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雄飛雌從 8

“易彬,醒醒!”然而,就在周遭的一切都化作虛無時,一陣仁慈的聲音卻突然在易彬的耳邊響起。這不是幻覺,也不是臨死時的迴光返照,卻好像就是一個人在自己身邊耳語。這是一箇中年男子的聲音,和善而溫柔,恰似張雲泊和季明貞兩位前輩言談時帶給自己的感受。但那陣聲音,卻從未出現在易彬的記憶之中,絕非此二者。

然而聽聞的瞬間,易彬卻有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那是一種由心而發的親切,仿若,來自至親。“你,你是……”易彬輕聲問詢,而那個聲音卻只是微微一笑:“我是誰並不重要,但是易彬,你不可以在這裡倒下。”“可我,要怎麼才能戰勝魅影?”易彬沉聲低語時,不甘之感溢於言表。

不過,那個聲音的迴應卻仍然平和:“關鍵,在你自己。Delta,是隻屬於你一個人的力量,也只有你可以引動它最強的力量。”“Delta,最強的力量!”這番言論,如同一道電光,驟然撕裂了易彬眼前的黑暗。“沒錯,你已經使用過一次最強的力量了,只是當時的你,還沒辦法熟練地掌握它。但現在,就是時候了!”說話的人似乎正在微微頷首:“想想你現在要做什麼。”

“我想……我想戰勝對手,保護前輩們!”毫無猶豫,易彬竭力地呼喊出自己此刻的夙願。而就在這時,易彬純黑色的瞳仁,竟在一陣漩渦一般的光暈中化爲靛青,腰間的Delta腰帶突然爆發銀輝爍光,一陣奔涌的力量從中而出,經由光子血管組建的通路,貫徹了易彬的全身,也將那股瀕死的乏力感一掃而光。

“真不錯,不愧是我……”此時,那陣聲音便已漸行漸遠,易彬雖然感覺後面還有幾個字,卻已是無法聽清。與此同時,籠罩在易彬身邊的沉溺感也已煙消雲散,眼前隱隱約約地再現了戰場的景象,而此時,魅影已然逼近了吳天崎等人。

“站住!”一聲低沉的呵斥,打破了這劍拔弩張的僵局。無論是吳天崎他們,還是魅影都不由得爲之愕然。當他們舉目望去時,卻見易彬正以雙臂支撐,緩緩起身,雖然動作仍顯僵硬,卻絕非易簀之人。“易彬,你沒事吧!”吳天崎連忙詢問,但魅影卻以冷笑打斷:“沒想到你居然這麼能撐,沒關係,那就看看你還能堅持幾刀!”

話音未落,他立刻轉過身,向着易彬揮劍斬去。而這時,易彬方纔起身,卻只是面前維持着站姿,沒有一點防禦的意圖。劍刃劈落之時,易彬僅僅擡起本已破裂的左臂護甲,以此格擋。“這樣的負隅頑抗是沒用的。”魅影的笑聲漸漸猙獰:“沒死的話老老實實躺着不就好了嗎,非要逞英雄,只有死路一條啊!”

然而,就在劍刃即將擊中時,一道銀色的輝光卻突然在易彬的臂甲之上浮現,仿若一面無形之盾,將魅影的醒劍攔截。就如那面披風攔截了衆人的攻擊一般,此刻無論魅影如同發力,卻都能以攻破這片看似脆弱的光影。“這是,怎麼回事?”剎那間,魅影的狂妄便化爲駭然,眼前這個將死之人,竟爆發出自己從未知曉的能力,令他始料未及。

“魅影,你的囂張,到頭了!”這時,一陣忿然之聲頓時響起,言罷,易彬便舉起右手槍支,對準魅影扣下扳機。這次,出膛的光束竟從先前的靛藍化爲亮銀,炸裂在魅影的胸甲之上,爆發出一陣震天轟鳴。銀色的火光中,魅影竟是向後退卻,而這時,易彬快步上前,左手爲拳全力揮擊,正中魅影首級,指節銀光爆閃,只一擊,便將魅影擊倒在地。“怎麼會,爲什麼,他會突然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將劍鋒刺入地面,魅影撐起身形,卻對方纔的交鋒倍感驚愕。

而就在這時,在衆人的眼中,易彬腰間Delta腰帶的核心芯片上,竟浮現出一圈圈如同漣漪般的銀色波紋,最初只是寸餘大小,但每一次的波動,都意味着大小的擴張,不多時,那光紋已有一人之大,足以將易彬籠罩其中。

“啊!”易彬挺起胸膛,引項咆哮,而這時,即便Delta的護甲仍在,光子血管竟如重組一般再度亮起光芒。但這次,那陣光芒並非是曾經的靛藍,而是奪目的燦銀,當易彬周身全部的光子血管皆被銀光覆蓋之時,一圈銀色的光環便以他爲核心,四下散去。但那絕非單純的幻象,而卻是強勁的餘波,當它掃過魅影的身軀時,便令他身形一顫。“魅影,我一定要打敗你!”此時,傳入魅影耳朵的,是易彬充斥戰意的宣告。

眼見易彬無恙,又出其不意地壓制了對手,尚博睦不免長舒一口氣。然而,吳天崎的瞳仁卻不免一縮:“這個形態,莫非是……”“天崎,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一旁的王成朔察覺到了吳天崎的異樣,隨即詢問。“還記得我跟你們說過,對戰達古巴的時候,易彬展現的那種出乎意料的力量嗎?”吳天崎沉聲言之時,視線全然落在易彬的身上。

“莫非,這就是易彬隱藏着的實力嗎?”雖未曾親眼見過當時的場景,尚博睦也即刻理解了吳天崎曾對他們作出的那些描述:“不過說實話,確實夠厲害的啊。”然而此時,吳天崎的面容卻仍是愁容未展。緩緩搖了搖頭,他壓低了聲音道:“不,雖然從易彬的狀態來看,他應該是使用了和當時一樣的力量,但要論爆發的戰鬥力,現在的他還是稍遜一籌。而且,這樣的能力增幅似乎會消耗他很大的體力,所以我們也不能放鬆警惕。”

“話說,聯盟的增援未免也來得太慢了吧。”四下環顧一圈,王成朔不免沉聲道出心中疑慮。“既然那些白色的Albinoroachi本來就是魅影召喚出來的,想必現在聯盟的人應該正被它們阻擋吧。”吳天崎蹙起劍眉:“從一開始,我們就已經被這個傢伙算計了!”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要不上去幫易彬吧,他現在的狀況可也不樂觀啊。”尚博睦趕忙問道。“我們還是抓緊時間恢復體力,如果易彬再度身陷險境,我們無論如何都必須去幫他。”吳天崎說着,一邊扶起芷儀的肩膀:“當然,我們也絕對不能貿然出手,眼下還是相信易彬,也要保護好芷儀。”

“好吧,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兩人稍加權衡,也認同了吳天崎的計劃。而此時,眼見本已重傷的易彬,仍在執拗地抵擋着眼前的對手,吳天崎不由得緩緩攥起拳頭,暗自吁嘆:“爲什麼,爲什麼每次易彬陷入苦戰,我們都只能袖手旁觀……明明無論如何都不想再讓易彬出事了,爲什麼,爲什麼偏偏每次都是這樣?”

“這到底是,什麼力量,而且我從來不記得,Delta會有這樣的力量啊?”銀光爆閃時,魅影不由得擡手格擋,易彬此刻的異樣,令他大爲驚駭:“分明是快要死了的人,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再次攥動劍莖時,魅影的手已然有幾分顫抖,隨後,他迅速朝着易彬奔去,長劍揚動,徑直劈落。

但此刻的易彬,卻仍無絲毫躲避的徵兆,就在劍刃即將劈中他的胸前玄甲之時,光子血管卻霎時爍動,那面無形的銀色光暈再度浮現,如同貼身的護罩一般,攔下了魅影的斬擊。與方纔別無二致,魅影的一擊再度被其攔截,易彬卻是分毫無傷。“這不可能!”魅影的喃喃自語中,已是慌亂可辨,旋即,他雙手將醒劍舉起,欲要再度劈下。

就在電光火石間,易彬卻挺身上前,張開左手,攔於劍刃之下。但見他的掌心一點銀芒耀現,隨即化爲三寸方圓的一片屏障。利刃劈中時,原本平整的光幕粼光浮動。但那柄醒劍,卻如同沒入泥沼一般,已是難移方寸。“居然這麼輕鬆就擋下了我的斬擊!”然而,令魅影愕然的絕不止於此,因爲此時,易彬已將槍口貼合了他的甲冑。當他扣動扳機,便是一陣爆響轟鳴,一陣銀色光芒,在兩人之間怦然炸裂,魅影亦在這一擊之下,被向後逼退。

“不可能,你爲什麼,”當彌散的硝煙逐漸散去,魅影的身形已然因爲喘息而起伏着。將手中醒劍指向易彬,魅影質問時分,話語都已顫抖。“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會有這樣的力量。”易彬緩緩攥起左手爲拳,答語盡顯決絕:“但至少這樣,就可以打敗你了!”言罷,易彬隨即舉槍射擊,而與此同時,魅影也翻開卡盒,將抽出的卡牌刷下醒劍。

伴隨飛蛾光幕浮展,又迅速匯入劍刃,當那道光束迎面襲來時,金刃之上已是鍍抹了一層淡青明光。霎時,光束命中,但卻並未爆開,而是維持着原型,僵持於魅影的面前。“果然,紅心繫的卡牌就是好用。”魅影暗自冷笑道:“接下來,只要找到機會把光束反彈回去,就讓你好好體驗一下被自己的攻擊打到的感覺!”

然而就在這時,魅影卻突然感到,醒劍前壓制着的力度,正悄然異變。當他仔細端詳時,方纔發現,原本附着在劍刃之上的青光,正在被逐漸轉化爲與子彈同色的銀光,與此同時,劍刃也在不斷震顫着,似乎用不了多久,就會分崩離析。“不好!”魅影陡然一驚,隨即偏轉劍鋒,那道光束便在瞬間炸裂,激盪的焰色將魅影的身形裹挾,又猛然逼退。

震盪消散之時,魅影手中佩劍,已是青煙繚繞,而經受重擊的他,喘息也愈發劇烈。“怎麼會這樣,明明紅心8能夠抵擋一切的攻擊,還能將其反射,他爲什麼這麼輕鬆能破解?”眼前的景象,幾乎令魅影難以置信。而此時,易彬的口吻卻仍舊淡漠:“放棄吧,你不可能戰勝得了我!”

“哼,別太天真了!”魅影暴喝一聲,再度發起攻勢,他疾步奔向易彬,隨後揚劍斬擊,但和先前如出一轍,金刃即將劈落易彬的肩甲時,卻依舊被那面銀色的浮光阻擋。眼見對手的進攻無果,易彬再度舉槍,對準了魅影的胸膛。而這時,魅影卻突然伸手抓過易彬的配槍,竭盡全力將其壓下,隨後擡腿膝擊,正中易彬的肘節。

易彬猝不及防,悶哼一聲,持槍的手在霎時的劇痛與麻木下不免鬆脫,配槍也隨之墜下。“沒有了武器,你的戰鬥力可就被削弱大半了!”魅影獰笑着,便將醒劍一把抽回,隨後便是一記攔腰橫斬,雖然那面屏障仍舊及時浮現攔下斬擊,魅影的追擊卻也令易彬連連後退。“他想讓我遠離武器!”轉瞬之間,易彬便通曉了魅影的計劃。而這時,魅影已是快步趕來,兵刃高舉,直指易彬的首級:“真是個煩人的傢伙,現在我就送你上路!”

當醒劍的金刃,拖曳着錦緞一般的輝光劈落之時,易彬壓低身形,以交叉的雙臂擋下襲來的劍刃。銀芒閃耀,那面無形之盾再度在玄鐵籠手之上浮現,雖仍是阻攔了突進的鋒鍔,但此番進攻,魅影的用力顯然更猛,劍刃的邊緣已有方寸之餘沒入那層銀光。

魅影似是不願再讓易彬有喘息之餘,必要於此將他斬盡殺絕。“雖然不知道,你爲什麼會突然覺醒這樣的力量,但是,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的抵抗都是沒用的!”隨着魅影不斷推動醒劍,利刃也在一點點絞碎那面若實若虛的銀盾,似乎不消片刻,就將擊中易彬的身軀:“你這個讓人反感的蠢貨,給我就此消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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