“那位老人家拜託你了。”“嗯!”應允後,芷儀便向後退去,直至來到老者的身前,才執起醒弓設防,她知道,一直到聯盟的部隊趕來增援之前,她也不能貿然參戰。

“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吧,易彬。”就在易彬屏退芷儀之時,北騰卻爆出一聲狂妄的嗤笑:“現在的我,已經獲得了最強的力量,就憑你一個人,又能做什麼?”“我從來都不是一個人!”這時,易彬一面拆解手中槍械,將Delta Mover榫入腰帶一側,又將Delta Phone舉起,一面朗聲宣斥:“我有可以信任的朋友,有我要守護的人,有他們和我一起戰鬥,我就戰無不勝!”

“呵,別再做着這種自以爲是的白日夢了!”對此,北騰自然報以不屑一顧的冷哼:“什麼朋友,真是可笑。他們在五年前就救不了你,現在也幫不了你,而你還像個傻子一樣,對他們抱有幻想呢。”

“住口!”北騰譏言未畢,卻被易彬喝斷:“我的前輩們,現在也和我一樣,在和你們戰鬥着!的確,我不知道五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我知道,他們想做的事,和我一致,就是消滅你們這些爲非作歹的惡魔!這樣,就足夠了!”

“哼,冥頑不化!看來之前讓你受的罪還是不夠,沒有讓你聰明一點。”北騰的語氣更添幾分陰冷:“也好,今天就是審判日了,就讓我們之間的恩怨就此清算吧!”

“求之不得。”當易彬舉起Delta Phone時,他的指節都已是微微顫抖:“我會保護好這裡的每一個人,我會證明自己的立場和信念,作爲人類,作爲騎士,作爲Delta,北騰,我要親手打敗你,Henshin!”

就在Delta Phone傳來回應般的“Standing By”時,一抹淡銀色的光暈卻在易彬腰帶中央的核心芯片處悄然擴散,與此同時,易彬原本純黑的虹膜,卻從邊緣伊始,化爲澄澈的靛藍,一股凌人的戰意,如同排山倒海般涌向北騰,令他不由得退開一步。

“怎麼回事,明明還沒變身,爲什麼感覺完全不一樣!”當北騰再度端詳眼前的青年時,卻陡然驚覺,對方的狀態與之前迥異,顯得陌生,卻又出奇強大:“不對勁,一定有什麼狀況!”

此時,易彬正將Delta Phone嵌入腰帶,伴隨着電子音的應聲,幾束璀璨的亮銀光芒便從腰帶溢出,不消片刻便圍護於易彬的周身,銀光躍動,Delta的裝甲瞬息成型,而隨着易彬每一次的吐息,那些銀色的光子血管,都會發出間歇的閃動。“這就是,Delta的力量,也是,我的力量!”甲冑附體的瞬間,易彬便知道,那股莫名的力量,又一次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而現在,正是決勝的時刻。

“開什麼玩笑!”易彬瞬時爆發的勢威,令北騰不免瞠目,但心中自負作祟,他不由得怒道:“你,不過是我手裡的玩物罷了!”北騰磋磨着拳刃前段形似尖牙的利刃,一團殷紅的雷影,便如燧火般綻現。

當北騰雙臂張開時,竟從右側的拳刃前段扯出一條形如軟鞭的血紅長雷,北騰邁進一步,隨後便將其拋向易彬。此時雷聲齊鳴,赤色電光如同遊蛇一般,朝着易彬撲殺啃噬。

“唔!”即便對手的攻擊不是自己,芷儀還是不禁擡起醒弓格擋,雷鞭擲出的瞬間,彷彿連空氣都被擊穿,芷儀的耳畔也傳來陣陣隆隆震響。不過,在芷儀的餘光瞥見下,衆矢之的的易彬卻仍是巋然不動,彷彿任由北騰的強襲打下。

“易彬!”然而,芷儀的呼喚尚未出口,易彬便已將頭微微擡起,就在雷鞭擊落的瞬間,易彬迅速揚手一拽,便將鞭稍擒在左手掌心,不待北騰追擊,易彬上前一步,又將雷鞭纏縛於臂肘。驚雷激盪下,易彬的臂甲皆在劇烈顫抖。

“你真是蠢到家了,居然敢用這種辦法來擋我的電擊。”面對易彬的不避而戰,北騰只是報以一聲冷笑:“既然這樣,我就讓你死得更華麗些吧!”話音未落,雷鞭的電流更爲強盛,形似枝杈的電光,已然點落在易彬的鎧甲之上。但即便挾持至此,易彬的身形卻仍然挺立,似乎全然不察雷霆奔涌。

“怎麼回事,他感受不到電擊嗎,不覺得疼嗎?”眼前所見,不由得令北騰心生不祥,而這時,他便聽聞易彬發出一聲嘲弄般的冷哼:“你對你的力量,太過自信了吧!”言罷,易彬拉緊雷鞭,將其向後一拽,隨後揚起右掌,以手刀斬下。

就在易彬擊中雷鞭的瞬間,伴隨一抹青銀炫光,那團赤雷竟如繩線一般斷作兩截,連結拳刃的一段,在易彬斬下的瞬間,便溘然消散,而綁縛在易彬左臂的一截,卻仍然留存。

易彬截斷雷鞭之時,北騰只覺一陣強勁的衝擊順着雷光的通路反噬而來,迫使他連連退卻,而就在北騰再度昂首時,眼前景象卻令他更爲驚異。易彬的臂甲上,光子血管一併亮起一抹耀耀銀光,而在光芒的催化下,那條原本粗碩的雷鞭,卻如同垂危瀕死一般劇烈抽搐起來,不多時便已消退,彷彿被鎧甲吞噬殆盡。

“什麼,這怎麼可能!我的雷電,怎麼會?”北騰心中錯愕難消,而這時易彬身形一顫,卻是以箭步迎敵而上,不消片刻,他便來到了北騰的身前,蒼光凝聚的左拳猛然擂打,正中北騰的胸膛,銀芒爆閃,轟響鏗然,一擊之下,北騰步履趔趄,連連向後退開,面前站定時,便是單膝蹲伏,而在他的胸前負傷之處,則已然被打出了一處凹陷,周遭重甲盡數碎裂,裂紋如同根系縱橫,佈滿了他的胸膛。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北騰咬牙切齒地嘶吼着,卻突然想起,就在易彬揮拳打中自己時,自己無意瞥見,那團包覆鐵拳的銀光中,似乎夾雜着幾道血痕一般的紅色電光。看着不遠處,易彬拳上逐漸消退的明光,一個令北騰難以置信的結論卻不自覺地浮上心頭:“難道說,這傢伙,能夠把我的電擊同化嗎?”

“束手就擒吧北騰,不要再做無畏的抵抗了。”易彬甩動左腕,抖落最後一絲殘光與霧氣,正聲敕令。但對於北騰,他又豈會束手伏誅:“別做白日夢了,我怎麼可能,會輸給你這個玩具?”北騰叫嚷着,再度挺身站起,快步衝向易彬,揚起右手拳刃迎頭劈下。然而,這番強攻,易彬卻如瞭然於胸。

當拳刃卷積烈風斬落時,易彬後撤一步,微微側身,任由利刃擦過胸前玄甲,卻未能傷其分毫。“躲過去了?怎麼可能,他的動作爲什麼會這麼快!”驚愕之餘,北騰再進一步,左手拳刃從易彬身後突襲,勢要將其包夾。

但又恰是在擊中前的須臾,易彬足尖點地,飄然退開寸步,就是這樣的咫尺之距,令易彬再度避開對方的進攻。“不要以爲這樣就結束了!”北騰顯然惱羞成怒,此刻,他已然卸下了全部的防備,一邊朝向易彬疾步衝去,一邊挺起拳刃迎面刺去。而這次,易彬終於不再規避,而是迅速擡起左手,以腕甲擋下拳刃。

“爲什麼要反抗呢,接受自己的宿命不就好了?”北騰一邊以怪力壓制着易彬,一邊又將猙獰的鬼面湊近道:“你,還有你的那條腰帶,都只不過是我的玩具罷了,爲什麼就不能學着接受現實呢?”然而還不等北騰把話說完,他卻赫然發覺,即便是強化了力量的自己,此刻竟然不能再壓下易彬單手的抵禦,無論自己如何用力,對方就如磐巖般寸步不移。

“我,從來都不是你的玩具!”這時,易彬的沉聲低喝,響徹於北騰的耳畔,隨後,他左臂的光子血管驟然亮起,而對於北騰,一陣劇烈的灼痛頓時從他的臂彎而起,仿若一團熊熊火焰,正在燎燒着自己。

“這又是,什麼東西?”北騰正欲倉皇退身時,竟發覺那柄拳刃已被牢牢吸附在了易彬身前,無論自己如何發力都難以收回。而在燒灼的煎熬下,他甚至連反擊都難以施展。

就在北騰已是進退兩難之時,易彬突然攥起右手,一抹亮銀輝光,頃刻間鍍着於鐵拳之上,隨後便重重轟擊在北騰的胸口,震聲餘響,北騰魁碩的身形也不免一陣顫抖,胸前密佈的裂紋也再深幾分。

而未等北騰回過神來,易彬再出一拳,再度擂打在北騰的胸膛,這一擊,銀光濺爍,本已折損的堅甲,竟在一拳之下碎作殘片,紛揚落下。“混蛋!”遭受重擊的劇痛下,北騰的聲音已有幾分嘶啞,而就在他企圖拼死反擊時,易彬卻先出一拳,這一擊自下而上,勾擊於北騰的下顎,裂響清脆,冑甲破損,露出下方龍人態可怖的獠牙。

此時,易彬也鬆脫了左臂的束縛,北騰應聲潰退,幾步之後,便是跌落在地,原本引以爲傲的厚重甲冑,此刻已是遍體鱗傷,倍顯狼狽。“我是,假面騎士Delta,聯盟的騎士!”易彬並未窮追,但答語威勢盡顯。

“別開玩笑了!”北騰發出一陣嘶吼,便迎向易彬再度衝去,拳刃揮動,迎面橫劈,動作比之前更爲迅猛,但也是急不可耐。恰是電光火石間,易彬快速俯身規避,利刃襲來,卻只是掠過易彬的背甲,而就在北騰試圖追擊時,易彬卻已回身鞭踢,堅實的踝甲重擊在北騰胸前創口,一聲悶響之餘,便再度將其逼退。

“這樣的招數是沒用的,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了,北騰!”面對跪倒在地,連聲喘息的北騰,易彬再度發出告誡,但迴應他的,仍只是北騰的桀驁冷笑:“是嗎,那這樣如何?”話音未落,北騰便抖動雙手拳刃,與此同時,一抹赤雷再度於頭頂犄角彙集,並快速遊走於拳刃的利齒,就在北騰向前甩動拳刃時,雷光亦飛馳而出,並在轉瞬間裂解爲十餘枚電流縈繞的光球,如同星體隕墜,鋪天襲來。

“這一招,我看你怎麼躲!”北騰發出陣陣獰笑,他料定,如此攻勢下,無論攻守,易彬都必敗無疑。但是,令北騰大感意外的,是易彬依舊沉靜的語氣:“你錯了,我根本沒準備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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