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警察,年紀大一些,大約四十五六歲、額頭很高的那一個自稱組長,姓警察的察,看上去就老成穩重,眉宇間有個隱隱的川字,顯然經常思考。年輕的那個大約就只有二十四五歲了,應該是剛當警察不久,姓宋,渾身充滿了幹勁和活力。
那個察組長先問了些例行問題,蕭弄晴一一回答了,這已經是她第三次做筆錄了,差不多都知道察組長會問些什麼,回答的很是流利,惹的那姓宋的警察忍不住在察組長耳邊嘀咕了一句,那察組長卻只是微微一笑,一雙飽含滄桑般的眼睛彷彿早已洞察了一切。
正問着基本問題,又進來一個警察,交給他一張照片,並對着察組長點了點頭。
“蕭小姐,請問你和被你送來醫院的那位狄先生是什麼關係?”察組長隨手把那張照片插到了筆記本下,語氣和藹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定義我們之間的關係。”蕭弄晴偏頭想了想,然後老實地回答道。
她從事廣告策劃多年,對人的心理當然有一定的研究,眼前這個察組長顯然不是好糊弄的,如果想要說謊,起碼得有九分真中才能摻一分假進入,所以對於這樣的人,絕對不能滿口謊言。如果這樣的話,不但對自己無濟於事,反而還會落下個不必要的嫌疑。“據我所知,蕭小姐的朋友祁七裡先生昨晚纔剛剛報案說你被綁架了,而綁架者就是蕭小姐送進醫院的這位狄先生,不知道這個情況是不是屬實?”察組長目光溫和,但眼底深處卻有一絲身爲多年警察而自然而然養成的精光閃過。
“有些屬實。也不全屬實。”蕭弄晴道,“昨晚確實是他帶走了我,不過他並沒有綁架我。”
“那請問蕭小姐怎麼解釋你家的客廳?”察組長沒想到蕭弄晴居然會否認自己被綁架。16 目光一閃,不過很快就如常地從筆記本中拿出幾張照片放到蕭弄晴地面前。好像很隨意地詢問道。
“哦,是這樣的,他和我的朋友祁七裡之間有些誤會,兩人又都學了點武功,喜歡用武功來溝通。溝通之後地結果就是這樣了。”蕭弄晴看着那破碎的客廳呻吟了一聲,又是心痛又是頭大又是無奈,從照片中來看,客廳裡地東西基本上行都已經作廢了,不僅如此,牆上也是斑駁一片,真不知道等劉雁回來該怎麼對她解釋,更不知道該怎麼對房東解釋。
“呵呵,這個溝通方式還真獨特。”察組長微笑道。邊上的宋警察幾次想開口,可看見自己頭頭的鎮定神色又忍了下去。
“是啊,可能會武功的人的思想構造和我們普通人都不一樣”蕭弄晴把照片推開。不忍再看,不等察組長再問就自動解釋道。“昨晚他們兩個不知道爲什麼又打起來了。然後就引起了鄰居們地注意,七裡去跟鄰居們解釋。這位……狄幻城先生就帶着我離開了。”
“聽說你們是從窗上跳下來的?”察組長饒有興趣地問道。
“我不知道我們是怎麼下來的,因爲當時剛跳上窗臺往下看時我就嚇得暈倒了,可能是他隨身帶着繩索這類的東西。”蕭弄晴刻意隱瞞並誤導道。
這一句她是不得不說謊,一個能從四樓直接跳下、還帶着一個女人卻能安然無恙地跳到地上,這不是人是什麼?這樣的事情一公佈出去會引起軒然大波的,別說是祁七裡和伏幻城會受到全市民衆的關注,就是她以後的生活也休想安穩了。
察組長沒有馬上接口,而是緊盯着蕭弄晴的眼睛,看到她眼中地心有餘悸,才點了點頭,哦了一下,忽然話鋒一轉,道:“蕭小姐當時被狄幻城帶走,不是你的自願?”
“是,當時確實不是自願的,所以我被跳窗時我被嚇暈了。”蕭弄晴心中暗驚,越覺得如果不想讓伏幻城被定綁架罪說話就要更小心才行,“不過後來他就將我放開了。”
以伏幻城地性子,面對陌生人他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沉默不語,一時間倒也不怕自己地謊言被揭穿。
“爲什麼?”察組長追問道。
“我想是因爲他們兩個人地武功一直差不多,也從來沒有分出過勝負,而狄幻城又是個武癡,所以很想能找個機會找個開闊的地方和祁七裡打個痛快”
“呵呵,看來蕭小姐平時很喜歡看武俠。”察組長笑道,可蕭弄晴卻覺得他地笑容裡面沒有幾分真意,顯然這番話是唬不了資深的察組長的。
“在沒有認識他們之前,我也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真的有武功這回事,我以爲那不過都是編的,可現在卻是事實擺在我面前,不由我不信。”蕭弄晴誠懇地攤了一下手,指着察組長面前的那幾張客廳廢墟的照片道,“請問察組長,您相信這種破壞力一般人可以製造出來嗎?”
“呵呵,那麼請問狄幻城帶走蕭小姐以後又生了什麼事了?”察組長避而不答道。
“我當時暈過去後,一直到天亮才醒,當時我也以爲他是在綁架我,可是他卻對我說,他並沒有傷害我的意思,只是讓祁七裡和他在一個安靜的地方做個了斷,如果我想走,隨時都可以走。他還給我買了包子、牛奶和衣服……”說到這裡,蕭弄晴的臉不禁微微紅了一下,隨即又半真半假地繼續道,“我想勸他不要這麼固執,雖然兩個人都是學武的,可沒必要一定要分出個高低來,可是他不停堅持要找祁七裡。正在這時,他接了個電話,然後就匆忙地走了。我因爲聽說他要祁七裡到這個地方來決鬥,就一直留下來沒走,想在他們打起來之前再勸一勸他們。後來就下雨了,我一直躲在西瓜地的草棚裡,等着他們回來。再後來,伏幻城一個人回來了,而且身受重傷,我就趕緊跑到附近的村子裡求救,把他送來了。”
這段敘述中,察組長一直都沒有打斷蕭弄晴的話,那個宋警察也一直埋頭做着筆記,等到她說完,才緩緩地道:“蕭小姐的意思是,狄幻城從來就沒有威脅過你,也沒有傷害過你?”
“是的,他沒有傷害我,也沒有威脅我,我當時是自由的,什麼時候想走都可以。”蕭弄晴心底裡雖然有一絲心虛,可還是認真地點頭道。
察組長用他那雙彷彿可以洞悉一切般的眼睛很仔細地審視着她,像似要從裡面把所有的謊言都挖掘出來般的審視,直看的蕭弄晴手心不住冒冷汗,差點就要開口承認她是說了謊時,才輕鬆地換上了微笑的神色,道:“原來是這樣。”
“是啊,事情就是這樣子的。”蕭弄晴強笑道。
這個察組長太精明瞭,一定已經察覺到自己隱瞞了一些真相,只是她這個當事人都否認被綁架了,而且綁架者又離奇的受傷,可能這件事疑問再多也只能先擱在一邊
可是,不對,他怎麼就始終不問問伏幻城是怎麼受傷的呢?還有,七裡昨天既然已經報案了,一定是說綁架者是伏幻城,可事實上,醫院的護士和察組長一直叫伏幻城爲狄幻城。同樣一個人,姓氏卻不一樣,察組長怎麼也沒追問呢?而且從察組長的問話中感覺,他一定還知道伏幻城其他一些什麼事?那到底又生了什麼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