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面目清晰秀麗的五官露出了端倪,逐漸暴露在植野暗香眼前的是一張些許熟悉的臉龐,她就是日照留美子,一個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人。在瀕臨死亡的一瞬間,暗香的大腦回憶起了很多事情,但這終究不是全部,她同時也看見了日照留美子在此前經歷的種種。
爲了對抗黑暗女士在現實世界中散佈的幻象迷霧,爲了將錯誤的時空拉回正軌,日照留美子在白慈溪的拜託之下毅然衝進時空的裂縫,尋找被針對的植野暗香的靈魂碎片。不知道爲什麼黑暗女士要針對暗香,但是在剛進入這些平行世界一會,留美子就熟悉了遊戲的規則。
真實世界的植野暗香的靈魂被黑暗女士的法術拉入了時空裂隙之中,並且附着在過去未來,乃至於虛構世界中植野暗香的身體上,而留美子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每個世界崩壞之前,將活生生的暗香保護好並且打破這個世界的因果鏈,跳出植野暗香必死的結局。
說起來似乎很簡單的,但是真正將這份責任攔在身上的留美子付出了巨大的艱辛,每次植野暗香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死亡,她就不得不隨波逐流到下一個世界,而以暗香爲媒介的穿越者將以無麪人的身份同樣追往新的世界。
周而復始,這悲傷的故事裡面植野暗香一度扮演過戰士,君主,醫生,律師,遭遇過流放,牢獄,貴族等等生活狀態,但是最終將時間和要務縮減爲一點的留美子都會在幾乎同時去接近暗香,爲暗香講明道理,有的則當場相信了無麪人的話,有的則下令驅逐。在植野暗香沒注意到的,沒記住的碎片中,包含了留美子一次次心碎的聲音。
“這份痛楚和悲哀我聽見了哦,學姐。”暗香陰沉的臉色好像真實世界的本體一樣。她靠近留美子撫摸着之前無法看清楚面龐的這張臉。恢復了的部分記憶裡面只是簡單的表述了一些立場,但是一般的人看到這樣爲了自己無限努力的立場都會振奮,何況這個人骨子裡就是植野暗香。
“沒事的,是我主動承擔幫助你的責任的。作爲前輩我之前把那麼大的攤子丟給你,你還是能將學生會處理的井井有條,辛苦的是你。”留美子握着暗香的手,她這麼說着拼命將雙眸看向別處,想要掩飾那兩條悲哀激動和喜悅匯合一處的淚痕。因爲暗香剛纔的遭遇真的讓留美子有一瞬間想要放棄了。
誰能夠理解那種嘔心瀝血完成一些列的安排,但是不管重來幾遍最終的命運只是連同向失敗的邊緣,孤寂和絕望永遠伴隨着的那份悲傷。暗香並不能完全理解,但是她卻很受觸動,淡然地看看天上和下面,然後問道:“冒昧的問一句,學姐。在你找到這個世界的我之前你到過多少個平行世界,看到了多少個我?”
留美子看着這個紅髮的可愛後輩,一臉正經的這後輩更加可愛,但是她現在被問題指向了只有非常認真地去思考和計算了一遍。然而過了很久。一臉愁容的留美子無奈的說:“一座山那麼高吧,每次轉到下一個世界我的噩夢裡面都是那些可愛的紅頭髮,早就麻木了。”
多麼讓人悲哀的答覆,暗香最不願意聽見的形容詞出現了,可恨的黑暗女士居然選擇從暗香下手,她到底對自己恨到了哪種地步,爲什麼就連平行世界的自己也要降下詛咒。每個暗香的死亡雖然都成了上個世界的回憶,而且還不會被繼承,但是聽說了這樣的事情簡直就是切膚之痛。如果說有一個仇人咒殺了某個人的一整個家族的兄弟,這算是深仇大恨的話。那麼那個人用計謀一次次的謀害不同世界的某人本尊,簡直就是最大的侮辱。
“我要讓那女人付出代價,連帶前輩的份,請告訴我接下來我該怎麼做纔可以扯斷這無限死亡的命運。”暗香的問題很直接。誠然不切斷這詛咒般的命運,植野暗香依然會死去不論如何防範,而且這些防範對於逃離這裡回到原本的那個平臺意義並不大。
難得話題已經步入了正軌,但是隨後有些讓人絕望的回答出現了,留美子無可奈何的搖搖頭說道:“十分抱歉,我不僅沒有能力守護每個世界的你。而且就連如何拯救你的方法也只是在摸索之中的。上一個世界的你已經可以逐漸掌握魔法的精髓,達到夏琳那程度的魔法運用了,可是我的失誤造成了你爲了同伴獻出了生命。”
確實,如果要打破這個世界的枷鎖,徹底分離這個世界的暗香和原本的暗香,就必須讓暗香回憶起完整的過去和繼承全部的實力,僅僅只是會用魔法的火焰比之於全盛狀態的植野暗香實際上是九牛一毛,要該怎麼改變這一切呢?
“我推測的一個基本原則就是打破局面上的僵局,找到缺口伺機而動。”留美子做了一個擡手放棋子將軍的動作,這比喻姑且算是恰當的,就是要從棋盤的戰局中殺出重圍,然後反將一軍。
按照她的說法,當留美子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就立刻判斷出,要對學園進行團結和對結界進行強化。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暗香的實力逐漸變強的緣故,因果律也在每次的轉生中發生了變動,整個世界似乎都有了小幅度的改變,直到最近的這次暗香出現的場景越來越接近當初事發的中心,沃瑪爾魔法學院本身。
站在護欄邊上向下望去,黑黝黝的下方讓兩個人都有些膽顫,藉着這個當口留美子繼續說出自己的構想。如果說世界能夠足夠靠近原本的世界,代表着暗香每次轉生的主觀意志發生了改變,那麼只要讓轉生世界的暗香足夠接近原本世界就可以了。
從柔弱的少女到獨當一面的戰士,從無邊的逆境到前後相擁的順境,暗香只有去做學院裡面發生的事情,模仿當初的舉動才能夠更快的找到力量。這充其量是一種猜測,也是一種博弈,留美子抱着簡單的思考方式嘗試解決這一切,所以當她發現暗香的處境危險的時候難免會有自責和自暴自棄。
暗香聽完這些笑了笑,右手撫摸着生鏽且誘跡斑斑的護欄,腰部左右的這種護欄只是一種心理的防護罷了,實際上墜落不會從這樣的防護就終止了。正當留美子不理解暗香爲什麼發笑的時候,莽撞多於勇敢的暗香早就翻越了護欄縱身一躍向下跳進了無邊的黑暗,後面的留美子喊都來不及於是也奮力地跳了下去。
深淵似的下方瀰漫着瘴氣和危險的靈壓,義無反顧的少女絕對堅信同伴的構想,即便那只是空虛無邊的一個夢,少女也願意爲了它向下而去,追尋最下方能夠解脫夢境的東西。半空中的暗香想了很久,然後發現留美子也逐漸跟了上來,超長的距離讓下落的時間變得持久,黝黑的寂靜讓下落變得緩慢。暗香抓住留美子的手臂,然後嘿嘿一笑,預感着靠近地面的氣流風力減弱,她猛地提聚力量,召喚魔法的長龍,咆哮着冒出猩紅色的火光直逼地面的根部。
攻擊本身強大的動能和勢力將植野暗香和留美子猛力地頂了起來,一陣熱浪像是氣墊一樣將墜樓的二人微微吹起了一點然後緩緩地降落了下去。
當二人的雙腳落在地面上,留美子不顧深淵中的幽寂怒吼道:“你是笨蛋嗎?我只是說過強化結界結點是一個構想而已啊,跳下去之前都不帶想的麼,萬一???你死掉了怎麼辦?”
看看暗香的力量,想到少女的這份自信,雖然留美子也知道這般墜樓的方法沒有萬一可言,不過多次的失敗和無限的死亡讓她無助到了極點,第一次有人能夠讓身經百戰的留美子傷透心的,大概是短時間裡面目睹同一個好友的死狀太多次了吧。
原本暗香和留美子也不過只是最初委任會長的照片之交,最多最多不過只是學園戰爭後期留美子的加入戰局有過一次對抗活屍的經歷,但是經歷了這些可有可無的記憶瞬間之後,留美子發現暗香的印象居然會比陳靜還要深刻。
忽然,暗香衝過來抱住了留美子,她有些開朗的說道:“別擔心啦,學姐。你爲了我努力了這麼多回,是時候讓我來分擔一部分了,好了,我想我們該對付一些麻煩了。”
放開學姐之後,兩個人才正面看向她們照明範圍之外的黑暗,沒錯在她們落地的位置到目標地點的路上存在了某些東西的阻礙。監獄的最底層並不潮溼,甚至沒有陸西園報告所提到的灌滿了水的情況。
中央圓柱體的正下方呈現懸空一樣的狀態,下方的中央則閃亮着一點紅色的光斑,那裡就是控管學園三部分結界之力的中心節點所在吧。但是在那之前兩個人必須解決沒有被水淹沒的底層還存在的怪物,說是怪物並不準確,那叮叮叮的響聲聽起來就像是別的世界裡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