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北京湖廣會館 日 內
人物:周恩來、張若名、梅蘭芳、張伯苓、馬駿、常策歐、李福景
時間:1917年1月10日 冬
湖廣會館正在上演一齣戲。戲臺上方橫幅寫着:熱烈歡迎南開中學進京演出文明戲《一元錢》。
臺下人山人海,最醒目的位置,坐着大名鼎鼎的梅蘭芳。
舞臺上,一棵樹,一頭驢。驢子拴在石磨上,是人扮演的。
一個村婦挎着竹籃上場。
石磨後面跳出兩個人攔住村婦,嚇得村婦急忙緊張地躲開。
這兩個人衣着滑稽,前胸用硬紙殼掛着牌子,一個寫着軍閥,一個寫着保皇黨。
兩個同時說:小媳婦,有錢沒有?
村婦搖頭,從懷裡掏出一元錢:沒有,沒有。吾只有這一元錢,還要給婆婆買藥治病。
李福景扮演的軍閥:把你的一元錢給咱吧。等咱買了槍,打了天下,還你十畝地。
村婦擺手:不要!不要!吾不會把錢給你,買槍殺人的。
驢子讚許地叫了一聲。
常策歐扮演的保皇黨上前:對!不買槍,不殺人。小媳婦把錢給我們保皇黨吧。皇帝復辟,天下太平!
小媳婦搖搖頭:不要!不要!現在已是民國五年,想做皇帝的人已經死了。不行,不行,一萬個不行!
幕布後面,張若名聲情並茂地大聲說着臺詞。(原來是雙簧的演法)
驢子又讚許地叫了一聲。
這時,馬駿扮演的政客從後臺上來,雙手舉着橫幅:我要當總統!
馬駿:小媳婦,你把一元錢給我賄賂競選大總統,包你們農民過上民主的好日子。
村婦還沒說話,那頭驢子上前一腳一個把三個人踢得滿地打滾。
臺下掌聲響起,觀衆笑個不停。
村婦:這一元錢吾誰也不給,趕快打一劑藥、買一斤鹽,給婆婆治病,回家好過窮日子。
常策歐、李福景、馬駿一齊動手把村婦來推倒在地,氣急敗壞地去搶她的一元錢。
臺下,梅蘭芳小聲問坐在他旁邊的南開中學校長張伯苓:張校長,南開中學已經男女同校了嗎?
張伯苓一笑:梅老闆,你被騙了,這是反串。
臺上三人搶到錢,先高興後驚訝,齊聲說:誰也別想花這一元錢!
村婦爬起來急問:爲什麼?
三人一起回答說:這不是錢,是剛死的袁大總統的債券!
村婦氣得大哭大叫:老天爺啊……
幕布後面,張若名沉浸在表演中:我上大當、受大騙了哇!
臺下掌聲一片,梅蘭芳熱情地帶頭起立鼓掌。
臺上村婦、常策歐、李福景、馬駿、驢子和張若名謝幕。
40、北京湖廣會館後臺 日 內
人物:周恩來、張若名、梅蘭芳、張伯苓、馬駿、常策歐、李福景。
時間:1917年1月10日 冬
梅蘭芳走到背身卸妝的小媳婦身後:你演得很像,把我都給騙了。
卸過妝的小媳婦轉回身來,是周恩來。
周恩來:梅先生過獎了。
張若名擠上前,興沖沖地說:那聲音是我的!
大家全笑了……
演員圍向梅蘭芳,一睹真容。
周恩來一笑:梅先生,我有個請求。
梅蘭芳:你說——
周恩來:您能不能把《一元錢》這齣戲改成京劇。
張伯苓:哦?爲什麼呢?
周恩來:借梅先生表演藝術讓更多人知道,民主共和是大勢所趨!
41、北京前門 日 外
人物:張勳
時間:1917年6月14日 夏
荷槍實彈的北洋軍全副武裝地開進北京,這些士兵的腦後都留着一條又粗又長的辮子。
字幕:1917年6月14日,在保皇黨策動下,張勳率軍入京。
42、北京大學圖書館 日 內
人物:蔡元培、、範源濂、陳獨秀、李大釗、辜鴻銘、周作人等師生
時間:1917年1月20日 冬
蔡元培站在高臺上,高聲宣佈。
蔡元培:現在請政府教育總長範靜生先生,爲新聘賢達頒發聘書。
範源濂走上臺,蔡元培悄然退到一旁。
範源濂:我代表中華民國教育部和國立北京大學校務委員會宣佈,茲聘請陳獨秀先生爲北京大學文科
學長。
衆人鼓掌,陳獨秀上臺接過聘書,向師生鞠躬,然後站立一旁。
範源濂:聘請周作人先生爲北京大學文科講師。
周作人接過聘書,在掌聲中轉身面對衆人。
範源濂:聘請李大釗先生爲圖書館主任。
李大釗接過聘書,鞠躬,轉身站在陳獨秀旁邊。
範源濂:聘請辜鴻銘先生,爲北京大學英文教授。
話音未落,一個頭戴瓜皮帽,腦袋後面拖着一條怪異辮子的小老頭一瘸一拐拄着柺棍上了臺,那條滑稽的辮子引得衆人鬨堂大笑。
陳獨秀看着辜鴻銘,低聲對李大釗道。
陳獨秀: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學界耆宿?怎麼這麼身打扮?
辜鴻銘右手輕輕一擡,臺下,一個身穿紳士服的英國白人快步跑上了臺,恭恭敬敬從辜鴻銘手中接過了雪茄及柺杖。
辜鴻銘手持聘書,冷冽的目光掃向臺下的師生,全場鴉雀無聲。師生們默然看着這個古怪的英語教授。蔡元培、範源濂尷尬的表情。
辜鴻銘:可笑麼?我的辮子長在腦後,笑我的人,辮子長在心頭。
老夫的辮子是有形的,諸君心中的辮子卻是無形的……
辜鴻銘轉身,背向大家。
辜鴻銘:請大家盡興欣賞……
陳獨秀和李大釗對視了一眼。
笑聲一片。
43、北京中華民國臨時參議院 日 內
人物:張勳、林森、士兵、臨時參議員們
時間:1917年6月30日 夏
大隊辮子兵衝進臨時參議院,正在開會的議員們大爲驚恐。
林森:放肆!這裡是臨時參議院,民國聖地,你們不許亂來!
張勳大搖大擺走了進來,在參議大廳裡面轉了一圈。他抄起幾份議案看了一眼,隨手扔到地上,用馬靴在上面踩來踩去。
張勳:什麼聖地,一幫窮酸文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林森:將軍,你是什麼意思?
張勳:咱是北洋七省督軍總盟主,姓張名勳,受邀入京排解府院之爭。聽清楚了,咱宣佈,從現在起,這個破地方關門打烊了,不開飯了,明白嗎?
林森:參議院是民國立法機關,你無權擅自關閉?
張勳:老傢伙,咱不但要關掉這個只會嘰嘰喳喳的破院子,就連這個亂七八糟的破民國,咱也要一併關了!
林森:你!
44、北京故宮太和殿 日 內 外
人物:溥儀、溥傑、載灃、小德張、張勳、康有爲、王士珍以及百官
時間:1917年7月1日 夏
太和殿。
張勳、康有爲領銜,百官跪倒叩拜。
百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瑞康太妃和載灃的陪同下,11歲的溥儀身穿黑底金龍袞服登上丹墀,10歲的溥傑站在他的旁邊。
溥儀看着下面的百官,有些恐慌,有些不知所措。
載灃小聲:皇上,該您說了。
溥儀:說什麼?
載灃:平身啊。
溥儀大聲說:衆卿平身……
張勳跪拜不起,熱淚盈眶地擡頭看着溥儀:皇上,臣來得太晚了。
說着張勳跪着爬向溥儀。
溥儀走下,走到臺階前坐下,拉着張勳的手:愛卿起來說……
張勳老淚長流:皇上,沒主子,國將不國!大清兩百六十八年的基業就會被孫文這個黃口小兒給毀了。他們欺負皇上是個孩子……
溥儀給溥傑使眼色,溥傑從御座旁溜到張勳身後,在他的辮子上繫了一根線,線的另一頭是一隻大風箏。
後面的大臣們看到,欲笑不敢,只好忍着。
張勳把鼻涕和眼淚抹得溥儀身上全是,溥儀有些厭惡。
溥儀:行了,行了!朕封你爲內閣議政大臣,領直隸總督北洋大臣銜,賜爵一等公。
張勳:謝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溥儀:朕再賜你在這紫禁城裡跑三圈。
張勳沒明白:皇上,您的意思是……
溥傑:皇上讓你跑三圈。
張勳:喳!
張勳起身欲走,發現身後拉着風箏,他尷尬地笑了笑,出門繞着殿前廣場跑了起來,風箏藉着風勢竟然漸漸飛上天空。張勳越跑越飄,如同走太空步一般。
衆大臣樂得前仰後合。溥儀和溥傑更是笑得坐到了地上。
張勳苦着臉,強顏歡笑
地繼續跑着。
康有爲上前跪下:陛下,慶典大禮,不可兒戲?!
溥儀沒理康有爲,繼續笑着。
康有爲再次厲色:陛下,慶典大禮,不可如此兒戲!
溥儀:那該幹嗎啦?
康有爲:宣詔!
溥儀一揮手,小德張上前,打開聖旨。
正在此時,一陣轟鳴聲響起,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響。衆人交頭接耳,不知這是什麼聲音。
院子裡的張勳率先反應過來,神色大變。
上空,兩架雙翼活塞式飛機盤旋咆哮,突然間,其中一架俯衝下來,在故宮皇城角上扔下了一枚黑黝黝的炸彈。
爆炸激起的煙塵和巨響頓時令張勳等人趴在地上狼狽不堪。
殿中的溥儀嚇得一下子跳起來鑽到瑞康太妃的懷裡,渾身哆嗦。
瑞康太妃:求你們了,別逼他當皇上了,只要我們平安就好啊。
另外一架飛機也俯衝下來,剛站起身的張勳等人立刻又趴在地上,不過此番飛機扔下來的不是炸彈,而是漫天飛揚的傳單。
張勳撿起一張傳單,看了起來,氣的咬牙切齒。
旁白:中華民國國務總理討逆軍總司令段祺瑞告中外賢達,張勳等違背天心民意,以武力解散國會,囚禁總統,妄行復闢,小醜跳樑,沐猴而冠……
45、上海孫中山宅邸夜 內
人物:孫文、宋慶齡
時間:1917年7月2日 夏
宋慶齡爲孫文讀段祺瑞的討逆誓師檄文。
宋慶齡:失意於天,背信於民……祺瑞不才,膺大總統黎氏命,復職總理,奉召討逆,誓當滌盪逆黨。
46、湖南一師宿舍內日內
人物:毛澤東、蔡和森、蕭子升、陶毅、諸同學
時間:1917年7月2日 夏
蔡和森正在宣讀段祺瑞的討逆檄文。
蔡和森:……再造共和,以無愧於國民託付……使我民國,再立東方,驅逐宵小,懲治國賊,職等爲奉天討逆事,特發檄文,以告中外——民國六年七月二日。
讀完之後,衆人面面相覷。
蔡和森:同學們,我們應該行動起來,赴京請願!反對復辟!
同學們紛紛響應。
毛澤東轉回身,神情有些落寞。
蔡和森:潤之……
毛澤東:我想不明白……
蕭子升:有什麼不明白,當年孫文先生把總統讓給袁世凱,鑄成千古大錯!
毛澤東:中國的問題,僅僅是總統選錯了人麼?
陶毅:不是這個原因嗎?
毛澤東:萬方有罪,罪在朕躬,如果說以前的事情罪在袁世凱一人,那今日張勳、康有爲復辟的鬧劇,又當罪責何人?
衆人啞口無言。
蕭子升:你究竟什麼意思?
毛澤東:今天的中國,絕不是換一個皇帝一個總統就能改變的。
47、北京大學民主廣場 日 外
人物:陳獨秀、李大釗、衆學生
時間:1917年7月12日 夏
陳獨秀一人站在講臺上演講,臺下成百上千的青年學生傾聽。
陳獨秀:恥辱!莫大的恥辱!時至今日,仍然有人抱殘守缺,妄圖將腐朽沒落通體散發惡臭的清朝皇室搬出來做神龕,這是我中華民國的恥辱,是中華民族的恥辱!
臺下的學生羣情激昂。
48、廣州非常國會 日 內
人物:孫文、林森、蔣介石、居正、許崇智、陳炯明、張繼等
時間:1917年7月12日 夏
孫文也在發表演講。
孫文:……民國的精神是平等、自由、博愛,然則成立以來,平等被無視,自由被蹂躪,博愛精神蕩然無存,以先烈無量之頭顱、無量之獻血,所換的共和之二字空文,這……還是我們無數先烈爲之流血犧牲的共和民國嗎?是可忍孰不可忍。
蔣介石坐在下面,身板筆直,表情嚴肅。
49、北京大學民主廣場 日 外
人物:陳獨秀、李大釗、衆學生
時間:1917年7月12日 夏
陳獨秀:……共和是大勢所趨,人心所向!可僅僅六年,就出現了兩個皇帝……民國是共和之國,在共和國裡做皇帝,這是對共和革命的天大諷刺!
有學生帶頭喊起口號:打倒張勳!打倒溥儀!
衆人揮臂高呼:打倒張勳!打倒溥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