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舒舒服服的靠在鋪着虎皮的椅子裡,整個人就像是躺在雲堆裡。
少女捧着酒送到他嘴裡,夾着菜喂入他口中,在這沙漠中能夠如此享受,實在是個奇蹟。
狼奴推開門,走在軟軟的獸皮上,無聲無息的走了進來。
但這人立刻就聽到了,擺了擺手,讓身邊的少女退開了些,開口道:“狼奴,最近可有什麼收穫?我可是憋了很久了。”他的聲音低沉,透着一股子邪氣。
狼奴見了這人,整個人立刻就矮了半截,真的變成了奴才,跪在軟軟如雲的獸皮上,道:“狼神大人,奴才捉到了八個人,雖然他們年紀都不大,但心力在同齡中絕對是最高級的,我想這樣的人,狼神大人一定會喜歡的。”
他是狼奴,這人原來就是狼神,那這四個少女呢?她們是不是狼女?還是像香女一樣,被捉來的可憐少女?
狼神淡淡的“嗯”了一聲,道:“外面又有沙塵暴了麼?”
狼奴低着頭,連望都不敢望狼神一眼,恭敬的道:“是的,不知狼神大人甚麼時候享用……?”
狼神擺了擺手,道:“你輕而易舉抓來七八個人,想來也沒有太高等級的,還是先養着吧,對了,那個小姑娘還沒有答應麼?”
狼奴道:“奴才纔去問過,她還是那副模樣,不過她應該也撐不多久了,狼神大人,還有一件事……”
狼神道:“我現在只關心那個小丫頭,沒甚麼重要的事,你就下去吧,記着,千萬別讓她跑了,否則……”他的眼中忽然爆發出一陣紅光,狼奴雖然低着頭沒有看到,但全身卻已起了雞皮。
“是是是,狼神大人,她中了我們的獨門毒藥,跑是跑不了的。”狼奴磕頭如搗蒜,跪在地上,身子一步步的向後爬着,“奴才這就先去照顧翼狼了。”
狼奴的意思,就是狼的奴才,不但是狼神的奴才,還是翼狼的奴才,只不過翼狼自然是不會給他命令的,所以翼狼反而會聽他的,這是他身爲狼奴,唯一感到有些欣慰的事。
但香女一直不妥協,倒真是給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煩,況且狼奴又不止他一個,若是功勞被別人搶走了,他恐怕就立刻失去現在的地位。
在這個組織中,失寵就相當於死。
你可以不被寵,也可以被寵,但若是被寵之後失寵,那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機會只有一次,其實許多事情都是隻有一次機會的,一旦錯過,再無回頭路可走,所以狼奴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他已經決定再去看看香女,如果能夠得到想要的,或許……
他沒有想下去,沒有把握的事情,他禁止自己想,因爲過分的幻想,總是會消滅人的鬥志,今天若非這一陣沙塵暴,他也不會有單獨行動的機會。
他倒是希望這場沙塵暴,能夠將其他的狼奴殺掉幾個,最好是全部殺完,那麼他就可以慢慢的審問香女,再也不用和其他人爭功。
但他也知道這是多麼奢望的事情,就算是狼奴死完了,狼神大人自然也有手段重新培養出來的,在沙漠中,還有誰能夠有狼神大人的能力?
所以所有到了這裡的人,都必須聽命於狼神,因爲這裡是前無去路,後無退路的。
“你是說,這片沙漠中有很多幻心者,而且還形成了幾個團伙?”公子玉驚奇的道:“而且這狼窟還是其中最強大的?”
香女點頭道:“你應該知道,人類自古至今,總有叛徒產生,就算是送來這裡的幻心者都是門派的精英也不例外。”
公子玉點了點頭,明白了香女的意思。
但香女顯然還要他更明白點,道:“你既然來了這裡,想必也知道,在非人森林中是不能殺生的,但能夠控制自己的人顯然不如想象中那麼多,雖然每個門派的來人都已經是高手中的高手,都會控制自己的殺心,但總會有一些犯錯的人,這些人爲了躲避非人森林的追殺,就只能躲在這遼闊的沙漠中。”
她說的非常明白,公子玉一聽就懂,但卻仍有疑問:“你呢?你難道也是因爲殺了人或者背叛了家族?”他當然是不會相信這麼樣的女孩子,居然會做出那麼樣的事情。
香女笑了笑,只是笑了笑,居然沒有回答公子玉的疑問,反而道:“我們現在最好還是看看這是甚麼地方。”
這當然是一個石屋,屋裡有牀,有桌,有凳,牀上有雪白的棉被,桌上有一盞非常亮的燈,在沙漠中能夠擁有這些東西,已經很難得了,最難得的是角落裡居然還有兩罈子酒,淡淡的酒香飄散在空氣中,公子玉皺了皺鼻子,笑道:“無論如何,這裡總是一個比較舒服的地方,何況這地方還有酒。”
他走過去抱過來一個罈子,還找到了一個碗,倒了一碗酒,一飲而盡,他從沙漠中走進屋子裡,又從屋子裡走進地獄一般的地下室,然後又經過那麼多的兇險,總算是走到了這裡,當他看到酒,他才忽然發現自己已經許久沒有喝水了,就連嘴脣都已經發白,險些要乾裂了,嗓子也火燒火燎的,這一碗酒下肚,他只覺得世上再好的美味,也比不過了。
香女撲哧笑了出來,道:“你看起來就像是酒鬼投胎的。”
公子玉又喝下了一碗酒,笑道:“接下來還不知道有多少硬仗要打,能讓自己舒服些,還是舒服些的好。”
他又倒了一碗,送到香女面前,這隻碗當然只有小半碗的酒,笑道:“敬你。”
香女瞪大了眼睛,“敬我?爲何?”
公子玉笑道:“爲你走出那一丈的範圍啊?難道這不值得喝一碗?”
香女笑了,很開心的笑,眼裡卻有一層紗一樣的霧氣,若是沒有公子玉,她現在或許還在過着那種不知是甚麼生活的生活吧?
公子玉看着她,也笑了,這間房雖然比下面的屋子好了許多,也光明瞭許多,而且看起來毫無危險,但他總覺得現在若是不趁機多笑笑,或許接下來就沒有機會笑了。
危險往往存在於不顯眼的地方,存在於溫馨中。也只有溫馨可以讓人心神鬆懈,只有這時候纔是殺人的最佳時機,懂得殺人的人,都不會在一個讓人隨時保持最高警戒的環境中行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