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知道馮晉與他的關係,所以護衛們也沒攔着。
他直趨大廳,看到了坐在正北太師椅中的馮晉,臉色蒼白,氣息虛弱。
顧靜茵站在他身邊,正蹙眉擔憂的看着他,兩個青年正在稟報。
看到宋雲歌進來,馮晉輕頜首,示意自己找地方坐下,繼續盯着對面的兩個青年:“這次是真追到了?”
“是。”一個青年微笑道:“他被什長那一劍重創,已經越來越虛弱,速度也越來越慢,終究是藏不住了,咱們已然圍住了他,馬上就能殺了他!”
“唉……”馮晉長舒一口氣,身子仰回椅子裡,嘆息道:“都是我的錯!”
兩青年搖頭:“什長宅心仁厚,誰想到楊松如此的喪心病狂!”
宋雲歌臉色一下陰沉,皺了皺眉。
他一下聽明白了,還是出了意外,楊松沒死!
“你們快去吧,助他們一臂之力,爭取這一次徹底殺死楊松!”馮晉擺擺手。
“是!”兩人昂揚一抱拳,轉身大步流星而去。
宋雲歌坐到近前,皺眉道:“師兄,楊松竟沒死?”
馮晉露出慚愧神色,輕輕搖頭:“我原本想給他留一條活路,只要他束手就縛就跟青龍衛說情,在我苦口婆心的苦勸之下他終於答應,可竟然是詐降!”
宋雲歌皺眉:“師兄你沒那麼笨,不可能沒戒備他詐降吧?”
顧靜茵白他一眼。
這話太不客氣了,簡直就是訓斥。
“我已經小心戒備了。”馮晉搖頭嘆氣:“可誰想到他已經練成了幽冥血爪!……速度太快,我與他距離又太近,沒能防住。”
“輕敵了。”宋雲歌道。
馮晉慚愧的點點頭:“不愧是幽冥血爪!”
宋雲歌道:“傷勢如何?”
“不要緊。”馮晉擺擺手:“我含憤一劍刺進他胸口,重傷了他,可這小子夠狠,竟然逃掉了,我受傷太重,跟着他們一起追只是拖累,便先回來。”
“再不回來,他就沒命了!”顧靜茵哼道:“他當時的傷勢太嚇人,現在好多了。”
宋雲歌道:“被幽冥神爪抓住,可不僅僅是服靈丹就能成的,要把傷口的肉剜去,否則必會腐爛,一旦腐爛,這毒性很快會循血液至周身,最終全身腐爛而亡!”
這一點幾乎沒人知道,因爲中幽冥神爪的幾乎都直接死去,沒有機會逃脫。
顧靜茵聞之色變。
“揭開!”宋雲歌道。
顧靜茵臉色微變,忙解開馮晉衣衫,解下兩層布,露出心口上方五個血洞。
彷彿用硃砂塗上去的血洞,鮮紅刺眼。
宋雲歌籲一口氣。
還好僅僅是硬傷,幽冥之力沒跟進,雖然看着嚇人,但還有救。
這楊松的幽冥神爪火候差得太遠,剛剛入門而已,所以威力太弱。
這般火候的幽冥神爪僅僅突襲還好,真正對敵,威力便勉強得很,不足爲患。
“這些都要剜去。”宋雲歌皺眉想了想:“顧師姐,取酒來。”
顧靜茵二話不說,扭腰離開,很快取來一個小紫壇。
馮晉頓時瞪大眼睛,不滿的看向她。
顧靜茵道:“這是最烈的酒。”
“太糟蹋啦!”馮晉抽着冷氣,滿臉的惋惜:“別用這個!這可是雪燒釀啊,頂尖的美酒!”
顧靜茵白他一眼,“砰”拍開封泥,往宋雲歌伸出的長劍澆去。
“少點兒少點兒,不用這麼多,都灑地上了!”馮晉忙叫道。
他直勾勾盯着嘩嘩澆下的美酒,清亮冷冽如清泉,醇香瞬間溢滿大廳。
他一幅剜了心臟一般的痛苦表情。
宋雲歌翻轉劍身,顧靜茵嘩嘩的猛澆雪燒釀,毫不理會他。
“唉——!”馮晉心疼得五官都縮成一團。
宋雲歌一揮,清光閃動數下,酒香飄溢。
他再次橫劍,顧靜茵將剩下的酒全部澆下去,沖刷掉劍上的鮮血。
馮晉這時才發出慘叫,胸口汩汩流血。
原本的五個血洞擴大一圈,被長劍攪過了一遍。
宋雲歌揮長劍分別刺進去攪一攪,但動作太快,快得馮晉沒來得及痛。
宋雲歌將醇香長劍歸鞘,低頭看地上的數塊肉,點點頭:“還好沒腐爛,只差了一點點。”
馮晉給自己點了幾指封住血,顧靜茵掏出止血散敷上,聽到這話都舒一口氣。
宋雲歌道:“雲雁已經回去了吧?”
“楊姑娘還跟着呢,她不回來。”馮晉語氣虛弱,他如果不天外天高手,身體受過九重天元氣洗練,這傷就足以致命了。
顧靜茵搖頭道:“這丫頭還念着舊情呢,想送楊師弟最後一程。”
宋雲歌臉色微變。
“放心吧,楊姑娘她輕功極好,沒問題的。”馮晉笑道:“你這是關心則亂。”
顧靜茵笑盈盈的。
她是很樂於看到宋雲歌與楊雲雁成一對兒的,宋雲歌相貌身世武功都是上乘之選,還知根知底。
如果兩人能成一對兒,那便是親上加親。
宋雲歌卻沒有說笑的心思,摸着自己劍眉:“那我去看看。”
他剛說完這話,急促腳步聲從外面傳來。
先前稟報的兩人衝進來,沉聲道:“什長!”
“沒殺掉楊松?”馮晉皺眉道:“如此驚慌幹什麼!”
兩人咬着牙恨恨道:“什長,那楊松逃掉了!”
馮晉“騰”的站起。
他還虛弱,起得太猛,頓時搖搖晃晃便要摔倒。
顧靜茵上前扶住他,皺眉道:“怎麼會如此?”
“他的幽冥血爪忽然進一層,威力大增,猝不及防之下殺死了一人,然後又有一個傢伙衝進來,救走楊松時,又殺了一人!”兩人悲憤的咬着牙。
“啊——!”馮晉怒吼一聲:“楊——鬆——!”
“死得都是誰?”宋雲歌沉聲道。
他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這……”一個青年看看他,露出遲疑神色。
宋雲歌臉色越沉,緩緩道:“是楊雲雁?”
“……是。”那青年艱難的點頭。
他感覺宋雲歌身上散發出驚人的氣勢宛如實質,壓得自己喘不過氣。
朱袍緩緩鼓起,獵獵蕩動,陰沉着臉的宋雲歌如站在大風中。
“怎麼會是楊師妹!”顧靜茵難以置信。
宋雲歌沉聲道:“帶我過去!”
“對對,快去,說不定能救回來!”顧靜茵想到了上一次宋雲歌救馮晉的手法。
已經死透了還能救得回來。
“走,我也去!”馮晉喝道。
顧靜茵不再阻攔,出了這麼大的事,他這個什長不能缺席。
兩人在前帶路,宋雲歌與馮晉顧靜茵在後面跟着。
宋雲歌臉色如鐵,沉默不語。
馮晉與顧靜茵也沒說話,這個時候的宋雲歌還是不惹爲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