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左手提着蝶戀花的劍鞘,目光如電,嘴角帶着滿足的笑意,欣然看着傲立眼前,意態自若的那人,緩緩開口道。
“久聞‘秋水劍’蘇雲石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蘇雲石淡淡一笑,披散而下白髮隨風飄動,顯得淡雅之極:“千杯兄客氣了!今日雲石此來,乃是受人之託的,斗膽向千杯兄討教幾招的。”
周易眉頭微皺,疑道:“朱漸安?”
“無錯!”蘇雲石點了點頭,淡淡道:“雲石不過一介布衣,受俠王殿下三顧之恩,不得不出!”
“鏘!”蘇雲石的長劍離鞘而出,先由懷中暴涌出一團光雨,接着雨點擴散,瞬那間周易身前身後盡是光點,令人難以相信這只是由一把劍變化出來的視象。
周易紋絲不動的站在原地,臉上帶着淡然的微笑,任由衣袍被蘇雲石的劍氣吹動的獵獵作響。
光點倏地散去。
蘇雲石仍是意態悠閒地卓立老樹之巔,手中橫握着一柄三尺青鋒,眼神中帶着難掩的激動神情:“好,不愧是千杯不醉,竟能看得破我的覆雨劍法,只怕中原劍客之中,再無人能出閣下左右了!“
“不是還有蘇兄嗎?”周易朗聲道:“我本來以爲我和諸神無念已是劍道巔峰,不想中原還有蘇兄,真是令在下喜不自禁!”
兩人均神舒意閒,不但有若從未曾出手試探虛實,更像至交好友,到此聚首談心,不帶絲毫敵意。
“雲石師承血河派,後承蒙的‘神州奇俠’蕭秋水不棄,授我武藝,功力大成,卻始終無法窺破《忘情天書》的奧秘,直至洞庭湖上得見浪翻雲的覆雨劍法方悟‘惟能極於情,故能極於劍’的劍術奧妙,終於得窺無上天道。”
“今日雲石便以手中出長歌古劍,一試千杯兄的《仙門劍訣》和《九霄真經》!”
?“鏘錚!”
周易名震天下的蝶戀花像有靈性般由鞘內彈了出來,不知如何的,來到周易修長的指掌內。
翻卷着的風雲倏地靜止,有如忽然凝固了。
蘇雲石似若由地底冒上來般,現身在周易身前丈許處,一劍擊來。此乃《忘情天書》中地勢一決,可利用奇門遁甲不動聲色的改變地形、縮短距離路程、挪移換物,讓地形利於自己。
周易似醒還醉的眼倏地睜亮,爆出無可形擬的精芒,蝶戀花化作一道長虹,先沖天而起,忽然速度激增,有若脫弦之箭,游龍破浪般幾下起伏急竄,電射在蘇雲石的劍上。
兩劍相交,卻沒有絲毫聲音。
長歌古劍化作一團反映着天上電光的銀白芒點,流星追月般畫過虛空,循一道包涵了天地至理的弧線,往周易投去。
周易長劍鬥轉,以一個全然不可思議的角度揮出手中的蝶戀花,正面擊在長歌古劍的劍鋒之上,霎那間光球爆炸開來,變成潮水廳卷般的劍雨,一浪接一浪往四面八方衝擊狂涌。
劍雨斂去,現出蘇雲石淵亭嶽峙的修長身軀,忽如飛鷹急掠,疾撲而來,長歌劍再現出漫天螢火般躍閃的芒點,望周易攻去,全不理會置身處是可令人斷魂飲恨的可怕高空。
兩人虎躍龍遊,乍合倏分,雙劍在空中剎那間交換了百多擊,卻也絲毫沒有發出半點聲響,蔚爲奇觀。
“好劍法!”兩聲讚歎不約而同的響起,兩人眼光交觸,同時會心而笑。心神融合無間,比任何知己更要投機相得。
“千杯兄,接下來,在下便要全力施展了,小心了!”
“好!”周易激動的揚起手中的蝶戀花,朗聲道:“便讓我看看《忘情天書》和《覆雨劍法》的結合,到底有幾成的威力!”
當大片雲雨雷電移聚至小島上空,使日光無蹤,天地失色時,東方天際卻因烏雲的移駕露出了旭日高懸的清朗天空。
緊跟着,蘇雲石的劍也慢慢的舞動了起來,原本平靜的湖面也頃刻沸騰了起來,幾息之間,烏雲蓋頂,海浪滔天,江河水勢運轉之間的浩瀚偉力都慢慢的積蓄在了蘇雲石的身邊,好似聯結成了一個難以磨滅的整體。
天地的精華,源源不絕地透過長歌劍,循環不休地被吸納在了蘇雲石的身邊,那非凡體可抗禦澎湃驚人的力量足令周易也不由地側目讚歎,雖然仍不及當日大魔神般毀天滅地,卻也足夠令人難以忽視。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蘇雲石陡然變成了一個無邊無際的大海,經脈千川百河般把來自天地之間,深不可測的力量,狂吸猛納,舒引運轉。
周易冷酷的容顏忽地飄出一絲無比真誠的笑意。
蘇雲石雙目亦逸出歡暢的神色。
驀地兩人同時仰天大笑起來,連震天巨響的雷電風雨聲都掩蓋不了。
兩股銳不可擋的超凡劍意虎虎生威,陡然間天崩地裂,就連天際的濃雲,亦被鋒銳無比的劍氣切割得四分五裂!二人只感到腳下如同站在雲端之上。毫不着力,整個人就好像抽身而出。置身於天地之外一般,一股存在於無盡虛空之中,俯視蒼生的感覺油然而生!
然後,天空,忽然裂開了!
轉瞬自天空的裂縫之中。綻開一道強大的劍光,光如洪流,傾瀉而下!排山倒海的劍流。與將二人劍意、劍招等一切盡皆吞噬!
劍光四綻,鋒銳無比,可穿金裂石!
此中自有劍中流,別有天地非人間!
劍界再臨!
“鐺鐺鐺”,劇烈的劍刃交擊之聲響徹雲霄!
這一刻,人與劍,生與死,已經在這一場驚天動地的劍術對決之中消弭無形,兩人手中流淌而出的一招招一式式,已經超脫了世間一切武學上既有的範疇與形式。
蘇雲石的動作卻並沒有因爲劍界的開啓而停滯,反而劍氣卻在劍界中無邊劍光的映照之下,變得愈發凌厲了起來。
“千杯不醉,賭上趙帝昺和朱漸安誰纔是未來中原之主的名號,接我的——!”
“驚天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