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興師問罪
在文府還在糾纏不休時，候蔦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他在客棧見了幾個人，就是那一支最先退出的文家支脈，算是依諾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這是一支遠房，來自鄉下鎮裡，屬於在數十年前因錯被驅逐的一支，卻沒想到這一支知恥而後勇，竟然又培養出了兩名修士；能走多遠誰也不知道，但把於正行的饋贈交給他們也算是物歸其主。
沒有什麼感謝，也沒有什麼殷切的希望，他就是一個送禮的工具人，需要做的就是把合適的東西交給合適的人。
轉身飄然而去，留下的是一個若家族中有修士境至通玄，打開寶葫蘆必有驚喜的傳說；現在嘛，那個寶葫蘆是打不開的，也算是一種激勵。
總算是完成了於正行交給的任務，感覺送禮竟然比殺人還累，人心叵測，無法揣度，尤其是這種不足百年的家族，他們沒有像獨孤家那樣傳承數百年的法度，只憑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來構築整個家族體系，根基可想而知。
準確的說，文氏只是具備了一個修真家族的雛形，如果再來幾個文景來這樣的上修，如果再堅持幾百年，也許文氏真的能成爲一個地方性修真家族也說不定，但現在看來，這個夢已破碎。
騎馬緩行，任務完成，心情愉快，在離家最後數十里的路途中，他希望好好看看這片久違的山山水水，下一次回來還不知什麼時候，但肯定不是兩，三年，只會更久。
一路上，稻田，農夫，牛車，小船，零星的房屋，嫋嫋的炊煙，構成了一副獨屬於安和水鄉的畫面；讓早已熟悉了陰陵荒原孤煙直的他感慨萬分。
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起來，彷彿他只是一個匆匆的過客，從一個畫面走向另一個畫面，卻從來沒有一個畫面是真正屬於他的。
這就是修行麼？
……普天下錦繡鄉，環海內風流地。大剡朝新附國，去安和舊家夷。水秀山奇，一到處堪遊戲。
正大發感慨，身後蹄聲響起，有人縱馬追了上來，還沒完沒了了？
候蔦勒馬避在道旁，兩個似曾相識的倩影印入眼簾。
蘭若蘭汀兩女打馬靠近，面沉似水，可絲毫也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
劇烈的勒馬，以此表達內心的憤怒，蘭若還好些，勉強能控制得住，但蘭汀就很直接，完全不管不顧，
“候師兄，你就是這麼幫助我文氏一族的？本來還能勉強維持，現在根本就是四分五裂！
家族修士折損過半，互相之間的矛盾不可調和，視若寇仇；文家在三江的生意也勢必不保，現在已經有人上門恐嚇！
一個充滿希望的修真家族，就這麼生生毀在了你的手裡。”
候蔦含笑看着兩女，儘量安撫，“找個地方吧，我們可以好好談談。”
蘭汀不依，“就在這裡！也好話不投機手上見真章！我們知道候師兄劍術無匹，可我文氏一脈也不是縮頭烏龜。”
候蔦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看向還稍微正常一點的蘭若，眼見她把目光放真正別處不與他對視，也就明白了點什麼。
“好吧，都是朋友，也有過生死與共，那我就稍微解釋一下？”
候蔦儘量說的簡單，“關於文氏，兩位師妹認爲短期內還有重歸輝煌的那一天？近期還有修士上境通玄？”
兩女不語，但本身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文氏的家風如何？在三江府的經商風評怎樣？子弟們是否成才？有沒有真正脣齒相依的盟友？
都沒有！兩位師妹回家多日，寧可出外遠遊也不願在府內面對這些齷齪，本身就說明了一切。”
蘭若蘭汀是文景來的養女，天資卓著，修行進境一日千里，但她們卻沒有繼承文氏一族家底的資格，這是事實；她們甚至都不能幫上什麼忙，當她們面對這些昔日的叔叔伯伯時，勸阻的話都很難說出口。
“文氏這些年在三江府得罪了太多的人，太多的勢力，有文前輩在還能壓得住，現在文前輩仙去，你們以爲那些過去的瓜葛也隨之煙消雲散了麼？
正是清算之時，早晚而已，時間罷了；虧他們還在文府內爲那些雞毛蒜皮的家財爭得伱死我活，渾不知外面風雲醞釀，馬上就要大難臨頭！
真到那個時候，恐怕就不是現在的死傷能解決的了，所有文家修士一個也別想活下來！這就是修真界勢力傾軋的真相。”
蘭若不以爲然，“哪有你說得那麼危險？不過是爲自己的行爲找藉口！”
候蔦淡然一笑，“你們恐怕忘記了一點，文前輩是因爲什麼死的？安和道門風雨飄零，正是內耗傾軋最殘酷的時候，只要有人簡簡單單一句話，三江府就有無數勢力爲外侮當刀，難不成還留下血脈等你們羽翼漸豐時來報復？
除非自殘，否則無解！好在文氏族人很有自殘的天賦，所以這一場表演大概就能安下某些人的心；放棄文府，變賣資產，族羣各立，分崩離析，哪怕不能恢復昔日輝煌，但做一個富家翁還是可以的。
這也算是保留族羣血脈的一種方式吧，既然一定要見血，爲何不在一場自己能控制結果的衝突中進行？”
兩女徹底無語，有些東西身在局中是看不透的，更難以做出壯士斷腕的決定，但如果是魔門弟子來處理……
蘭若的氣勢已經沒有之前那般的凌厲，但仍然沒什麼好臉色，畢竟死了六，七個族人，都是從小看着她們長大的親人。
“爲何要選文四叔一脈？”
候蔦微微一笑，“因爲他們不貪！他們明進退！他們知道隱忍！我當然會選他們，難不成還選那些爲了點資源就理智全失，瞬間變成瘋狗的人？
這樣的人，早死早好，對大家都有好處！”
看向兩女，“我能理解你們兩個的難處，但這不是逃避的理由！照你們這種做法拖下去，就是文氏族滅，你們要插手的話也會淪爲陪葬！
最艱難的選擇我已經幫你們做了，但剩下的還有些首尾要儘快完成，把文氏那些巧取豪奪來的家業都散出去！
另外我也要提醒你們，你們身在安和道門中，恐怕也是別人窺覷的對象，所以，儘快把族內之事做個了斷，不要婆婆媽媽。
然後，回留陽去吧，離開了嫸仙子，你們很難保護好自己。
言盡於此，好自爲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