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方福眼力不精還愛貪便宜,他以爲自己撿了個大漏,殊不知早已一步步的掉入了人挖好的坑裡了,姜然搖着頭暗自心想。
可就在姜然準備離開之時,他的餘光無意中掃到了那夥做局人的牀下,此刻那牀下平放着一小號的拉桿箱。
“哎?”
“有光?”
“這箱子外表有光暈!”
先前是因爲人羣遮擋和角度的問題沒注意到,此刻人羣離開過後,姜然竟發現了那隻拉桿箱竟然隱隱的發出深黃色寶光!
“怎麼回事?箱子裡有東西?”而且這種黃顏色的光芒姜然前所未見。
姜然開始胡思亂想起來,那箱子裡是什麼東西?爲什麼這光和自己之前觀看的所有古董都不一樣?
市裡那家公立博物館的鎮館之寶,那件越窯秘色瓷淨水碗評級極高,但是那件寶貝也只是濃郁到近乎實質的紅色光暈。
這件東西都沒看過本尊,僅僅是隔着箱子就散發出這種深黃色的光!
難道這箱子裡的東西竟比那件秘色瓷級別還要高?
姜然不敢再往下細想了,他此刻心裡一直在砰砰的亂跳。
“那箱子裡放着什麼東西?”
強忍着心中的激動和好奇,姜然又悄悄的進入了這間房子裡。
此刻方老闆已經離開去籌那90萬貨款了,先前看熱鬧的人也都散去了,所以此刻這間房間裡只剩下姜然,攤主,和柳二,這三個人。
至於那柳二爲啥還不走,姜然自然心裡清楚的很。
“小兄弟,你有事?”那攤主疑惑的看着走進屋來的姜然問道。
姜然不傻,現在還不到揭開對方兩人老底的時候。
他開門見山的道:“大哥,不知您牀下箱子裡放的東西賣嗎?可否一觀?”
姜然話語剛出,那攤主和柳二的眼神瞬間急變,他們目光迅速對視一眼後又趕忙分開。
先開口說話的是那攤主,只見他慢慢的從牀上走下來登上拖鞋,兩個大步便到了姜然面前。
“你是什麼人?爲什麼問這些?你怎麼知道那箱子裡有東西?”這人語氣冰冷,一字一句的對着眼前的姜然發問。
柳二也閃身到了門前,大有準備隨時關門之意。
姜然自然的感覺到了現在屋內的氣氛不一般,這也更加印證了他之前對此人的猜想。
“一江水有兩江景,山下砍柴山下燒火,敢問元良曾否入駐天宮,拆解得幾道丘門?”
姜然說的這話是南方一帶老一輩土夫子們的暗語切口,他在賭,賭對面能不能接。
“哈哈哈,小兄弟原來也和我們是一路人啊。”
這攤主輕笑一聲後接着姜然的問話答道:“無有元良,同是山上砍柴山下燒火,江北處有家,多數登寶殿,未曾空手會。”
“不知兄弟混哪派的?”
“哪派?什麼派?”
姜然心頭一疑,這個暗語他不知道啊。
沒辦法了,只能試着說一下了。
姜然糊弄道:“混北邊的。”
“北邊?”
“敢問是跟着何爺混過的嗎?”這攤主稍微一愣神後改口追問。
姜然他哪知道這姓何的是誰,不過當下情況也只能順着話往下走了。
“那是自然了,混北邊的哪個沒跟過何爺兩天?”
這攤主在聽完姜然說話後眼神裡的警惕性放下了不少。
“我觀小兄弟剛纔好像也在人羣之中啊,可是對剛纔的那兩件貨有何指教?”這攤主看來還想試探下姜然和自己一夥是不是一路人。
指教不敢當,想法倒是有一些,姜然語氣平靜,看起來不卑不亢。
“哦?那請兄弟說說也無妨。”
“咳咳.....”
姜然清了下嗓子開口道:“您這第一件南宋兔毫盞無論是從器型,胎質,手感,髮色來看皆都是太完美了,簡直是無可挑剔。”
“但......”
就是因爲這兔毫的髮色太完美了,閣下當知古時建窯乃粗瓷一類,而且皆都是鬆柴龍窯燒製,在當時的柴窯窯溫下,人們都是目測火焰外觀變化來判斷窯內溫度高低,以此來決定是該添柴還是減柴。
所以,古時在沒有溫度計和控溫箱的前提下,燒的這種兔毫盞不可能全部毫絲滿至口沿,這是時代的侷限性,不可能有例外。
再單獨看這隻盞,這盞的黃色兔毫毫絲自下到上,層層堆疊排列,而且滿至了口沿部分。
所以答案就出來了,這盞原本就是隻宋代老盞,原來的盞只是無修無碰,但是其品級遠遠的達不到現在這個的這種程度。
在老盞的基礎上再次上釉,二次燒造,高手控溫,這些都做好了這盞便是現在這個樣子的了。
姜然面對着柳二以及這攤主侃侃而談,詳細的說明了自己的看法。
不錯,不錯,小兄弟眼力很高啊,這盞原本就是記號作坊流出來的貨,他們記號作坊一直都是擅長研究高仿瓷,這攤主忍不住讚賞了姜然一句。
“那件瓷觀音?”攤主接着看向姜然。
姜然略微組織了下語言便開口,“那件南宋影青觀音的確也做的極好,這尊觀音的衣飾,手印,尺寸和髮色也很接近原品。
但是這件觀音的開臉相的刀法卻是有些小問題的。”
“宋代造像臉部渾圓,額頭比唐以前要寬,短鼻,眉毛弧形不顯,上眼皮更寬,嘴脣較厚,口小,佛像笑容幾乎消失,頸部處理自然圓潤。
這件觀音相的開臉刀法簡單古樸,這種開臉刀法流行在唐以前,更注重意境之感。”
“宋代影青的衣飾和釉色,唐代的開臉造型,這怎麼能對接的上?”
“所以,這件觀音便是如此的了。”
啪啪啪,攤主連連拍手。
“講的好!”
那攤主聽完姜然解答後拍手稱讚,先前的戒備之心也消失了大半。
他表情輕鬆的看了眼姜然後開口:“既然都是同行那就好說話了,不瞞兄弟,那皮箱裡的貨是真正剛出鍋的,只是我們暫時還沒整明白那東西是個啥。”
“不是剛纔方老闆買去的那種吧?”姜然此時笑哈哈的半開玩笑。
”哈哈,兄弟眼明,不過幹咱們這行的這不是很正常嘛?既然入了這行,自然就要有這種心理準備,他學藝不精而已,怨不得旁人。”
柳二此時也出來附和,就是,就是,你看剛纔那姓方的貪樣,他遭這一道是早晚的事,我們兄弟不幹肯定也有人幹。
在這麼個小地方,南派碰到北派也算緣分不是,既然小兄弟你想看看,那就讓你看看便是了。
柳二,你把那箱子裡的東西拿出來,讓這北派小兄弟掌掌眼,這攤主說完話點上了一支菸,同時抽空一支來遞給姜然。
整根兄弟?這金裝將軍北邊可不多見啊,好抽的很。
不了大哥,不會抽哈,抽了也浪費,姜然微笑着婉言謝絕。
正在二人說話的這一小會,那柳二已經把皮箱從牀底下拖了出來。
這箱子看起來很重,在地板上拖行的時候竟留下了淡淡的痕跡。
“兄弟你掌掌眼。”
話剛說完,這皮箱就被柳二打開了。
而姜然也終於看清了箱子裡的廬山真面目。
只此一眼.......
“嘶.......”姜然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
“這難道是.......”
“是北魏的帝后禮佛圖嘛!”
如果是真的話這堪稱當世重寶啊。
強行壓抑住澎湃的心跳,姜然心裡開始打起了小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