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施施走過來,拍了拍雙手。
她的手上原來戴了副薄織,是以纔敢直接去抓那種已經可以剋制她毒體的丹毒。
而此時,她目光微閃,顯然是有別樣念頭在動。
顧小年本來不甚在意,可當看到那黑袍人胸前的黑芒扭曲着重新變爲雙臂,黑氣流轉之時他才恍然。
“你不會也是想?”他看向柳施施,眼中帶着些凝重。
柳施施咬了咬脣,道:“它可以壓制我體內的毒。”
“不行。”顧小年斷然道。
“以毒攻毒一直是我在做的。”柳施施說道。
顧小年搖頭,並不認同這個方法。
而不知道他們再說什麼的黑袍人已經打算逃了,黑氣如霧,他悄然潛行......
但驀地,那個男人突然消失,再出現時已經出現在了身前一尺方向。
黑袍人根本來不及反應,便被一腳踢飛。
林凡眼角跳了跳,這一腳那人可沒有絲毫收力。
風雷加持之間,黑袍人半邊頭顱已經出現焦黑。
柳施施看了那人一眼,眼含笑意。
顧小年淡淡道:“交手的雙方都是什麼人,修爲,幾個?”
三個問題,黑袍人抹了把臉,卻並不打算回答。
顧小年一把扣住了對方的脖頸,將其抵在樹上。
近距離之下,發青的臉、有着殺意但能明顯看出一種空洞無神的雙眼、呼吸時隱約溢散的黑氣和一種刺鼻的腥味,盡皆在他的眼前呈現。
“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是活着去六扇門,或者死在這。”顧小年說道。
黑袍人只覺久違的窒息感清晰而來,他根本不用懷疑眼前人的話,因爲方纔只是一個照面便分出高下,而且生死也可以立見。
他有些艱難地問道:“你是,你是朝廷的人?”
“對。”
“林凡,你不光勾結江湖門派,竟然還......”
話沒說完,顧小年沒有給他說下去的機會。
手上用力捏斷了他的脖子,而後黑焱涌現,眼前成了黑色的火炬。
林中交手早就停下來了,或者說人已經遠去,除了小雨落在林間的聲響和風聲外,只剩安靜。
“他們察覺到了咱們過來,所以退走了。”柳施施說道。
林凡很是疑惑,“就算太上發現了二位,可有那麼多人圍堵,他如何能逃出去?”
顧小年雙手攏在袖裡,看向林中深處,平靜道:“也或許,是有人不想見我。”
“嗯?”林凡皺眉,自是不解。
顧小年道:“不過既然是圍殺,必然不會有第二次機會,今夜他們不會放棄的。”
“追!”他腳下一點,當先掠身而出。
柳施施眼底閃過一絲疑惑,如果她方纔沒有看錯的話,從對方眼裡她似乎是看到了一絲急切?
可這沒道理啊--他從來不是一個積極的人,就連這次出入江湖都是義父曉以大義,自己請求才行。那現在爲何對於這等危險之事如此上心?
只是純粹的好奇似乎不足以證明。
柳施施看了眼打算去追的林凡,忽而想到了對方曾經提到過,今夜圍殺的人裡,似乎有人認得他們,而且還是個女人!
當時兩人還打趣過,現在想想,莫不是那傢伙已經知道那女人是誰了?
柳施施脣角一抿,竟是以一種更快的速度追出。
林凡剛下枝頭,此時被她的輕功嚇了一跳。
“他們?”他搖了搖頭,看着兩人眨眼消失在黑夜裡,不由感慨,“果然武功纔是真正安身立命的依仗。”
他有些羨慕,捂了捂胸口,而後跟了上去。
……
到了武道宗師這個境界,交手或許會仍有纏鬥,但往往會一擊致命,只要中招便很可能再也沒有反擊的機會。
所以,宗師之境相較其他武者,對生死一線更爲看重,也更容易於剎那間分出生死。
罡氣的對轟和招式的試探已經在密林中做過一場,現在的追逐便纔是要分出生死的時候。
“葉仙子,前方便是設伏之地,不知可曾準備好?”
追擊的七八人裡,有人開口。
被他所稱的葉仙子自然便是葉聽雪,十年過去,她的容顏似乎並未有太多變化,只是更爲冷淡,如冰雕,難有其他情緒。
喜怒哀樂彷彿抽離。
她此時負劍,雖是疾速地奔襲,呼吸卻絲毫未亂,“已經妥當。”
問詢之人噎了噎,他出身御劍山莊,是前天下行走方重泉的師兄,而且對這位以往只聞名而未見的聽雪仙子素來欽慕。
只是對方似乎不太喜歡與人言談。
葉聽雪自是沒有心情跟身邊這些人閒聊的,雖然其中不乏廣寒寺的佛子和浮雲觀的兩位年輕宗師。
現在追擊的只是名爲太上的遺民寡人,那幾個從屬的怪異已經被白馬寺的和尚與一夥神秘之人先行帶走--除去蜀州之地的兩個外,還有自其他州隨從太上的怪異。
而他們早已商議好,先除爪牙,事後會在預定地點見面,最後了結此事。
她現在在想的,便是那夥神秘人的身份。
他們一共不過六七人,在方纔的戰鬥中已經摺進去兩個,對方有兩位武道宗師,雖然其中一個好似之前受過傷,武功雖然不俗,卻總是差些火候。
可葉聽雪不會因此有絲毫小看,因爲對方對內力的把控實在過於可怕,如果非要形容,那便是對方不會浪費一絲一毫的內力,換句話說,如何交手彷彿都在那人的算計之中。
那是個很少說話,而嗓音異常沙啞的人,不過潛意識裡,葉聽雪覺得對方年紀不會太大。他身旁還跟着一個女子,在戰鬥中會對‘戰局’進行指點的女子,雖然是絕頂高手,卻是以另類的方式參與進了這場圍殺計劃之中。
還有一個應該是老輩的武道宗師,戰鬥經驗很足,武功也是大開大合。
可葉聽雪不記得江湖上有這麼兩個宗師強者,甚至是有這麼一夥人,因爲其他幾個人也都是絕頂高手,武功路數有種合一的奇詭感。
而之前有過商議,他們算是此行裡武功最低的一方,所以便將看管怪異之事交給了他們,白馬寺的‘無心和尚’玄空與其說是同行,倒不如說是一種另類的看管。
可葉聽雪仍是好奇那幾人的身份,準確地說是那一男一女的身份,因爲從他們身上,她隱隱有種熟悉感。
不確定是過往相熟之人,只是有這麼一種感覺而已。
“葉施主。”身旁傳來溫和的一聲喚。
葉聽雪回神,看去,以目相詢。
廣寒寺的佛子清蟬似乎是笑了笑,道:“你沒有察覺出什麼不對嗎?”
葉聽雪一怔,而後驚然,“以如今腳程,那前邊的太上分明要落進葉家的埋伏纔對,可遙遙前方哪有火光和爆炸之聲?”
而隨着這幾息的回神加猜想,感知中對於所追擊之人忽然清晰起來。
對方就在前方百米處,竟然沒有繼續前行逃亡。
而是在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