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袋後側的青年生出攻擊楊東的念頭之後,登時趴在地上,採取了對於持槍的穩定度與精準度有提升作用偉佛式雙手持槍,畢竟他這種做法本身就比較冒險,所以第一槍如果打歪,那麼楊東肯定會閃躲,在七八米的距離之外,通過狹窄的空間去擊中對方的腳踝,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絕對不可能像是電影裡演的一樣甩手就打,所以此刻他也屏住呼吸,用照門對準了楊東的腳腕位置。
與此同時,羅漢目光偏移,也看見了沙袋後側露出來的一塊鞋底,瞬間就明白了對方的意圖,但是從他這個距離,想要在十五米開外,擊中對方露出來的一塊鞋子,如果沒有精準瞄具的情況下,那就是天方夜譚,而對方跟楊東之間的距離,只有七八米遠,所以命中率至少在七成以上。
眼見對方已經做出了射擊準備,羅漢焦急之下,已然來不及多做考慮,登時揚起手腕,瞄準了沙袋架子上方的一根管道,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
槍聲接連炸響,子彈打在管道上,泛起了叮叮噹噹的聲響,而且一陣慘白色的霧氣,也開始順着管道上的彈孔往外噴,這條管道,是鏈接熱風爐與煙囪之間的通風管道,裡面釋放的都是高溫氣體。
“嗤嗤!”
隨着管道出現泄漏,混合着高溫的水蒸氣登時在壓力的作用下,奔着地上的青年呲了過去。
“嗷——”
青年被高溫衝擊,當即疼的一聲哀嚎,猛地從地上打了個滾,隨後撒腿就跑。
“砰!”
原本羅漢對着管道開槍,只是想嚇唬那個青年,壓根沒想到自己居然能打穿管道,所以對於青年逃竄的這種突發情況,明顯沒有做出足夠的反應,甩手一槍打空,隨後便徹底失去了射界。
“嘭!嘩啦!”
楊東看見羅漢動槍了,一腳踹碎旁邊的消防櫃,抽出裡面的一把消防斧就要往前衝。
“東子!不是趙宗寶!”羅漢看見楊東的動作,扯着嗓子吼了一句。
“接着追!”楊東聽見這話,拎着手裡的消防斧,直接奔着趙宗寶之前消失的方向趕去。
……
此時鋼鐵廠的領導層已經接到了這邊發生槍戰的消息,所以除了幾個緊要位置的工人,已經讓其餘人工人全部撤走,同時撥打了報警電話。
而趙宗寶因爲有了同伴的殿後,所以很快便穿過了地形複雜的鋼架區域,鑽進了一處巨大的車間當中。
趙宗寶這邊剛剛脫離這片區域,在外圍搜索的吳志遠也隨即發現了他的身影,對着肖發伶的方位喊道:“發仔!人在這邊!”
“砰砰!”
趙宗寶聽見吳志遠的喊聲,對着他所在的方位崩了兩槍,疲於奔命的鑽進了廠房大門裡。
“踏踏踏!”
不遠處的肖發伶聽見喊聲,迅速向吳志遠身邊靠攏:“人呢?”
“進了廠房!”吳志遠在移動的過程中,對着肖發伶回了一句,隨手伸手指向了廠房大門上方,一個亮着紅燈的監控探頭:“這邊有備用電源,監控是好的!”
“竇錦晟出事以後,咱們倆就已經上線了,既然來了,就不慣着他!”肖發伶用左手托住右手手腕,對着監控探頭甩手崩了一槍。
“嘭!”
監控探頭被一槍打爆,肖發伶和吳志遠兩人,也隨即衝進了車間,他們所在的車間是熱力車間,左邊是一排磨煤機和輸送帶,右邊則是如同山巒一般連綿起伏的煤堆,此刻車間裡的工人雖然撤走了,但是機器還在運轉,因爲沒有人去調控灑水除塵的開關,所以這個偌大的車間裡暴土揚塵,特別嗆得慌。
鍊鋼廠需要的熱力大多都是由煤炭提供的,但並不是直接燒煤,而是將煤磨成粉末狀,再通過噴吹灌輸送到爐本體當中,在熱風爐的作用下將鍊鐵原料燒成鐵水,輸送到鐵水罐裡,接下來還需要把成型的鐵水包經過混鐵爐、轉爐做成鋼包,然後經過精煉、迴轉等等多道工序,最後做成鋼坯,然後再進行更深一層的加工,程序十分繁瑣,而且每一道都十分危險。
在肖發伶他們身處的磨煤機廠房裡,因爲空氣當中的煤塵密度太大,特別容易引起粉塵爆炸,所以兩個人也變得謹慎起來,所謂粉塵爆炸,是指可燃粉塵在受限空間內,與空氣混合形成的粉塵雲,在點火源作用下,形成的粉塵空氣混合物快速燃燒,並引起溫度壓力,急驟升高的化學反應。
這種粉塵爆炸並不僅限於煤炭,就連麪粉和奶粉、糖精這些粉塵,在形成一定濃度之下,也是會爆炸的,如果肖發伶他們在鋼廠引發了爆炸,估計這方圓幾公里,全都得遭殃,所以熱力車間牆上“嚴禁煙火”的四個大字,每一個都有幾平方米那麼大。
“嘩啦!”
就在肖發伶和吳志遠進入到倉庫之後,前方的一處煤堆那邊,也隨即傳來了一陣坍塌的響聲,吳志遠聽見聲音,拎着槍就要往煤堆上衝。
“別追!放他過去!”肖發伶此刻也知道他們身處的空間有粉塵爆炸的危險,而且很擔心如果把趙宗寶逼得太狠,那麼走投無路的他,會不會因此而不顧一切的開槍還擊。
……
與此同時,正在溫泉度假村跟高勇喝茶的趙磊,也接到了鋼鐵廠那邊一個人的電話。
“磊哥,我們這邊出事了,剛剛我們遭到了偷襲!一夥人直接殺到鋼廠來了!”青年對着電話喊道。
“你說什麼?”趙磊聽見這話,瞬間失神:“大寶呢?大寶他怎麼樣?!”
“不知道,對方那些人是突襲的,我們當場就被衝散了,寶哥跟你找來的那個退伍兵一起跑了,而且廠區裡剛纔一直在響槍,不過現在沒動靜了!我已經跑出了廠子,磊哥,我接下來該怎麼辦啊?”對方語氣慌張的問道。
“我問你,去抓人的是誰?”趙磊追問一句。
“不知道,對方的人都蒙着面!”青年之前並未見過楊東,而且遭遇襲擊的時候也無暇估計細節,只是籠統的記住了對方都戴着匪帽。
“你抓緊找個地方躲起來,什麼都別管了!”趙磊聞言,直接掛斷了電話,看向了對面的高勇:“完了!我弟弟那邊出事了!”
“是楊東?”高勇瞬間蹙眉。
“不確定!但是楊東既然能在去玩具廠的路上忽然消失,說明他肯定有更重要的事,現在對他而言,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給張傲尋仇,對嗎?!”趙磊看着高勇,情緒異常激動。
“我現在立刻打電話,叫當地警力過去增援!”高勇毫不猶豫的拿起了手機。
“啪!”
趙磊聞言,一把攥住了高勇的手腕,眼中閃過一抹糾結:“鋼廠那邊已經響槍了,如果警察去了,大寶怎麼辦?”
“你弟弟被警察抓了,還能活!如果落在楊東手裡呢?”高勇反問。
“……老高,務必幫我把弟弟保住!務必!”趙磊聽見這話,手掌無力的垂了下去。
……
鋼廠院內,楊東和羅漢一番奔襲,很快鑽出了由鐵架子構成的區域,但是舉目四望,早已經不見任何人的影子。
“媽的!人跑了?!”羅漢看着空曠的廠區,煩躁的罵了一句。
“這邊走!”楊東掃視一圈,發現熱力車間門口的監控探頭被打爆了,邁步追了上去。
“砰!”
“砰砰砰!”
與此同時,又有幾聲刺耳的槍響,在遠處傳來。
……
五秒鐘前。
肖發伶和吳志遠二人,有意沒有在熱力車間內發生駁火,直接將趙宗寶放了出去,而趙宗寶此刻還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隨意很快橫穿了熱力車間,從另外一道門跑出了門外。
“砰!”
趙宗寶這邊剛一邁步,後方的肖發伶便對着他直接扣動了扳機。
“咕咚!”
趙宗寶小腿中彈,一個狗吃屎撲倒在地,狼狽的摔掉了半顆門牙,但是根本顧不得疼,而是轉身對着熱力車間的出口,連續扣動扳機。
“砰砰砰!”
子彈打在熱力車間半掩的鐵門上,叮叮噹噹響個不停,而且火星四濺,肖發伶和吳志遠沒有貿然追擊,開始進行躲避,而趙宗寶也趁着這個空當爬起來,再度鑽進了旁邊的車間裡。
趙宗寶進來的這個車間,是鋼廠的鐵水罐車間,同時也是整個冶煉廠的核心環節,廠區正中,是一個巨大的罐子,罐子周圍還有不少用來裝鐵水的巨大模具,在這個罐子周圍,立着不少類似塔吊基座一樣的架子,每隔幾米,都會形成一個巨大的平臺,將三十多米高的車間隔成了六七層。
碩大的車間,縱橫交錯的鐵網,宛若一個鳥籠,似乎在無聲訴說着趙宗寶插翅難飛的命運。
因爲鐵水罐需要有人隨時調控,所以此刻還有人看守,一個穿着防火服,頭戴安全帽的工人看見趙宗寶向這邊跑來,登時一愣:“哎!你是幹什麼的?給我出去!”
“我去你媽的!給我滾!!”趙宗寶舉着手裡的槍,嗷的一聲暴喝,而工人看見這一幕,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跑,連機器都不管了,畢竟這種時候,活命最重要。
“踏踏踏!”
十秒鐘後,肖發伶和吳志遠碼着趙宗寶一路殘留下來的血跡,一頭扎進了高爐車間裡,因爲車間這邊的環節比較重要,周圍至少佈滿了二十多個指向各個關鍵位置的監控探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