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遍地是土豪
“啾。”毛球被兩人的說話聲吵醒,於是迷糊糊擡眼看了下,就又趴回去繼續睡。沈千楓看了眼小白兔,笑道,“我就知道你會將它治好。”
葉瑾從櫃子裡拿出換洗衣服,又叫暗衛燒了熱水進來,“好好洗澡睡一覺,天大的事也明天再說。”
“還真沒什麼大事。”沈千楓道,“這些天李英和那夥道士除了趕路就是趕路,也沒見沿途跟誰聯繫過。”
“這裡是離雪原最近的一個城鎮,應當是要等周珏的消息。”葉瑾往水裡加了安神精油,又幫他脫掉衣服,“好了,不準再說他。”
熱水伴着淡淡花香,漫過肩頭之後,沈千楓舒服出了口氣,覺得連日來的疲憊也減輕不少。
葉瑾坐在一邊小板凳上,幫他按摩肩頸,氤氳水汽淡淡環繞,畫面安靜而又溫柔。
沈千楓握住他的手,湊在嘴邊親了親。
“別鬧。”葉瑾抽回手,“水要涼了。”
“少宇說你這一路都在擔心我。”沈千楓看他。
“我沒有。”葉瑾果斷搖頭,“我剛纔還在想,真是好不容易,總算是把你給甩出去了。”
沈千楓哭笑不得,這人,到底什麼時候才能不口是心非一次啊。
沐浴完之後,沈千楓又將鬍渣颳得乾乾淨淨,才掀開被子上了牀。葉瑾看着他下巴上那道小血口,皺眉道,“何必非要現在刮,黑燈瞎火看也看不清,幸好不嚴重。”
“不行。”沈千楓道,“怕扎到你。”
葉瑾冷靜道,“鬍渣長在你臉上,和我有什麼關係。”也並不是很需要親一親啊。
沈千楓輕笑,翻身虛壓住他,“自然和你有關係。”
“都幾天都沒睡了,還有這興致。”葉瑾將他壓回去,命令道,“閉眼睛。”
沈千楓閉上眼睛,臉上有些笑意。
葉瑾湊過去,在他脣角輕輕吻了一下,然後在沈千楓睜眼之前兇悍道,“睡你的覺!”否則老子休了你!
面紅耳赤,略不忍直視。
沈千楓笑意更深,將人摟到自己懷裡。
熟悉的藥香味淺淺淡淡,乾淨而又讓人心安。
而在千里之外的七絕國,皇宮裡頭卻還是人頭攢動,因爲第二天就是芒雨節,對於地處大漠深處的七絕國來說,這一年一度的祈雨盛典,其實是比春節更隆重的節日。
“這麼鬧啊。”黃大仙站在窗戶往外看,就見遠處火把連成一片。
“是不是吵得睡不着?”慕寒夜關切。
“自然不是。”黃大仙看他,“我又不是順風耳。”隔着好幾個大院子都能聽到聲音。
“那也不一定呢。”慕寒夜篤定道,“誰讓阿黃是個敏感的小妖精。”
黃大仙無語看他一眼,轉身想要休息,卻被慕寒夜從身後抱住。
“又要做什麼?”黃大仙道,“已經很晚了。”
“反正也不想睡。”慕寒夜道,“不然帶你出去透透氣?”
“現在?”黃大仙問,“要去哪裡透氣。”
“去了就知道。”慕寒夜眼睛亮閃閃。
黃大仙搖頭,“我不去。”
“阿黃……”慕寒夜充滿期盼。
黃大仙頭疼,“你明日還要主持大典。”
“我知道。”慕寒夜點頭。
黃大仙繼續道,“很早就要起來。”
慕寒夜使勁點頭。
黃大仙:……
那你還站在這裡不去睡?
但是七絕王很是執着。
僵持許久之後,自然是黃大仙再次妥協。
基本毫無懸念。
所以三更半夜,兩人在皇宮裡兜兜轉轉,最後登上一座二層小木樓。四周沒有牆壁,只用輕紗圍了一圈。
大漠裡頭雖說天氣炎熱,但晝夜溫差卻是極大。黃大仙打了個哆嗦,微微有些冷。
“我們今晚便睡在這裡。”慕寒夜興致勃勃道,“還能看到星星。”
天邊星河璀璨,宛若銀色緞帶纏繞夜空。美則美矣,但是看看四處漏風的觀景樓,黃大仙糾結道,“難道你不覺得……冷?”
“不會冷。”慕寒夜坐在牀邊,“牀是暖玉,不信阿黃過來試。”
黃大仙胸口發悶,過去伸手試了試,被窩裡的確很暖和。
慕寒夜雙目炯炯,臉上寫滿“你看本王的確沒騙你吧”之類的意思。
黃大仙只好脫了鞋襪外袍,與他一起並排躺在暖玉牀上。
慕寒夜感慨,“風景真好。”
黃大仙附和,“嗯。”
半晌之後,慕寒夜扯過被子,將黃大仙的頭捂了進去。
黃大仙:……
慕寒夜解釋,“風太大,不然會着涼。”
黃大仙已經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不好好待在寢宮休息,非得跑到這裡來吹風,這輩子也沒睡過如此奇特的覺。全身熱到出汗,臉卻被風吹得冰涼。
到底是何苦來着啊……
慕寒夜只得又將他抱了回去。
幸好宮中下人都已經很習慣這一幕,所以也並未覺得奇怪。
這麼來回一折騰,天也差不過已經亮了。慕寒夜將他塞回被窩,“睡吧。”
“你呢?”黃大仙問。
“天都快亮了,我坐會就走。”慕寒夜替他蓋好被子。
“我也不困。”黃大仙靠在牀頭,“你最近好像很忙,朝中有很多事?”
“嗯。”慕寒夜道,“我問過硃砂姑娘,她說你身子已經調養的差不多了,只要按時吃藥,短期內應該不會有什麼事。”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黃大仙道,“朝中最近很忙?”
“我就是在回答你的問題。”慕寒夜笑笑,“你的身子既然已經差不多恢復了,那我們便動身去東北。臨走之前,我自然要將朝中的事情都安排好,所以纔會比以往忙了些。”
黃大仙一愣,“要去東北?”
“自然。”慕寒夜親親他的手,“當初答應過,要替你手刃仇人。”
“……無所謂了。”黃大仙搖頭,“周珏做盡喪盡天良之事,就算沒有我們,想要他性命的人也多如過江之鯽,最終必然難逃一死。你若不想去湊熱鬧,那我們便不去了。”
“不行。”慕寒夜道,“答應過你的事情,我一定要做到。而且現在羅剎國元氣大傷,附近各部落也沒什麼威脅,留在七絕國也沒事,還不如出去溜達散心。”
“真的?”黃大仙看他,“我不想你勉強。”
“那你想要我什麼?”慕寒夜抓緊機會問。
黃大仙不假思索,道,“我想你隨心所欲,只做想做的事情。”
慕寒夜瞬間目射|精光。
黃大仙心裡一愣自知失言,趕忙解釋,“我的意思是……朝廷之事!”不是牀笫之事啊!
“無妨無妨,反正都一樣。”慕寒夜騎在他身上。
黃大仙很想咬舌自盡,這兩類事情到底哪裡一樣了?!
慕寒夜沾沾自喜道,“從阿黃這個角度看起來,本王是不是很高大?”
黃大仙吐血,你坐在別人身上,好意思問這句話!
慕寒夜繼續道,“本王剛剛學到了一種優美的脫衣方法。”
黃大仙瞠目結舌,“你從哪裡學來的這種東西?”
慕寒夜振振有詞,“書裡。”
黃大仙頭暈,這人呢一天到晚看的都是什麼下流黃書啊。
慕寒夜問,“阿黃想不想看?”
黃大仙果斷搖頭。
慕寒夜不死心,“但是本王非常想表演。”
黃大仙咬牙,“那我就將你趕出去!”
慕寒夜:……
真是兇啊。
雖說心裡無奈,但是想想兩人的確也日子久了沒親熱過。先前是因爲自己生病臥牀,後來自己身子好些了,他卻又開始忙忙碌碌,平日裡最多就是親一親,現在被他一撩撥,也的確是有些情動。
於是黃大仙閉上眼睛,配合讓他將自己的衣服脫掉。
慕寒夜稱讚,“阿黃真白。”
黃大仙權當沒聽到。
慕寒夜遺憾,“本王就不夠白。”
黃大仙死死抓住牀單,你爲什麼要追求“白”這種東西!
慕寒夜自言自語,“否則圖案一定會更加明顯一些。”
黃大仙終於睜開眼睛,“什麼圖案?”
慕寒夜興致勃勃道,“本王打算將阿黃的臉紋到身上。”
黃大仙整個人都驚呆了,“啊?”
慕寒夜從肩膀比到小腹,“紋這麼大!師傅我都找好了,就是今日你看到那個腦袋插雞毛的人,他是西域最有名的紋身師。”
黃大仙又被震了一下,“我的臉?”
慕寒夜道,“或者是全身,阿黃喜歡哪個?”
我都不喜歡啊!黃大仙驚怒,“你敢!”
慕寒夜頓時蔫下來,“我還以爲阿黃會感動。”
“好端端的,做什麼要毀自己的身子。”黃大仙怒道,“你敢動一個試試!”
慕寒夜蹲在牀上,“阿黃越來越潑辣。”
那是因爲你實在太離譜了啊!黃大仙設想了一下倘若真讓他紋了身,那以後兩人在親熱之時,自己不僅要看他那張臉,還要看他身上自己那張臉,頓時就覺得頭暈目眩,很想昏倒。
“那就不紋了。”慕寒夜妥協,“但是阿黃要親我一下。”
黃大仙立刻吻住他,事實上只要他能收起這種奇怪的念頭,莫說是親了,就算是更過分的事情都可以。
慕寒夜很滿意,抱在一起又舔又吮半天,然後又道,“不然阿黃今晚自己動?”
黃大仙:……
慕寒夜仔細端詳他的臉。
黃大仙咬牙橫心,“好!”
慕寒夜立刻躺平。
黃大仙深吸一口氣,撐着跨坐在他身上。
慕寒夜埋怨,“阿黃表情看着一點都不*。”
黃大仙很想拍他的頭,有的吃就不錯了,還要挑!
爲了防止他再發出聲音,黃大仙索性扯過被子,捂住了他的腦袋。
片刻之後,慕寒夜悶聲道,“阿黃爲何還不幫本王寬衣?”
黃大仙又往他頭上壓了好幾個靠墊。
慕寒夜呼吸困難。
狠毒妖后什麼的,果真兇殘又火辣啊……
當然,兇殘火辣是兇殘火辣,但這一夜還是很*的。以至於完事之後,當慕寒夜起牀穿衣時,腳步竟然有些虛緩。
黃大仙裸着身子縮在被窩裡,臉頰潮紅,側身看他。
慕寒夜扶住桌子,然後回頭道,“阿黃真是個飢|渴的小妖精,都快要將本王榨乾了。”
飢!渴?!
黃大仙幾乎要燃燒,到底是誰纏着自己不肯放?
七絕王裝虛弱裝上癮,連穿衣服都很緩慢。
黃大仙一來懶得理他,二來也着實是累了,於是索性轉身靠牆睡,眼不見爲淨。
一夜未眠,又被他如此折騰一番。黃大仙這一覺睡得相當安穩,醒來已經是中午,內侍進來通傳,說是王上還在大典現場,讓國師先用午膳不用等他。
“煮碗粥,再配個小菜就好。”知道這日宮裡吃飯的人多,黃大仙也不想多麻煩御膳房。內侍領命離去,黃大仙洗漱完後,便出去想透透氣,沒料到卻剛好遇到一夥人從御花園往過走,爲首一人頭上插滿雞毛,見着黃大仙后恭恭敬敬行禮,“見過國師。”
“不必客氣。”黃大仙客套,“大師要去何處?”
那人笑道,“去太后寢宮。”
黃大仙吃驚,“太后也要紋身?”
那人聞言沉默了一下,然後道,“國師說笑了,我是祈雨法師,不會紋身。”
黃大仙:……
可惡!
“國師?”見他表情略尷尬,那人又圓場道,“若是國師想紋身,我也可找幾個師傅過來。”
黃大仙無力擺擺手,“法師見笑了,是我認錯人,請自便。”
那人也是鬆了口氣,趕忙帶着弟子離開——誰都知道黃大仙名爲國師,實際上卻是七絕國的王后,慕寒夜是出了名的狠仄,誰也不想沒事幹去招惹他的人。
但凡事總有例外,這次也是一樣,有時候你不想找事,事情卻偏偏會自己跑來找你。在黃大仙與那夥法師擦肩而過的剎那,其中一個弟子突然猛地擡頭,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便刺了過來。黃大仙心知不妙,還未來得及閃身躲開,一個明黃身影就已經從天而降,將那弟子一掌拍飛,重重撞在了樹上。
事發突然,周圍所有人都被驚了一下。等他們反應過來之時,就見慕寒夜正站在黃大仙身前,面色冷峻看着衆人。
“王上。”祈雨法師心下駭然,帶着其餘弟子嘩啦啦跪倒,急急道,“我真的事先不知情啊。”
幾個影衛上前將那弟子帶了過來,伸手在他耳後摸索一陣,果然便撕下來一張完整的面具。
“是你?”黃大仙臉色一白。
“認識?”慕寒夜柔聲問他。
“嗯。”黃大仙點頭,猶豫了一下,道,“周珏的人。”
慕寒夜臉色陡然陰沉起來。
那刺客受了慕寒夜一掌,早已是隻有出氣沒有進氣,話都說不出來,更別提是審問,於是影衛只有先將他拖回了大牢裡,等着養好一些再問。
至於那隊祈雨法師,雖說也難逃檢查不周的罪責,但也着實事前不知情,所以看在黃大仙說情的面子上,慕寒夜也難得沒有多做追究。
“你也別生氣了。”回到寢宮,黃大仙幫他倒了杯茶水,“周珏一直就想要我的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今天的事算不得意外。”
“老子宰了他。”慕寒夜難得在與他獨處時,還能如此臉色鐵青。
“惡人自有天收。”黃大仙蹲在他面前,“你別生氣了,好端端的過着節,大家都高高興興纔對,別被他掃了興致。”
慕寒夜嘆氣笑笑,伸手捏捏他的臉頰。
“太后駕到。”屋外有內侍通傳。
“小遠啊。”還未等兩人出門迎接,太后已經自己急匆匆進來,“我聽說有人刺殺你?沒事吧。”
“母后不必擔心,沒什麼事。”黃大仙道,“一場小風波,已經過去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太后問。
“周珏派人易容成祈雨法師的弟子,進宮想要行刺阿黃。”慕寒夜道,“人被我打傷了,正在地牢之中。”
“真是喪心病狂。”太后搖頭,“怎麼會有如此可惡之人。”三番五次想要搗亂。
“母后不必動怒。”黃大仙道,“虛驚一場,他也沒傷到我。”
“幸好沒傷到你。”太后拍拍他的手,“否則我剮了他!”真是十分兇殘。
“母后先坐。”黃大仙道,“上次凌兒他們帶了上好的貢菊與龍井,我去泡些茶來。”
太后點點頭,看着他出去後,免不了又將慕寒夜訓了一頓。
“兒臣也沒料到會有這種事發生。”慕寒夜道,“小遠已經中了烏頭草之毒,還以爲周珏不會喪心病狂至此。”卻還是高估了他,漠西與雪原相隔千里,這都能派人來行刺。
太后想了想,然後道,“按理來說,周珏現在應當人手極其緊張纔是。”
“那又如何?”慕寒夜問。
“母后就事論事,你切莫因爲這些話不高興。”太后道,“小遠既然已經身重奇毒,就算不派出殺手,按照一般人的思維也是無藥可解。現在周珏雖未露面,卻一直節節敗退,已經是損兵折將,爲何還要再浪費一個殺手,來七絕國行刺?”
慕寒夜聞言一愣,顯然也覺得有些異常。
“周珏想要小遠早些送命。”太后道,“理由是什麼?”
慕寒夜微微皺眉,坐在桌邊凝神思考。
“只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小遠對他有威脅,讓他不得不損兵折將來剷除威脅。”太后道,“至於這個威脅是什麼,恐怕就要問小遠本人了。”
“能有什麼威脅?”慕寒夜不解。
“只是猜測罷了。”太后道,“不過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解釋。”
“母后的意思,是小遠對我有所隱瞞?”慕寒夜問。
太后搖頭,“他是個老實孩子,與你不一樣。”
慕寒夜:……
“既然不是存心隱瞞,那就是無意中忽略了什麼。”太后道,“好好問問小遠,說不定會發現什麼新的東西。”
“是。”慕寒夜點頭,“多謝母后提點。”
太后笑笑,輕輕拍拍他的手,“早些治好小遠,我也才能安心啊。”
作者有話要說:【最後】早些治好小遠,我也才能安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