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妍轉身往巷子深處而去,心中忐忑,不得不說,楚淵的出現讓她再次陷入混亂之中。
中毒前的混亂來源於對楚淵的不忍,此刻卻更加複雜不知所措。
阿妍不禁問着自己問着老天,到底是要如何?如何面對這個人?他曾經是自己的天使,可也能瞬間化作魔鬼。雖然最後他還是爲她解了毒,但是那種過程的折磨歷歷在目,這世界上誰都可以這樣對待她,但是楚淵不可以。
楚淵——這個溫暖了她那麼多年的人,突然轉變成冰冷的厲鬼是最最剜心傷人的。
阿妍繼續往前走,步子越來越沉重起來,她好想衝過去質問他爲何下得了手?她也好想一刀一刀得挖下他的心臟,讓他體會體會這份刻苦難耐的煎熬。
她本能得頓下腳步,擡起的手掌不由自主的撫上了自己的心口處,這裡很痛,這裡翻騰起來的是一直以來刻意壓抑的情緒。
她整個身形越發顫抖起來,蹲□子讓自己快些平靜一些,忘記他,忘記過去就不會那麼痛苦。
對了,想想安安,只要想到肚子裡的安安,一切都會好的,一切都不重要,只有安安纔是最重要的。
阿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思緒,她擦去自己雙眸中溢出的淚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正準備繼續向前走時,卻發現前面有幾個大漢正不懷好意得緊盯着她。
阿妍有了一縷慌亂,轉頭向自己的身後看去,竟然那裡也有兩個大漢。
“你們想要做什麼?”阿妍暗暗摸了摸袖中的銀子,如果真是打劫,也只有將得來不易的銀兩貢獻了。
其中一個看起來年齡比較大卻異常醜陋的男人說道:“有人要見你,跟我們走一趟。”
“是去哪裡?”
“找你算命。”
阿妍一聽,雙眉蹙了起來,因爲他們的樣子明顯不壞好意,而且還說出算命二字,那說明事先就盯着她了。
“要鄙人算命,可這是什麼陣勢?”阿妍緩了緩情緒,不卑不亢得問出一句。
那個醜陋的男人嘴皮扯了扯:“先生是不去也要去,是主動跟着我們走,還是……”
阿妍見他向一旁的幾人使眼色,知道他們要用強,趕忙說道:“帶路,我跟你們去就是了。”
“先生,請。”那人依舊皮笑肉不笑得樣子。
阿妍只能跟在他們身後,老實得向前走去。
直到到了地方她才恍然大悟,這幾個竟是縣上飄香樓的龜奴與打手。
阿妍心裡開始敲打起來,覺得沒理由惹上妓院啊!在燕國京都是燒過青樓,可也不至於輪到這邊的來報復吧!
她不敢多想,又尋不到逃跑的機會,只得隨着這些人到了他們的後院。
他們把她帶到一個小屋子前,阿妍心下還是有些莫名其妙,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老孃就說絕對沒看走眼,就應該是個女的,就算不是女的,那王大人正找男孌呢。”
阿妍聽見這個聲音,馬上不寒而慄起來,她轉過頭去,望見一旁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正用絹帕拭了拭那紅得像雞屁股一樣噁心的嘴脣。
阿妍還沒說話,那老鴇又繼續指使起來:“你們兩個去打盆水來,把她臉上的黑呼呼的東西給洗下來。”
“媽媽想我做姑娘?”阿妍搞明白一些了,看來是這媽媽眼尖,懷疑起她的真身,想着強搶來着。
那老鴇挑眉瞥向阿妍,有些詫異她的淡定:“瞧,真嗓子出來了,真是女的,我說混狗子,老孃沒看錯吧?”
“許媽媽就是厲害,瞄一下就知道這小子,哦,不,是這小娘子根本就是僞男人。”那名被喚作混狗子的正是長得奇醜的老男人。
那老鴇很是得意得笑了笑:“我說姑娘,你沒事做什麼算命先生啊?堵了崔紅從良的路還想在這縣上好好混飯?”
阿妍這才明瞭,沒有想到算個命也能惹到這麻煩事,着實不得安生。
前日裡,有個財主,想娶青樓相好的做妾,結果正房和偏房集體鬧自殺,搞的他有些猶豫,這纔到鎮外走走的時候,路過金大娘茶攤,便找了她批了批命。
她當時能怎麼說?自然是跟人家說家和萬事興,這找女人也有八字合和不合的,讓他想想和這相好的在一起後,那財運啊家運啥的有更好嗎?有,那就娶,沒有那就別娶。
本來這麼回答就是很中立啊,讓他自個兒考慮,沒想到這都能惹上這些不好惹的人。
看來是那叫催紅的妓、女覺得贖不了身,從不了良全是她這算命先生的錯,這才找人報復來着。
報復就報復好了,可這老鴇竟然看出她是女的,也夠倒黴的。看來是欺負她假扮男人又身份不明,所以吃了殺了賣了都沒啥問題是吧?
她心下打鼓半天,卻還是故作鎮定得說出一句:“我做算命先生這事,其實是想混口飯吃,如果媽媽能不介意我不是雛,還能捧我做花魁,那我就死心塌地跟着媽媽享富貴了。”
她的這句,令那老鴇有些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哪個姑娘進這飄香樓不是好好調教才能出去的?哪有像她這般表着決心,直接說自己不是處、女?
阿妍見他們這表情,又再次說道:“媽媽若不計較,我這臉其實不難看,要不我拾綴拾綴,讓媽媽看清楚我是騾子是馬?我啥都不求,就求有口飯吃,這有落腳的地比我風餐露宿要強得多吧!”
那老鴇有些狐疑得睇了睇她,卻也沒有當面否定:“把她帶進甘露房,叫嫣影給她備套衣裳,老孃要看清楚你有沒有這本事。”
阿妍瞭然一笑,張口哼唱起了《天仙子》:“冰雪少女如凡塵,西子湖畔初見晴,是非難解虛如影,一腔愛一身恨,一縷清風一絲魂……”
她有意顯出曲風的悠揚,這樣這首歌便更加娓娓動聽起來。
待她聲落,擡眸眺望那一臉有些錯愕的老鴇:“許媽媽覺得我唱得如何?”
怔怔愣住的許媽媽這才收起張大的嘴巴,再次咧開一抹弧度:“瞧,瞧,老孃這是啥眼睛,竟能識得如此璞玉!姑娘快去裝扮裝扮,讓媽媽瞧瞧你真實模樣。”她的聲音洋溢着滿滿驚喜。
阿妍也做出淡定配合的表情,點了點頭。
那老鴇親暱得拉起她的手,要親自領着她去換裝,阿妍故作從容地跟着她往前走。
阿妍按照那老鴇的安排沐完浴,開始爲自己裝扮起來。
她的動作很慢,令在外等候的老鴇有些不耐煩的催促起來:“姑娘好了沒有啊?”
“呃,媽媽等下啊,讓我好好裝扮一下嘛。”她放緩語氣,做出那種讓自己汗毛豎起的語調應出一句。
但她的心還是非常凌亂,該如何擺脫境況,方纔的配合不過是緩兵之計,那老鴇也不是吃素的,從她眼皮子底下逃走談何容易?
阿妍雙眉緊蹙,那噁心的聲音再次傳進來:“姑娘是怎麼啦?媽媽推門進去了!”
阿妍有些慌亂得站起身,準備去開門時,那老鴇已經從外面強行挑開門,走了進來。
“瞧這勾魂的模樣,姑娘天生就是美人胚子,來來來,讓媽媽好好瞧瞧。”那老鴇見到阿妍卸去僞裝的面容,更是笑得合不攏嘴了。
阿妍靜怡地對着老鴇甜甜得笑了笑:“媽媽久等了。”
“沒事,沒事,只要姑娘能想得通,以後白花花的銀子有的是。這一不用吃苦,二不用日曬雨淋的,多好啊!瞧,讓媽媽高興得都忘了給姑娘起名了,這花魁的名字可要好好想想,一定起個響亮的,對得起姑娘這天生模樣的。”那老鴇吧嗒吧嗒個沒完,阿妍靜靜得聽着,心中恨不得狠狠給她幾個耳光,再割了她那舌頭。
不過她面上卻更加冷靜得說出一句:“媽媽先不急,做花魁,並不是一下將女兒推出去便能做個銀子滾滾來的花魁。”
阿妍使出媚態,且嗓音更是嗲得可以,讓那老鴇聽她這麼一說,不禁側過臉龐,疑惑得望着她:“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
阿妍雙眸溢出淚水,哽咽地說道:“小女從小無姓,後來賣進華國大戶人家做了丫鬟,以爲做了主子通房便能有好日子過,可那老爺卻又戀上另一個狐狸精。最後也不管我的死活,明明是那正房夫人陷害我,可就是不願意出手保我一保,如若不是我逃了出來,哪還有命活到現在啊!”
“姑娘也是苦命的主。”那老鴇聽了她這番話,取出繡帕在眼角拭了拭,好像真的很是同情的模樣,接而又說道:“其實啊,這樓裡的姑娘都有本難唸的經,不過大家現在過得挺好,姑娘以後就知道了。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女人啊,能自己快活多好。”
阿妍自是知道這老鴇不是個好人,那鱷魚的眼淚在她面前流着也太假了吧!但阿妍還是配合着應道:“是啊,男人靠的住,母豬會上樹,女人自己快活就好,管別人怎麼說,人一輩子不就圖個衣食不愁嗎?”
“姑娘知道這理,媽媽就放心啦!今晚你就知道咱這樓裡的熱鬧。來,媽媽領你去和其它姐妹認識認識。”說完,那老鴇又拉起她的手,準備往外走去。
“媽媽不忙,您聽我把話說完。”
“怎麼了?”
“經過那事,我看明白了,女人啊太主動太熱情不一定能拴得住男人的心。倘若我不是樓裡的姑娘,只是教姑娘們才藝的先生,又住在您這裡,常常讓那些男人看到,如果能勾住他們的魂,媽媽你再幫忙吊他們胃口一番,男人都是越得不到越想得到,越想得到就越肯花銀子得到。媽媽你覺得我說的對嗎?”阿妍的這一番話,讓老鴇顯出一副思考模樣。
阿妍決定再接再厲:“媽媽不如讓我給您舞一段,您看看樓裡的姑娘學了可有用處?”
那老鴇一聽她要亮本事,心肝微微跳了一下,知道這個女的不是省油的燈,但如果是有真本事,又肯提點樓裡姑娘,加上她肯合作,沒準真是棵搖錢樹來着。
這算盤一敲響,嘴上是樂開了花:“那感情好啊,姑娘就舞給媽媽看,媽媽瞧着姑娘就是多才多藝,若能討男人歡心,那將來鐵定有好日子過。”
阿妍故作羞澀的揮了揮手中的絹帕,扭捏得走到房間中央。
她深深得吸了一口氣,闔眼想着蘭淑妃的媚態與那沈傾玥月夜下舞姿的神韻,心中暗暗咬了咬牙,反正以前學花樣游泳時,都有舞蹈基本功練習,這事雖不是專業但是也有些基礎。
她暗暗爲自己打了一番氣,再調整了一下狀態,開始哼唱起黃齡的《癢》,繼而擺手弄姿即興發揮起來。
她讓自己是怎麼騷怎麼唱,加上姿體語言能多妖嬈便多妖嬈,伴隨着歌詞與曲韻的特別,那老鴇雙眸竟劃出意外驚喜的神情。
“來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時光,……越慌越想越慌越癢越搔越癢……”當阿妍唱到了這裡,一個側身,剛好瞥見門口站着的混狗子,他那色眯眯的眼睛都忘記轉動了,微張的大嘴竟吧嗒吧嗒流下了口水。
阿妍頓時惡寒襲來,那麼醜的男人對自己流口水,簡直就是侮辱,但她又不能發作,強行蘊了抹笑意擡眸凝向老鴇:“媽媽覺得如何?樓裡的姑娘學了可會讓那些客人丟了魂?”
老鴇楞了一下,纔回過神來,拍着大腿呵呵笑個不停:“好……好,姑娘,媽媽這就叫樓裡的姑娘全到後院學去,咱趁着天沒黑,樓裡的催紅擅舞,讓她一看啊,晚上就能搬上臺去。呃……你的花名,讓媽媽好好想想。”
“那有勞媽媽了,我日後做了花魁,有了好日子,定不會忘記媽媽的栽培的。”
“瞧我這閨女嘴甜得,怎不叫那些男人丟了魂?來來來,隨媽媽來。”說着,那老鴇便拉着阿妍往外走去。
此時,那混狗終於知道擦自己嘴巴了,他嚥了咽口水說道:“許媽媽,那前邊來了個大主,說找先前在後院唱那曲詞是驀然回首萬事空,幾層遠巒幾聲鐘的姑娘。”
許媽媽稍稍擰了擰眉:“姑娘這不是還沒準備好嗎?還沒出堂呢,怎會有人尋來?”
混狗扯出一抹諂媚的笑臉,那張似沙皮狗的臉看得阿妍都想吐。
“剛纔那姑娘不是在院子唱了幾嗓子嗎?準是在外聽見尋來了,說出來的詞也是姑娘先前唱的。”他見許媽媽沒有應答,又覺得自己收了前頭那客人的一袋賞錢,總不能沒把人叫出去,於是繼續說道:“許媽媽,那人穿的和旁邊跟着的人,那架勢準是金主。”
這麼一說,那許媽媽果真眉毛挑了挑,在瞥一眼阿妍,似在詢問:“姑娘,現在可願見客?”
作者有話要說:◆◆出現一下,不造是開學了還是對阿5的劇情無語鳥,阿5蠻忐忑d,進來冒泡的親好少喲,阿5蠻失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