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於兩山之間，漆黑一片的水泥路上，長安CS75和缺了一隻大燈的五菱宏光，正在不斷追逐。
“亮哥！怎麼辦？！”車寧駕駛着長安SUV，看着越來越近的火車道口，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此刻他們這條道路的兩側全是山坡，已經完全沒有了其他出路。
“路都沒了！還他媽猶豫啥！”韓亮順着倒視鏡看了一眼後面的麪包車，將仿五四上膛：“停車，跟他們幹！”
“吱嘎！”
車寧聽見韓亮喊話，再一看距離不足三十米的鐵路道口，雙手撐着方向盤，直接把剎車踩到底，開始採取緊急制動。
麪包車內。
溫鐵男看見長安開始剎車，使勁攥了一下方向盤：“整不整？”
“撞他！”湯正棉對鐵軌上疾馳的火車視而不見，十分牲口的吼了一句。
“嗡嗡！”
湯正棉話音落，溫鐵男根本沒考慮剎車距離那些東西，毫不猶疑的踩下了油門。
兩車距離轉瞬即至。
“咣！”
麪包車憑藉速度和慣性，直接撞在了SUV的左後輪位置。
“嘭！哐哐哐！”
原本就在採取制動的SUV，遭遇這一下撞擊之後，登時側翻，打着滾的向道路一側滾了過去。
“吱嘎嘎嘎！”
溫鐵男駕駛着麪包車將SUV撞翻之後，因爲車速過快，麪包車同樣失控，隨着他踩下剎車，麪包車的四個車輪全部抱死，但根本停不下來，搓着路面的砂石向鐵軌上的火車撞了過去。
“咣噹！”
麪包車連續竄過兩個減速帶之後，重重的撞在了鐵軌一側的護欄上，堪堪被慣性截停在了鐵軌之外。
“哐！”
護欄應聲折斷，甩向火車一側，與火車摩擦而蹭出的一大片火星子，悉數散落在了麪包車上。
“你有事嗎？！”湯正棉甩了甩因爲連續撞擊而有些眩暈的腦袋，大聲吼了一句。
“沒事！下車！幹！”滿臉是血的溫鐵男像個虎逼一樣，推開車門之後，拎着仿九二，速度極快的就向SUV方向跑了過去。
“嘭嘭！咣噹！”
與此同時，已經翻滾在路邊，被兩棵路邊的榆樹截住的長安車裡，韓亮對着車門猛踹了兩腳，打開車門之後，起身就要往外鑽。
“艹你媽！還認識我嗎！”月光之下，溫鐵男看着從車裡鑽出來的韓亮，脖子上青筋暴起，憤怒的一聲嘶吼。
“我艹！”韓亮聽見這個熟悉的聲音之後，腦子裡嗡的一聲。
“砰砰砰！”
溫鐵男在喊話的同時，手裡的仿九二高高舉起，對着韓亮連崩三槍，但沒有一槍命中，除了第一槍貼着韓亮的臉頰劃過，剩下的兩發子彈全都打在了SUV身上，火光閃現之後，留下兩枚彈孔。
“我去你媽的！”韓亮感受到子彈擦過臉頰帶起的熱浪，張嘴嚎了一句，猛地竄出車外，撒腿就向一邊的山坡上跑了過去。
“吭！”
在韓亮動身的一瞬間，溫鐵男身邊的湯正棉端着私改獵，擡手就是一槍。
“咕咚！”
剛剛跑出去沒幾步的韓亮腳步一滯，直挺挺的栽進了山坡上的草叢裡。
“嘩啦！”
湯正棉面無表情的擼動唧筒，步伐十分穩健的繼續前行。
長安車內，剛剛在短暫昏迷中清醒過來的車寧，聽見外面的槍聲，並且在看見韓亮倒地之後，餘光正好瞥見了韓亮在撞擊時脫手掉落的仿五四，把槍撿起來以後，直接將胳膊探出了窗外：“艹你媽！我他媽跟你們拼了！”
“砰砰砰！”
之前從來沒有碰過真槍的車寧，此刻情緒已經激動到了極點，完全憑藉求生慾望，開始對着外面連續扣動扳機，但是五四手槍的槍型，設計的本身就跟其他手槍不一樣，在開槍的時候，必須刻意的把手腕往上擡，才能夠保持三點一線，而車寧直接這麼開火，是根本沒辦法瞄準的，除了第一槍打在了地面上，另外的兩槍，因爲槍口被後坐力彈的很高，子彈全都崩到了天上，而且五四手槍不僅威力大，它的後坐力也特別大，一般人在第一次用這種槍的時候，一般打出去三四發子彈，手就會出現一種麻木的狀態，而車寧此刻就是這樣，因爲低估了這把槍的後坐力，而且不會使用正確的握槍姿勢，所以三發子彈打出去之後，他手裡的槍直接就被後坐力震飛了。
“小狗籃子！連槍都握不住！你在這跟我裝你媽了個B的亡命徒呢！”溫鐵男看見車寧的槍丟了之後是，就沒再管韓亮那邊，直接竄到了SUV邊，一把拽開了車門。
“我去你媽的！”車寧此時被槍聲震得心跳加速，耳朵嗡鳴，再加上情緒已經緊張到了極點，所以根本沒管溫鐵男是不是拿着槍，貓着腰竄出車外，對着他一拳就悶了過去。
“嘭！”
溫鐵男被車寧一拳悶在鼻樑上，眼睛一澀，踉蹌着退後了兩三步。
“撲棱！”
車寧見到溫鐵男後退，並沒有第一時間上去控制他握槍的手臂，反而四下踅摸了一眼，向着掉在地上的仿五四夠了過去。
“砰！”
溫鐵男甩手一槍，子彈打在地上，飛濺的砂礫打的車寧臉上生疼。
“嘭！”
溫鐵男再次一腳，直接悶在了車寧的後脖頸上。
“咕咚！”
車寧應聲倒地。
“小B崽子！你給我撅着！”溫鐵男一腳踹翻車寧之後，身體下壓，直接用左膝蓋頂住了他的胸口，隨後仿九二抵在車寧的膝蓋上，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砰！”
又是一聲槍響，振聾發聵。
“我去你媽的！”車寧聽見槍聲之後，感覺心臟都跟着縮了一下，但是並沒有感覺到疼痛，還以爲是溫鐵男一槍打歪了，推開他之後，作勢就要起身，但是右腿卻空蕩蕩的，沒有任何知覺，他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右膝蓋正在滋滋冒血以後，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才從傷口傳遍了他的全身。
前方不遠處，湯正棉端着私改獵，直接趟着草叢，走向了韓亮倒下的位置。
“嘩啦！嘩啦！”
與此同時，腿上被無數鐵砂命中的韓亮，正在地上艱難的向遠處爬去，被壓倒的茅草上，滿是殷紅。
“哥們，別掙扎了。”湯正棉看見這一幕，拎着槍邁步上前。
“我去你媽的！”韓亮聽見聲音，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猛然竄起。
“嘭！”
湯正棉不躲不閃，一槍柄掄上去，直接悶在了韓亮的太陽穴上。
“咕咚！”
腿上帶傷的韓亮站立不穩，應聲倒地。
“沙沙！”
湯正棉邁步上前，一腳踩在了韓亮的腿上，不斷碾動。
“啊——”
韓亮被疼的一聲嘶吼，臉上霎時佈滿了一層冷汗。
“挺疼，是不？”湯正棉咧嘴一笑，把槍口抵在了韓亮額頭上：“看見你現在的狀態，我都能想象的到，我老舅死的時候，得有多難受！”
“哥們！聚鼎的人？”韓亮緊咬牙關，強忍着傷口的劇痛，從牙縫中迸出了幾個字。
“想死個明白？”湯正棉眯眼問道。
“對！”韓亮大口喘着粗氣：“我總得知道，我是爲了什麼沒的，否則到了閻王殿，我都未必捨得投胎！”
“蘭江村項目，劉弘力僱的我們，但是他把我隊友做了！現在我找不到四蛋，就先幹你們長錦的人！不管是於家，但是端於家飯碗的人，我抓住一個，乾死一個！”湯正棉露出一個無比平靜，但是又極爲瘮人的眼神：“這理由，夠嗎？”
“我端了於家這麼多年飯碗，雖然身份證上不姓於，但骨子裡早都姓於了，今天徐波自首以後，如果以二蛋的性格，他肯定不會讓我走，其實我心裡清楚，三哥是偷着放我跑的，就憑他對我這份感情，我死得也不冤。”韓亮聽完湯正棉的一番話，磨了磨牙，最終也沒說出求饒的話，他很怕死，很捨不得自己擁有的一切，更捨不得家中的老婆孩子，但是從湯正棉的目光中，他也能看出來，自己現在服軟，除了死的窩囊，根本沒有其他意義，隨即做了個深呼吸：“徐波，是你抓的吧？”
“你問的有點多了，呵呵。”湯正棉笑着迴應。
“多嗎？”韓亮咧嘴一笑，隨即吸了一口冷氣：“臨走前，讓我抽根菸吧，腿太疼了！”
“既然疼，那就早點走吧。”湯正棉手腕一抖，私改獵直接頂在了韓亮額前。
“吭！”
一聲槍響，血濺荒草從。
“踏踏！”
湯正棉開完槍之後，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整個過程中，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下手極爲利索。
“幹完了？”剛剛拎着槍走過來的溫鐵男張嘴問了一句。
“完事了，看看咱們的車還能啓動嗎，撤了。”湯正棉看了一眼倒在車邊一動不動的車寧，邁步走到長安邊上，探身進去翻找了一下，隨後拎着三蛋給韓亮準備的錢兜子，扔給了溫鐵男：“這錢歸你。”
“他媽的，韓亮沒死在我手裡！這事挺鬧心！”溫鐵男敞開旅行包，看了一眼裡面紅彤彤的現金，心中的鬱結算是消散些許。
一分鐘後。
“嗡嗡！”
隨着車身一陣抖動，前風擋已經破碎，車頭嚴重變形，而且已經沒有車燈的五菱宏光搖搖晃晃的倒出鐵路道口，沿着來時的道路，消失在了夜色當中。
“呃……啊！！”
長安車邊，腿上中了一槍車寧，強撐着近乎讓他昏厥的痛感，緩緩爬到了車邊，伸手在裡面找到了自己已經屏幕碎裂的手機後，撥通了一個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