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
門鈴忽然響起來,金晟非看一眼門口說:“我去開門,應該是肖軍到了,阿利克,你扶小魚去沙發那坐一下。”
“好的。”阿利克扶着我走向沙發,金晟非去開門。
慢慢走到沙發前坐下,腦袋的眩暈感也消失了,門口傳來腳步聲,接着是肖軍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怎麼海沙還在莫斯科,小魚卻莫名其妙的回來了?”
“我們也很想知道原因,所以就等你來了!”金晟非關上大門把肖軍拉到沙發前,“你先坐,我去泡茶,一會再說。”
肖軍穿着很普通的短袖T恤,一頭板寸看起來很精神,人也比我過生日的時候白了點。他上下看看我,點點頭說:“一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在莫斯科應該發生了大事。”
我扯出個淡笑,“是發生了一些事,但不知道算不算大事。”
“算不算大事,還是聽你講出來,讓我來判斷一下吧。”肖軍坐下,看一眼坐在旁邊單人沙發裡的阿利克,“這位是和你一起回來的俄羅斯朋友?”
“他叫阿利克。”我用英語介紹說,“阿利克,這位是我的朋友肖軍,他是個好警察。”
“你,你好。”阿利克明顯很緊張。
肖軍呲牙一笑,用英語說:“看你的樣子,你似乎對警察很敏感。”
“咳咳!我,我一直很欽佩警察!”阿利克繃得緊緊的,硬梆梆的回答肖軍的話。
“呵呵呵……”肖軍一陣涼颼颼的輕笑,他的英語說得很不錯,“別緊張,即使你在俄羅斯犯法,我作爲中國的警察也不會抓你的,而且今天我休假。”
“我,我並沒有緊張!”阿利克故作鎮定的拿起茶几上的啤酒罐喝,但那啤酒罐已經空了,他裝模作樣的喝了一口放下,肖軍看他戰戰兢兢的樣子揚手擋住嘴偷笑。
我不知道肖軍是無意還是故意,但他逗弄阿利克的樣子確實令我輕鬆不少,也跟着偷笑了一會。
很快金晟非端着個大托盤出來,上面放着四個漂亮的印花陶瓷茶杯和一個茶壺。他把托盤放在茶几上,先拿一杯茶給我說:“小魚,這是你的紅棗參茶。”
“謝謝。”我接過茶杯聞一聞,很濃的人蔘味。
“嗯,小魚是該補補,她太憔悴了。”肖軍接過金晟非遞給他的茶聞了聞,“我的是龍井?”
“聞出來了?”金晟非一笑,“這可是從我爸那搶來的頂級龍井,專門招待最好的朋友。”
“嗯,討好我是爲了小魚?”肖軍似笑非笑,“其實不必這樣,小魚的事我會全力幫忙的。”
“爲什麼?”金晟非端起一杯茶遞給阿利克,阿利克急忙接過去道了謝。
“這個原因我早就想說,但上次想說的時候被打斷了。”肖軍吹了吹茶水,抿了一口,閉上眼睛細細品味。
我也喝了口參茶,等待肖軍的解釋。
金晟非端起最後一杯茶,轉身走過來坐在我身邊。
回味夠了茶的香味,肖軍睜開眼睛看着我們,放下手裡的茶杯說:“我當初會考警官學院,完全是因爲小魚的爸爸江大海。”
“我爸?”我大吃一驚。
“小魚的爸爸?”金晟非有點錯愕。
“你們在說什麼?”聽不懂中文的阿利克一臉茫然。
沒有人理會阿利克的疑問,我和金晟非都等待着肖軍的解釋。肖軍微微一笑,又抿了口茶,開始講述12年前的一段回憶。
“那時候,我還是個高中生……”肖軍眼神悠遠的沉入回憶中。
12年前,那時我才10歲,還是個小學生。對於肖軍和我老爸的一段交往,我竟毫不知情。
肖軍很小的時候,母親死於一場意外。但是後來他知道了真相,他的母親是爲了掩護他的父親而死。知道真相之後的肖軍,對他的父親產生了極大的怨恨,這也是他們父子一直不和的根源。
肖軍的父親是軍人,沒有時間照顧肖軍,所以肖軍從小就沒體會過家庭和親人的溫暖。因爲他父親的職業嚴肅性和保密性,他見到父親的次數少之又少,交談就更少。
肖軍曾爲了報復父親混入****,可惜他並沒能借此引起父親的關注,反而因此遇到了我老爸。那時候他和幾個混混在老爸工作的碼頭打架,差一點成了殺人犯,幸好在緊要關頭被路過的老爸阻止了。
老爸一輩子打漁,身體很結實,手臂很有力氣。他阻止了肖軍之後,趕走了那些混混,唯獨肖軍底氣十足的梗着脖子不走。老爸那會剛好歇工沒事,就和肖軍痛快的打了一架,直到肖軍再也爬不起來。
說到這裡,肖軍呵呵笑了起來,“呵呵呵……那時候我覺得像海叔那種瘦到皮包骨頭的人,怎麼可能比我還能打呢?但事實勝於雄辯,我真被他揍的爬不起來。要知道我長那麼大,還從沒有被誰揍過。”
我勉強扯了下嘴角,我老爸可從沒有打過我,我也沒有見過老爸動手和人打架。
打完那一架,老爸拿了消毒藥水和外傷的藥給肖軍上藥,教育肖軍說如果真有勁沒處使,應該努力學習報效國家爲民除害。
老爸的話,肖軍聽進去了,也記住了。從此後,肖軍幾乎每天都來找老爸聊天,他把我老爸當成他的長輩。
肖軍認識了老爸,聽老爸的話退出了****好好學習。爲了得到老爸的稱讚和笑容,他每次都努力考滿分給老爸看,後來他甚至把我老爸當成他老爸。
兩年後的一天,老爸要出海捕魚,這次會去比較久。那時剛好放暑假,肖軍一定要跟着去,他對老爸的工作一直很好奇。
可就是那次出海,老爸再也沒回來。
“有件事沒有人知道,其實海叔是爲了救我而死的。”肖軍的聲音沉重下來,甚至有點哽咽。
我望着肖軍垂下的眼簾,和卡在他眼中的溼潤,深呼吸一口氣沒有說話。
“那場暴風雨來得太突然了,海叔讓我回船艙躲避,我卻不聽他的,我認爲自己是男子漢,也能幫上忙。”
肖軍低着頭握緊拳頭,似乎在支撐着自己繼續說下去,“我想幫忙拉纜繩,卻因爲沒有經驗,纜繩脫手把我甩出去了。海叔爲了救我撲過來,抓住我的胳膊把我甩回甲板,自己卻掉進海里。因爲船上的人都在搶險,沒有人注意到我們,所以他們都認爲是海叔自己掉下海的。海叔的死就像一塊石頭,在我心裡壓了12年,壓得我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