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東聽完黃碩的迴應，眉頭越皺越深：“你朋友讓人砍了？你這是什麼交友圈子啊，你整天都幹什麼呢？”
“還能幹啥，混社會唄。”黃碩大大咧咧的迴應道。
“什麼？！你他媽整天還有沒有點正事了，混社會，這是正道嗎？”楊東聽見黃碩的回答，感覺頭都大了，雖然他也在社會上飄，但是從來沒像街邊混混那樣度日過，可這並不代表他不知道底層混混是如何生活的。
“你不懂，這不是我大哥出事了嗎，要不然，我不至於讓幾千塊錢就逼成這樣。”黃碩同樣犯愁的迴應道。
“這錢我可以給你，但是你必須保證，幫你朋友付完醫藥費之後，離他們原點。”楊東皺眉把話說完，在錢包裡抽出兩千多現金，除了自己留下一百多零錢，剩下的全給黃碩遞了過去：“你剛纔說你大哥出事了，他出什麼事了？”
“栓住了。”黃碩借過錢，吸着大鼻涕迴應道。
“什麼栓住了？是進監獄了嗎？”楊東以爲黃說的“栓住了”是一句方言，沒太理解的問道。
“我不說了嗎，腦血栓，栓住了。”黃碩重複了一句。
“這尼瑪……你特麼在敬老院混呢？！”楊東聽見這話，登時懵逼。
“你這話說的，不跟侮辱我一樣嗎，你滿沈城的夜店打聽去，誰不知道情場高手碩公子！”黃碩斜了楊東一眼：“我跟你說，我大哥正經挺有名呢，早些年在沈Y名噪一時，被譽爲沈城第一黑的武嘯南你知道不，那時候他比柳涌都火！我大哥最早就是跟武嘯南玩的，後來武嘯南得罪了人，讓人一槍定死在大街上了，所以我大哥就單飛了，按理說，我大哥也是個狠人，只是最近這幾年吃喝嫖賭的，也不運動，所以才四十多歲，就得上三高了，前幾天他媳婦搞破鞋的事被他知道了，我們正吃飯呢，結果他在飯桌上嘎嘣一下子就抽了，到醫院一查，說是腦血栓，估計後半輩子都得是個植物人，唉，我也是倒黴催的，混了好幾年，好不容易搭上個牛逼的大哥，還沒等混熟呢，他就拉了……”
“我跟你說，你在社會上這麼瞎混，不是什麼好事，抓緊跟那些人劃清界限，然後消停的找個工作，聽懂了嗎！”楊東盯着黃碩，認真的囑咐了一句。
“唾！”
黃碩坐在旁邊，明顯對於楊東的一番話置若罔聞，開始專心數起了手裡的錢，等數完之後，眨着眼睛看向了楊東：“哥，一共就兩千三，這也不夠啊，你再給我湊點唄？”
“哥們，我現在都失業了，自己還連飯都吃不飽呢，你讓我上哪給你弄錢去？”楊東翻了個白眼：“你以爲我是開銀行的呢？”
“你這打了好幾年工，日子過得也不行啊，唉……你也是沒趕上我的好時候，這要是我大哥沒得腦血栓，我好哥們沒出國的話，今天我說啥也得好好安排你一下，至少也得給你安排到皇朝萬豪，然後找兩個老孃們給你侍寢，迎接你的車隊，必須清一色的保時捷911。”黃碩搖頭晃腦，跟楊東一頓瞎白話。
“哥們，我不求你能讓我住到皇朝萬豪，只要你能讓你爸媽省點心，我就知足了，真的。”楊東笑着迴應道。
“行了，你先坐着吧，我真得去醫院了，我感覺給我朋友縫針那個大夫挺傻逼，我要是去得晚了，他真容易給我朋友腚.眼子縫死！”黃碩一句話說完，屁股上跟裝了彈簧似的，火急火燎的就往門口跑了過去，換完鞋就沒影了。
楊東看着黃碩離去的背影，沉默了半天，隨後無語的搖了搖頭。
黃碩那邊剛一走，楊芝就端着果盤走回了客廳：“小東，來，吃點水果。”
“姑，小碩平時也這樣啊？”楊東看着楊芝，無語的問道。
“這孩子，沒法管，這幾年光是在外面打架，我們給的賠償，都快掏出去一套房子的錢了，你姑父那個人，就是嘴硬心軟，捨不得真打他，賠點錢都是小事，我們就是擔心，小碩這麼折騰下去，早晚有一天會出事，不是進監獄，就得讓人捅死在大街上。”楊芝微微搖頭，眼中的愁緒一閃而過。
“咣噹！”
楊芝話音剛落，房門隨即被人拉開，隨後黃碩風風火火的又跑進了房間裡：“你們倆，是不是在這說我啥壞話呢？”
“你不是見你朋友去了嗎，怎麼又回來了呢？”楊東看見黃碩進門，微微一笑。
“我也是光想着我朋友的屁股，忘了留你電話號了，表哥，你號碼多少？”黃碩掏出最新款的蘋果手機問道。
“你多少啊，我給你打過去。”楊東拿起了自己的電話。
“159XXXX9888。”黃碩念出了一串數字。
“呦，號不錯啊。”楊東按下號碼，黃碩的手機隨即響起了鈴聲。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大哥要是沒栓住，我其實混的挺好，但是現在他媳婦已經把錢全都卷跑了，我估計也是徹底完犢子了，要不然，也不至於回家用當鴨子的方式威脅我爸。”黃碩伸手在果盤裡拿出了一個蘋果：“表哥，你這次過來，能呆幾天啊？”
“不出意外的話，我應該就留在沈Y不走了。”楊東笑着開口。
“哎呀，這是好事啊，你要是不走，以後你就跟我一起混唄，咱們倆先平鐵西，再進皇姑，然後一統沈Y江湖，我當大哥，你給我開車！從此以後，我就帶你做一個有氣質的混子，有膽色的色狼，有文化的流氓！”黃碩唾沫星子橫飛的一頓演講。
“你快閉嘴吧，你進什麼皇姑，現在樓下小賣店都不讓你進門賒賬了！你以爲你哥像你這麼不着調呢！”楊芝呵斥了一句。
“行了，你們倆嘮吧，表哥，回見昂！”黃碩被楊芝嘮叨了一句，頓時有些不耐煩，繼續往兜裡揣了一串葡萄之後，跟楊東比劃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轉身就跑。
“你這孩子，別把葡萄裝在屁股兜裡啊！這一會要是忘了，不得坐的一屁股水啊！”楊芝無語的喊了一句。
“忘不了！一會我就把這串葡萄給我那個住院的朋友，這麼一來，我就省得給他買果籃了！”黃碩嚎了一嗓子，關門沒影了。
等黃碩再度離開之後，楊芝也把話題拉入了正軌：“小東，你剛剛說，這次回來，就不走了，是嗎？”
“對，我在大L那邊的工作，有些變動，所以從此以後，就在沈Y這邊了。”楊東聞聲點點頭。
“好！還是回來好，這樣的話，你留在我身邊，我也能照顧你，對了，你回來之後，住在哪啊？要不然就搬到我家來吧，反正小碩也三天兩頭的不回家，就算他回來，你們倆一個屋，也能住的開。”楊芝拍着楊東的手背問道。
“姑，我就不在家裡住了，我公司那邊有宿舍，而且我剛到這邊，工作也挺忙的，一時半會抽不開身，住在單位，也能方便一些。”楊東沒辦法跟楊芝提起自己的事，所以就隨口撒了個謊。
“你的公司，在什麼地方啊？”楊芝見楊東事業繁忙，也就沒有強留。
“在沈北那邊。”楊東想了想，報出了一個離楊芝家裡比較遠的地方，因爲這樣有一個距離限制，所以楊芝如果有事找他，而楊東不方便的話，有些事情也能以這個藉口解釋開。
“在沈北啊，那確實挺遠的了，你要是住在家裡，還真挺不方便，不過你平時放假的時候，一定得來家裡，姑姑給你做好吃的。”楊芝聽完楊東的回答，果然沒再多說。
“哎。”楊東聽着楊芝百般呵護的話語，心頭泛暖。
“今天晚上，就在家裡吃吧，咱們一起吃個團圓飯，不過你姑父臨走之前挺生氣，估計小碩今晚是不會回來了。”楊芝再度開口。
“嗯，好。”楊東微微點頭，把話應了下來。
……
當天下午，楊東就始終在與楊芝聊家常，從他和楊鵬兩兄弟的事業，一直聊到他們小時候，然後又聊起了父輩的一些往事。
晚上六點多鐘，等黃國海下班以後，楊東留在家裡吃飯，又跟黃國海一起喝了幾杯，而黃碩也正如楊芝預料的那樣，還真的沒有露面。
晚飯散罷，楊東因爲心裡始終惦記着鞏輝說的第二天要約見萬紅仰的事情，所以並沒有喝多少酒，而且吃完飯就藉口說單位第二天要早起，離開了楊芝家裡，結果人還沒等到公交站，黃碩的電話就打到了他的手機上。
“喂，小碩？”楊東看着向這邊駛來的公交車，接通了電話。
“哥，你在我家吃完飯了嗎？”黃碩笑着打了個招呼。
“你不說我還想問你呢，晚上怎麼沒回家啊？”楊東皺眉問道。
“哎呀，我倒是想回，問題也得敢回啊，今天你去了我家，我爸肯定得找你喝酒吧，你別看他平時捨不得扒拉我，但是喝點酒，萬一來氣了，絕對不帶慣着我的，我這時候回去，不是找揍麼！”黃碩機智的解釋了一句，隨後繼續道：“你還在我家嗎？”
“沒有，我已經出來了。”楊東說話間就要登上公交車。
“哎，表哥，你晚上去哪住啊，能不能帶我一個？我把錢全給我朋友縫屁股了，晚上沒地方去了。”黃碩弱弱迴應了一句。
“成天不回家，在外面還沒地方住，你這個社會可混的真有勁，我這邊都快上公交了，我把地址發給你，你自己去吧。”楊東無語的唸叨了一句。
“別呀，你把地址告訴我，然後在那等我就行，我這有車！”黃碩喊了一句。
“行，那你來吧，我就在你家外面路口的公交站呢。”楊東聽見這話，隨即便退出了排隊登車的隊列，等在了路邊。
“OK，你等我吧！”黃碩扔下一句話，隨即掛斷了電話。
……
大約二十分鐘之後，一個穿着花襯衫，猛蹬自行車的身影，出現在了楊東的視線裡。
“吱嘎！”
隨着黃碩捏閘，一臺共享單車停在了楊東面前，黃碩也隨即拍了拍自行車後座：“哥，上車！”
“哥們，你說的有車，指的是自行車啊？”楊東有點懵逼的問了一句。
“對啊，我也沒跟你說，我的車是機動車啊！你快上來吧！”黃碩催促了一句，隨後繼續問道：“對了，你現在住哪啊？”
“甦家屯！”楊東看了一眼車站的線路牌，發現最後一趟去郊區的公交車已經下班了，登時無語。
“啊，那個啥，甦家屯也行！你快點上來，咱們倆現在往那邊狠點蹬，我感覺有兩個半小時，咋也能到了。”黃碩聽見這個地名，微微吞嚥了一下口水，宛若虎逼一樣的迴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