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有沒有其比較明顯的原產地?”候蔦注意觀察着師兄們的手段,開口問道。
向之問搖搖頭,“沒有太過固定的區域限制,只要不是那種極冷氣候,細腰蜂都能生存,尤喜炎熱溼潤的環境,所以在相對乾燥的陰陵出現,就不應該是細腰蜂的習性,而是那個蜜蠟的習慣。”
這就牽涉到一個很難講清楚的問題,一個並不太喜歡這樣氣候環境的妖物爲什麼要跑到這裡來?是它主動的行爲?還是被人調過來的?
需要找到根據,而不是異想天開,信口開河;妖物的遷移對人類來說還是一個未知的範疇,誰也不能絕對的說這頭蜜蠟就不應該來這裡,人有自由遷徙的權利,妖物也有。
留下的線索並不多,畢竟已經過去了七天,一些殘留痕跡大都被過往生物破壞,所謂妖物留下的氣息,也很少能有可以保留七天仍然盤旋不去的。
竇鞏蹲在地上就直搖頭,“普通蜂巢,因爲固定於一處,所以氣息不能藏;但蜜蠟不同,是個移動的蜂巢,因爲蜂房都是構建在蜜蠟體內,所以也基本上不可能有蜂蜜掉落的情況。
這幾個足跡我覺得有些可疑,看足趾應該是雙腿直立生物,重量不輕,體型必然龐大,估計是巨猿的可能性最大;這也符合細腰蜂築巢的要求,畢竟體型太小,內部蜂房也容納不了太多的蜂子。”
有了足跡,並不能解決問題,在荒野有太多的複雜地勢,小河,石灘,丘澤,農田草密的地方,都能完美掩蓋這樣的足跡,找不了多長距離就會失去線索,意義不大。
向之問在現場轉了幾圈,下達了一個讓候蔦有些莫名其妙的任務,
“挖些屎殼郎,晚上我給你們做個麻辣屎殼郎下酒!”
這真是一個挑戰候蔦下限的任務,他甚至都搞不清楚向巡遊使這是在開玩笑還是當真?但看到竇鞏毫不猶豫的執行,他也不得不開始這種有些噁心的挖掘。
屎殼郎,在陰陵荒原分佈最廣的地穴生物,事實上在整個大陸也是這樣;它們是大自然的清潔工,在生物鏈中承擔着不可或缺的一環:分解生物糞便。
每當秋深季節,它們就會勤勞的爲自己準備過冬的食物,爲了渡過寒冬,培養下一代,在這些食物上產卵,來年春暖花開時,又是一大羣的小屎殼郎。
它們的食物來源多種多樣,糞便爲主,但也不排斥其它的誘惑,比如,死去的昆蟲?
屎殼郎的洞穴很好找,只看地面上銅錢大小的浮土就能判斷,洞穴也不深,尺把深就是極限,畢竟這東西也沒山甲獸的實力。
這些蠢萌的生物簡單的大腦無法理解爲什麼人類會來破壞它們的家園?還把它們裝進一個袋子裡?但等候蔦挖了幾個淺洞,在其中一箇中發現一具螳螂的屍體時,他終於明白了向之問的目的。
當時的戰鬥就一定會有細腰蜂死亡,哪怕鎮衙幾個師兄弟再是廢物,他們也不可能連一隻細腰蜂也殺不死!這東西在攻擊力驚人的同時,防禦力卻不怎麼樣,也就比正常馬蜂結實點而已,怎麼承受得住人類修士的憤怒還手?
現場一具細腰蜂的屍體也沒有,可能會有一部分確實是被路過尋食的動物吃了,但也可能有一部分被勤快的屎殼郎搬回了洞裡作爲小寶寶的溫牀。
這纔是他們追蹤蜜蠟的利器。
徹底明白了過來的候蔦搖頭苦笑,把袋子裡的屎殼郎倒掉,他還是太嫩,沒聽出巡遊使話裡的梗;但才一倒掉,耳邊就傳來向之問不滿的聲音,
“爲何倒掉?那是食物!在陰陵,浪費食物是可恥的!找細腰蜂的屍體很重要,但晚上的麻辣屎殼郎也很重要!”
候蔦,“……”
這片區域並不大,一刻後,區域內所有的屎殼郎都遭了滅頂之災,三人的收穫除了十二個或殘缺或完整的細腰蜂屍體外,還有三大兜子的屎殼郎。
向之問把細腰蜂的屍體歸攏到了一起,裝進一個玉瓶,加入幾種修真材料,融化消解,很快的,隔着瓶子候蔦都能隱約聞到一縷濃冽的甜香。
再拿出一隻靈獸袋,從中放出一條袖珍小犬,讓它嗅聞這股香氣;這東西聞得是十分的陶醉,等向之光把瓶子裝進寶葫蘆時,小犬十分不滿的繞地轉圈,然後照準一個方向跑了出去。
三人不敢怠慢,在後面緊緊跟隨。
這就是鼻狗,是一種很特別的生物,犬種,溫順,對氣味極度敏感;一身的本事都在那個鼻子上,是獵人最好的幫手。
鼻狗跑跑停停,一方面是因爲它對氣味的記憶力遠沒有敏感性那麼出衆,另一方面某些特別的地形也會終止鼻狗的追蹤。
當鼻狗對氣味的記憶變得模糊時,向之問就會取出瓶子再讓它聞一下;但如果是失去了氣味蹤跡,那就只能靠三人的經驗來判斷方向,在各個方向上嘗試,直到鼻狗再次捕獲那道氣息。
人的鼻識再怎麼練,最起碼在境界低時還是比不了狗的;人有所短,狗有所細長……
這樣的追蹤就很浪費時間,一個下午也沒跑出二十里,候蔦還有些不太滿意,但對兩個經驗豐富的老手來說,這樣的結果已經很不錯了。
雖然鼻狗很靈驗,但在實際應用中,最終徒勞無功的概率也會超過半數;在這個充滿了變數的荒原,沒有什麼是十拿九穩的。
天色漸漸陰沉,向之問決定紮營,在黑暗中尋找變數太多,人類還好些,畢竟都是有手段的全真修士,但鼻狗就不同,這東西膽子小,怪物一出來就會拒絕工作……
候蔦感覺不太好,因爲兩個前輩開始準備晚餐的下酒菜了。
向之問生火,竇鞏開始處理食材,當然不可能直接下鍋,需要好幾道程序來處理屎殼郎的異味,
油浸逼這些小東西排出身體內的氣體,陳醋去污,烈酒除腥,桔梗水增香……一招一式,有板有眼,一看就沒少幹過。
候蔦乾巴巴的問了一句,“兩位師兄,我這裡還有些熟食,其實也不用那麼麻煩……”
向之問瞥了他一眼,“雖是粗茶淡飯,熟食能有新鮮的香?”
……才小分易足,心寬體長舒。充腸皆美食,容膝即安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