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人,不清楚居仁堂制的含意,自然不珍惜這種瓷器。但是現在卻不一樣,各種資訊十分發達,只要留心一查,就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俞飛白搖頭嘆道:“現在的造假人非常高明,巧妙了利用這點,精心仿造了一些居仁堂制瓷器,然後扔到角落之中。一些稍微懂行的買家看到居仁堂制的款識,以爲是店主有眼不識金鑲玉,把寶貝當成了垃圾,就興高采烈的把東西買下來了。他們卻不知道,指望店主是傻瓜的人,纔是真正的蠢材。”
“別人的事你少管。”王觀提醒道:“你不要忘記了,據說由於洪憲瓷十分稀少,在袁世凱倒臺之後,大家都明白這種東西的珍貴,紛紛搶着要收藏。在這種情況下,當年瓷都御窯的工匠們爲求生路,又繼續燒製所謂的洪憲瓷。”
“對,這事我也知道。”俞飛白頓時皺起了眉頭:“我就是想到了這點,才捏拿不準這個瓷碗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洪憲瓷。”
“這個就要仔細甄別了。”
說話之間,王觀認真打量手中的瓷碗,只見小碗胎體淨白,透出玻璃似的光澤。另外在碗的外壁,精心描繪了一幅松下棋戲圖。
圖畫是典型的清末民初風格,一棵古拙的老松樹下,畫了一張棋桌,兩人對弈,三人在旁邊觀看。整幅圖畫雖然沒有款識,卻畫筆精良,細緻入微。透出十足的匠氣。
所謂的匠氣,在別的地方肯定不是什麼好話。但是在這個瓷碗之中,卻是比較契合實際。畢竟當時燒造洪憲瓷,本來就有些趕工,如果是完美無缺,那倒是有些失真了。然而現在卻有點兒瑕疵,反而讓他更加覺得可信。
王觀琢磨了片刻,忽然把小碗高舉起來細看,只見瓷碗的胎體很薄,迎光處略泛美玉似的明亮光澤。很符合洪憲瓷史料記載的特徵。
“我覺得是真品。”好久之後,王觀笑道:“反正我是看不出假的地方來。”
“沒錯,我也是這樣認爲的。”俞飛白贊同道:“回頭讓錢老也幫忙掌眼,那麼就可以蓋棺定論了。”
“行!”
王觀輕輕點頭,然後比劃了下眼前這堆金銀珠寶、古玩字畫,微笑道:“東西看完了,打算怎麼分?”
“你們慢慢商量,我就不參合了。”
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陸崇明聞聲卻向外面走去。隨口道:“我去訂一桌酒宴過來,爲你們慶功。”
“分什麼分。都是你的東西。”俞飛白沒好氣道:“線索是你破譯出來的,我和崇明完全就是打醬油的角色。這你樣說,分明是在寒磣我們。”
“本來想分你一半,但是你這麼仁義,那我就不跟你推讓了。”王觀點頭道,慢條斯理的把玩椅子上的珠寶首飾。
“kao,我是假客氣,你是真不客氣。”俞飛白嘀咕起來,目光隨着那些珠寶動來動去。忽然撲了過去叫道:“其它我可以不管,珠寶首飾你要送我幾樣。”
“你又不是女的,要首飾幹嘛?”王觀輕笑起來,明知故問。
“廢話,出門好幾天,如果回去不帶點禮物給女朋友,她會給你好臉色看嗎?”俞飛白找到了優越感。鄙夷道:“對了,差點忘記了,你是沒女朋友的光棍,哪會懂這個道理。”
王觀有些無語。白了他一眼,然後有些撓頭道:“說真的,這些東西帶在身上不方便,不知道怎麼處理纔好。”
“說的也是。”俞飛白考慮了下,就笑道:“其實也好辦,主要是看你的意思。這些東西你到底是想收藏,還是要出手?”
“要出手很簡單,金銀珠寶可以找安勝賢,以他的財力完全可以吃下,甚至還無比的歡喜你去找他談這筆生意呢。”俞飛白建議道:“至於古玩字畫更好辦了,回到京城直接交給唐青花,他會幫你處理好的。”
“要是不打算出手呢?”王觀想聽聽另外的主意。
“那也沒有問題。”俞飛白隨手掏出手機,飛快查詢起來,然後亮出屏幕道:“看,從蘇州到瓷都,自駕只要七個多小時。一天之內,足夠你往返了。”
“回家……”王觀思緒飄飛:“聽你一說,我真想回家一趟。”
“那就回去吧。”俞飛白隨意道:“反正離正式競標還有兩天時間,回去之後待一天再趕過來也不遲。”
王觀想了想,點頭道:“也好。”
接下來,兩人把東西重新整理了遍,將黃金珠寶塞回箱中,至於那些字畫與洪憲瓷就另外安置。忙完之後,陸崇明訂的酒席也送來了。
之後的事情不用多說,觥籌交錯之間,充滿了歡聲笑語。解決了兩瓶白酒,大家也有幾分醉意。幸好陸崇明的工作室極大,有足夠的房間,可以直接倒頭睡覺。
半夜的時候,王觀睡得很不舒服,被什麼東西給硌醒了。迷迷糊糊之中,他在口袋之中把東西摸了出來,藉着窗外投射進來的月光觀看,只見一抹晶瑩潤白之色散發出來。
遲鈍的腦子過了片刻之後,王觀才反應過來,這是白玉手鐲。問題在於,白玉手鐲爲什麼會出現在自己口袋裡面呢?
自己問自己,腦袋活絡開了,思緒也逐漸清醒,王觀徹底想了起來,東西是自己特意拿出來塞到袋子的……
此時,王觀沒了睡意,抱着枕頭垂手把玩白玉手鐲,只見在皎潔月光映照下,純淨如脂的白玉手鐲變得愈加的晶瑩剔透,通靈潤透之極。
不過,纏繞在環側的那片如雲煙般的血沁也更加明顯,王觀無意識的打量,忽然之間感覺朦朧模糊的血沁,看起來好像是某樣東西。彎曲的腦袋,兩邊好像振飛的翅膀,拖着長長的尾巴,還有縷縷火紋狀的斑點……
王觀越看,越覺得白玉手鐲上的血沁,就好像是故意畫得不清晰的鳳凰圖騰。當然只是類似而已,也需要一點想象力才能夠把圖案腦補出來。
“可惜了,如果真逼真一些就好了。”王觀輕輕搖頭,手指頭輕輕的摩挲環上的血沁,彷彿這樣把圖案描繪出來一樣。
與此同時,一股潛藏的酒意突然涌了上來,王觀感覺腦袋一暈,思緒又開始變得迷糊了,漸漸地又進入夢鄉。在此之前,他還有兩分意識,緊緊的揪住白玉手鐲摟在懷中,然後就徹底不省人事。
一夜無話,第二天王觀是自然清醒過來的,然後聽見窗外傳來了一陣清脆悅耳的鳥叫聲,讓他的心情也有幾分愉悅。
這時,王觀掀開薄薄的被單坐了起來,卻發現一件東西滾到了牀邊,還在微微的晃動。他順勢看了過去,發現是白玉手鐲,連忙伸手按住了。
“還好沒掉下去。”
王觀有些慶幸,自然拿起白玉手鐲觀察起來。
“咦!”
看了兩眼,王觀立即發現其中的不對。羊脂白皙的玉質肯定沒有任何問題,問題在於那一片類似雲煙狀的血沁,在這個時候卻發現了根本性的改變。
此時此刻,本來朦朧如霧的血沁,忽然之間凝實起來,而且舒展開了,佔據了玉環三分之一的位置。不過,這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這片血沁,竟然幻化成爲一隻展翅欲飛,活靈活現,栩栩如生的鳳凰。
儘管沒有神話傳說中鳳凰那種華麗絢爛的色彩,僅僅是單純的脂紅亮色,但是那彷彿要振翅飛撲的雙翼,金雞燕頸般的頭顱,加上孔雀一樣修長如蓬展開的尾巴,以及周身火紋狀的點綴,讓人看了就直覺認爲,這就是傳說中的神鳥。
“怎麼回事?”
王觀百思不得其解,畢竟在他的印象之中,白玉手鐲不是這個模樣的。不過,努力思索之後,隱約想到了昨晚的事情,他也大概明白了,好像是異能的作用。
“王觀,醒了沒有,吃早餐了。”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陸崇明的聲音。
“來了。”
適時,王觀也顧不上研究了,急忙起牀洗臉刷牙,出去吃早餐。
早餐是現成的,十分簡單卻勝在可口。王觀三兩下解決了,又喝了碗豆漿,這才舒服的嘆了口氣,與陸崇明、俞飛白作別,帶着大箱子開車而去。
一路上風馳電掣,很快就來到了蘇州。直接在城區穿梭而過,十幾分鍾就來到了郊外。就在這時,王觀方向盤忽然一轉,七八分鐘之後就到了湖畔邊上的住宅區中。
一回生,二回熟。王觀方向感很強,來過一次的地方,就會記得大致的位置,所以十分順利的到達了一棟樓房之前。
此時,王觀輕快下車,纔打算敲門。非常巧合,這個時候門就開了,顯露出一箇中年人的身影,正是貝葉的父親。
“是你……”
看見王觀出現在門前,貝葉父親愣了下,頓時笑道:“來找小葉的?”
“呃……對。”王觀連忙放下手,微笑點頭。
“我還以爲你不會來了呢。”
貝葉父親意有所指,然後和善一笑,伸手示意道:“去吧,她在上面。”
“……謝謝叔父!那我就上去了。”王觀有些拘謹,禮貌致謝之後,就輕快上了二樓,只見貝葉和安浣情正倚在沙發上看電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