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瑟的風捲起地上的殘葉枯枝,隨着冠三軍病逝,大將軍府冷清了許多,再也不復往日府門前車水馬龍的樣子。將軍府的庭院內,一個面容堅毅的少年正一板一眼的揮舞着手中的木刀,門前的臺階上坐着一個衣着華貴的美人,美人看着少年一臉欣慰。
“穎兒,過來休息一下,不要再練了。”香河公主對着自己的兒子道。冠穎生聽此乖巧的將刀放在庭院中的刀架子上,一臉恭敬的走到了母親的身旁。天色陰沉沉的,涼風吹落樹上的枯葉,香河公主看着兒子的臉龐,不由得再次想到了自己那早早逝去的丈夫,大禹國的上柱國大將軍冠三軍。眼淚不受控制的在臉龐滑落,大長公主摟着兒子失聲痛哭起來,曾幾何時,那個男人說過要一生一世一雙人,一輩子只陪着自己,可是,那人最後終是棄自己而去。冠穎生悄悄插掉母親臉頰上的淚,他不能安慰母親什麼,母親心中的痛沒人能夠完全理解的了。
將軍府外,黑袍人牽着一匹汗血馬,有些不知所措,看着眼前毫無生氣的將軍府大門,陸九歌久久不能言語。曾幾何時,眼前的這座將軍府也是人聲鼎沸,門口的守衛是如此威嚴,令宵小之輩不敢靠近。陸九歌牽着馬,輕輕推開了將軍府的大門,門沒鎖,被陸九歌輕而易舉的推開,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陸九歌心中變得更爲痠痛。
“小姐,您回來了!”老管家看着眼前的陸九歌一臉驚喜,自十年前一別,他就再也沒有見過陸九歌的蹤跡,一夜間,陸九歌的名字成爲了將軍府任何人都不能提起的禁忌,可是,又有誰知道大將軍冠三軍在死之前,仍然對陸九歌念念不忘。
“父親…”陸九歌想說什麼,可是終究說不出口,對於冠三軍,陸九歌內心始終充滿了愧疚,沒能再見父親一面,成了她這輩子最大的遺憾。老管家看了陸九歌一眼,道:“小姐,您先去見見夫人吧。想必這麼久,夫人也有話對您說。”陸九歌驀然點了點頭,看着僕人將馬牽到了馬廄,自己則是有些茫然的跟着老管家去了曾經熟悉無比的大廳。路上,老管家突然道:“小姐,您的房屋依然有人收拾。”說完就埋頭走路不再多說什麼,陸九歌的眼卻是在一瞬間溼潤了許多。
此時香河公主也是發泄完了自己的情緒,再次恢復了往常淡然的表情,只是眼中的憂傷卻是怎麼都無法掩飾的。這憂傷既有對自己逝去的丈夫的,也有因爲大禹國沒落的,總之,包含了許多。此時的香河公主已經看開了,只要自己的兒子能夠平安無事的長大成人就行了,想來以自己的實力應該是能夠保護到兒子徹底成長起來的,對於這個國家還有自己的弟弟,她已經失望透了。
“夫人,小姐…回來了。”老管家低頭恭敬的道。香河公主卻是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穎兒,去跟我見見你姐姐。”說罷起身向着客廳走去。冠穎生則是一愣,道:“姐姐?”說完也起身跟上了自己母親的腳步,對於陸九歌,冠穎生充滿了好奇。
會客廳,陸九歌早已等候在此,看着香河公主走來趕忙向其施禮。香河公主卻是擡頭止住了她的動作,對她道:“小鳳凰,好久不見。”一句好久不見,包含了數不盡的心酸。陸九歌聽此無言久久不語,她與香河公主的關係在以前是極爲親密的。“穎兒,這就是你姐姐。小鳳凰,這是你弟弟穎生。”香河公主突然道。冠穎生則是乖巧的向着陸九歌喊了一聲:“姐姐。”
陸九歌聽此一笑,將一柄墨綠如玉的十分精緻的匕首招了出來送給了冠穎生。“穎兒,第一次見姐姐也沒爲你準備什麼禮物,這神兵相思斬就送給你了,望你能夠好好運用。”冠穎生聽此接過了這柄精緻的匕首,沒有問什麼,這把匕首的來歷他還是知道的。乃是當年遠征草原狼族之時吳王夜天華送予自己姐姐的禮物,乃是一把比之秋水無痕劍也不差分毫的強大神兵。這柄神兵也是伴隨着自己的姐姐在草原上屢建奇功,只是在陸九歌回來後這把匕首就再無了音跡。
“小鳳凰,先去祭拜一下你父親去吧。穎兒,帶着你姐姐去吧,我就先回去了。”說完香河公主神色黯然的走了出去。看着這重未沒有見過的弟弟,陸九歌的心突然有了一種莫名其妙的說不出的感覺。冠穎生沒有說話,而是領着自己的姐姐去了後堂。後堂上的高臺上供奉着冠三軍的靈位,靈位前則是冠三軍征戰沙場的盔甲和神兵。
紫金三叉冠上插着兩隻招搖飄拽的鳳凰火羽翎,此時卻是十分平靜。獅面黑鐵連環甲,猛虎吞月銅護肩,大紅百花披風系在鎧甲後方。鎧甲的腰間則繫着睚眥玲瓏帶,腰間別有大夏龍雀刀,最下面的則是金猊俊獸靴。在鎧甲的旁邊則是插着神鬼方天戟。
冠穎生和陸九歌向着前方的鎧甲上了三炷香後,陸九歌再也忍不住跪在地上痛哭起來。“唉。”突然一聲悠悠嘆息起,一個虛無身影突然出現在了靈位前,陸九歌和冠穎生一愣,接着向着這個虛影撲去,抱着虛影哭了起來。“小鳳凰,好久不見。”冠三軍輕輕撫摸着陸九歌火紅的秀髮。“這兩年苦了你們母子兩個了。”冠三軍又對旁邊不停流着眼淚的兒子冠穎生道。
“好了,孩子們,別哭了。爲父的時間不多了穎兒,父親不在了,你定要好好照顧你的母親,不要再讓她傷心了。”冠三軍虛幻的臉龐上出現了一絲愧疚,鄭重的對着冠穎生道,冠穎生聽此嚴肅的點了點頭。接着冠三軍對着陸九歌叮囑道:“小鳳凰,獨自在外定要好好保護自己,受了委屈也不要忘了,將軍府永遠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