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這臺白色休旅車真的是總監的車子。之前我去大賣場的時候,曾經遇到康總監,我很確定。”

“所以,總監真的有秘密情人……”又一個心碎的女同事要哭了。

“等等,在公司附近提前下車?所以,這個女的極有可能是我們公司員工?可惡,到底是誰到是誰霸佔了康總監?還有,到底是哪個笨蛋拍的,爲什麼照片這麼模糊?”

一干女人此起彼落的發出憤慨哀鳴時,另一頭的總裁辦公室裡,雷斯蔚突然打了個大噴嚏,他揉揉鼻子,不安暗忖,到底是誰在罵他?

同樣不安的,還有廁所裡進退維谷的冬妍芬。完了,外頭正是羣情憤,現在出去只怕會變成標靶。

“其實,我有看過一回……”今天一直沒吭聲的李彎彎終於發出聲音。“我上個月跟娟娟去逛街,在百貨公司看到一個很像康總監的人,當時,他身邊就摟着一個女的。”

冬妍芬狠狠的倒抽一口氣,心想,該不會就是康曉東帶她去百貨公司買運動鞋那次吧?

“沒錯,我記得我還罵彎彎,要她去看眼科不要污辱總監的審美眼光,現在證明,是我錯怪她了。”盧娟娟的口吻聽起來很抱歉。

冬妍芬原本還在暗罵自己也真是太不小心了,不過,一聽見盧娟娟的話立刻瞪大眼。康曉東跟她在一起就是審美眼光有問題嗎?她有那麼糟嗎?她對着門板一陣嘶牙咧嘴的無聲抗議。

“有看到那個女的長什麼樣子嗎?”

“臉是沒看見,不過就跟照片差不多,個子不算高,好像還有點胖。”

冬妍芬馬上低頭檢視自己。號稱一百六的身高,對比擁有一雙黃金長腿的總監大人,的確只能算是,侏儒類的,至於胖嘛……對啦,她就是不纖細,她不是紙片人啦,嗚嗚──

“可惡,太可惡了,到底是誰偷吃了大家的康總監?我們應該要把這個女的揪出來纔對!”

不會吧,要把她揪出來?!真被揪出來還得了,這些人是不會讓她活命的!冬妍芬越想越緊張,突然咳了一聲,頭皮一陣發麻。

完了完了,這下不出去領死都不行了。冬妍芬,你要冷靜冷靜冷靜……套句偶像說的話,“拍到(正面)再說!”在此之前,你絕對不可以自亂陣腳。

收拾好慌張情緒,按下馬桶的沖水開關,冬妍芬一臉神色自若的走出來,儘管衆人的眼睛看得她心裡直發毛,她硬是裝無辜到底。

和大家點頭致意後,默默的走到洗手檯前,轉開水龍頭洗手。

“冬妍芬--”

她顫了一下,趕緊穩住心緒,“娟娟姊,有什麼事嗎?”

“你是總監的特別助理,我問你,關於總監的私人生活,你有聽說什麼嗎?”

她露出天真的傻樣,“要聽說什麼?總監工作的時候從不說私事的。”末了還用力的揮手輔助,增加可信度。

“那你有沒有注意到他接到誰的電話時,反應特別不一樣?比如說,特別溫柔或者特別高興。”

冬妍芬歪頭想了想,“有。”面對大家期待的目光,她心虛的斂了斂目光,“總監接到他妹妹打來的電話時,特別高興。”

盧娟娟翻了一個白眼,“這不是廢話嗎?他疼愛妹妹是出了名的,這不用你說大家都知道。”

“……”冬妍芬再度裝無辜。

“算了,依你的腦袋,問再多都沒用。”原本似是放棄了,但突然想起什麼,繼而又說;“冬妍芬,現在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非你不可。”

“什麼事?”

“你在總監身邊臥底,想辦法我出他的秘密情人是誰!”

冬妍芬瞠目結舌,腦襲足足當機了好幾秒。現在,是要她去挖自己的底細嗎?天啊!她頭痛不已的飄出女廁,覺得大限之期不遠矣。

當天晚上,她緊張兮兮的跟康曉東說起這件事,孰料,他竟是一派輕鬆,眉頭連皺都不皺一下,依然興致高昂的對她毛手毛腳。

“你都不緊張嗎?萬一被揪出來照片裡的人是我,那就完蛋了。”

“那就等揪出來再說吧!乖,把手舉起來。”他想要脫她衣服。

“總、監--”

果然,康曉東身體裡的那頭野獸又被野放了,整個晚上把她收拾得很徹底,照理說,她應該累得一覺到天明,可她卻是惡舉連連,不斷替見她和他約會時頻頻遇到同事,幾度被抓包,還一天到晚被衆人追着問秘密情人的底細。

嗚,好可怕嘎……

更可怕的是,惡夢,在那個週末晚上真實發生了--

男人對某些事物的迷戀,是女人無法理解的,編蝠俠就是冬妍芬無法理解的那個區塊,儘管最近因爲流言四起讓她有點草木皆兵,可總監大人都開口要求了,她當然要陪着去朝聖。

“電影院裡很安全,黑漆漆的,誰也看不到誰,大家都忙着看電影,不會注意我們兩個的。”

想想也是,他們又不是什麼大明星,有啥好注意的,總不能每次約會都在健身房吧?冬妍芬也就卸下心房跟着康曉東去看電影。

但意外就在電影散場的時候發生--

“冬妍芬?”

康曉東去上洗手間,冬妍芬在外頭候着,腦袋裡想着待會要和他去哪裡逛逛之類的事情,突然聽見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本能的往聲音的方向看去,黑眸倏地瞪大--李彎彎?!

“好巧,你也來看電影啊,我是跟娟娟一起來的,她去上洗手間,你呢,你跟誰來?”

絕對打死都不能說她跟誰來!“我自、自己一個人。”儘管心臟卜通卜通的亂跳,她的語氣卻很堅定。

“一個人哦。”李彎彎想起她不久前纔剛剛失戀,聽到她自己一個人來,忍不住同情的看了她一眼。“我跟娟娟待會要去吃東西,你要不要一起來?”

冬妍芬實在太害怕了,無福消受她的好意,因爲康曉東隨時都會出現。他是沒在怕的,問題她很怕啊,要是讓大家全撞在一起,她就算有九條命都不夠死。

“不了,我本來就要走了,是因爲散場人太多,怕擠不上電梯,就想說在這裡等一下,現在應該沒那麼擠了,我先回去,下次有機會,再跟你們一起去吃東西,先走了,掰掰。”婉拒了李彎彎的邀請後,也沒敢繼續留在那裡等康曉東,冬妍芬頭也不回的當場落跑。就這樣,總監大人被丟包了。

她跑了兩個路口,確定遠離危險後,這才趕緊打電話給康曉東。

“去哪裡了?爲什麼我出來沒看到人?”他的語氣很是擔憂。

“……我、我剛剛遇到李彎彎了!她邀我跟她們一起去吃東西!她跟盧娟娟也來看電影,好可怕,就跟我們同一場次、同一間放映室。”她嚇到了,語無倫次。

“所以呢?”

“要是讓她們知道我們是一起去的,那就慘了,所以,我就趕快先離開電影院了。”

“你寧可在乎她們卻不在乎我?”電話那端的男人拳頭都握緊了,“那現在怎麼辦?”他們原本計劃好要一起去逛街,順便到IKEA買些家居用品回去佈置的。

“……我看我們還是哪裡都不要去好了,太危險了,我、我先回家等你。”

“隨便你。”康曉東直接掛掉電話。

冬妍芬一個人搭着捷運回他家,有點無奈,好好的周未夜被搞砸了。

這個晚上,康曉東很晚很晚纔回來,她等他等了好久,看見他一臉陰鬱的走進家門,她再遲鈍也知道總監大人不高興了。

也是,她把他一個人丟在那裡,好像太無情了,她有反省的,真的!可這也沒辦法,總不能讓他也和李彎彎她們碰面,那他們在一起的事不當場穿幫纔怪!

康曉東悶着不說話,不管冬妍芬怎麼跟他攀談,他就是雙脣緊閉不說話,就連睡覺的時候,他也整個人都背過身去。

他們從來沒有這樣過,每一次,他總是將她抱得好緊,說他想要看着她睡着,然後看着她醒來,可是,他現在卻背過身去不理她。

她好難過、好想哭,主動示好的靠向他,將手環在他身上,他卻一把推開,她無計可施,整個人耍賴的緊緊抱住他,但他用力扯開不說,最後還索性下牀直接去睡客廳。

怎麼會變成這樣?她不要,她不要啦……冬妍芬爲此哭泣了一整夜。

她的總監大人跟她冷戰了。儘管冬妍芬很內疚,也說了很多次的對不起,可是傷害已經造成,她不知道該怎麼乞求康曉東的原諒,不想害他睡客廳,她只好先滾回自己的小套房,默默懺悔。

少了他在身邊,好冷,明明是夏天,溫度動不動就鋇到三十幾度,她卻覺得好冷好冷,晚上躺在自己的被窩裡,總覺得少了一份安全感,翻來翻去就是睡不着,以至於星期一早上,她是頂着熊貓眼去上班的。

最愛吃的冬妍芬連早餐都沒心情吃了,垂頭喪氣的走進雷氏集團大樓,在一樓大廳的電梯等候處,她看見了人羣裡的康曉東,兩隻眼睛閃煉着希望光芒,想開口對他說點什麼,哪怕只是一句早安都好,他卻冷漠的別過頭去,不看她。

心,頓時跌到谷底……

冬妍芬強忍住心裡那股想哭的感覺,有氣無力的和其他同事問早。

“大家早安,總監早安,你週末有沒有去哪裡玩?”盧娟娟拎着早餐,聲音愉悅的問。

“早,我週末只去看了一場電影,你們大家呢?都安排了什麼活動?”

“總監看了什麼電影?”有人好奇的問。

“黑暗騎士。”

“啊,總監也有去看了那部,我跟彎彎也有去耶。”盧娟娟興奮大叫,“對了,彎彎說還有遇到冬妍芬,哈哈,我們真是英雄所見略同。”

康曉東彎脣笑了笑,大家都只看見他笑了,只有角落的冬妍芬看得出他笑容裡的疏離冷漠,她很難過,更多的是內疚。

“總監,你跟誰去看電影?該不會是傳說中的秘密情人吧?”盧娟娟大膽的提問。

其實這也是大家都想知道的事情,她只是問出在場人的心聲罷了,反正總監人那麼好,問一下應該沒關係。

這麼坦白的發問,讓冬妍芬很緊張,胃部糾緊,不知道他會怎麼回答。

康曉東抿脣一笑,“大家都知道了,還叫秘密情人?”

“所以,總監真的有女朋友了?那你是跟她一起去看電影?”

“對。”他很大方的承認。

似是意外他答得如此大方,現場氣氛突然熱絡了起來,大家骨子裡的八卦天性紛紛甦醒。

“總監,她是誰,真的是我們公司的同事嗎?”

他沒承認也沒否認,但那扶笑容已經是一切盡在不言中。

“總監,我們心都碎了啦!”身爲頭號粉絲,盧娟娟率直的說。

“對不起,緣分就是這樣安排。”他又笑得如沐春風。

“那你們會公開嗎?總監,你們有沒有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總是含笑的黑眸霎時露出了一扶複雜的神色,笑容顯得澀然,“她不想公開,至於結婚……不是我一個人想就可以的,我得尊重她的想法。”

“所以,總監有跟她求過婚了,可是她還不想結婚?!天啊,爲什麼?”衆人一陣譁然。要是總監向她們求婚,她們拼了命都要嫁,怎麼會有人這麼暴殄天物!

“可能是我不夠好,沒能讓她有足夠的安全感,也沒有好到讓她願意把下半輩子的幸福交給我吧。”康曉東自我解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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