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衆人不敢再看輕着殘缺之人,畢竟連敗五門掌門,甚至善頓都不能傷他。
範子旭終究替玄武門正了名。
連州依是不服,卻心有忌憚,畢竟已經吃了一次虧,若是再上,不僅有失顏面,倘若再敗,那他崆峒派可就再無翻身機會了。儘管如此,他不願讓範子旭獨佔風光,眼珠一轉,擺出莊嚴模樣與李鴻道正色道:“開陽真人,當下僅剩武當尚未出手,難道你就這樣讓一個無名之卒將我們盡數踩在腳底嗎?”
李鴻道捋了捋長鬚,微微點頭,雖然打心底欣賞範子旭,倒也有心想試試範子旭到底有幾斤幾兩,便是說道:“連掌門言之有理,我便去會會這玄武生。”說罷,他似鴻雁那般躍上擂臺,向範子旭抱拳行禮。
範子旭對李鴻道並無意見,見他向着自己行禮,受寵若驚,慌忙鞠躬回禮。
李鴻道愈加滿意,含笑點頭,掃視了一圈,見擂臺毀壞嚴重,便建議道:“你我雖是對手,卻也不願佔了便宜,不如我們就以腳下半圓作爲擂臺,誰落下便算輸了,如何?”
範子旭點頭道:“便依開陽真人所言。請!”
李鴻道微微一笑:“請。”雖然如此,他頗爲擔心,若是全力以赴是否會傷了範子旭?畢竟自己大他幾十年,氣神差距十分懸殊。
範子旭心中亦是不安,憂慮若是再勝李鴻道,便成了出頭之鳥。玄武門還未興起便成了出頭之鳥,這可不是什麼好事。他在心中計劃先全力以赴,若是敗下陣來,再好不過,若是現了勝利模樣,只好詐敗了。
二人俱是君子那般,望着對方做好了準備,點頭致意,而後出劍。
李鴻道雖是年邁,因修煉得當,動作迅速毫不拖沓,雙眼一收便是一道斬擊,直向範子旭雙腳逼去。
範子旭看出此招只是試探,並未在意,只是將劍在身前放下,見着斬擊逼近,以劍尖將其破碎,順勢上撩,劈出一道縱向彎月之後,手腕驟然緊繃,竭力劈出一道橫向彎月,將之前的縱向彎月直接劈做兩半,朝着李鴻道急速奔去。
李鴻道頗爲震顫,兩眼張了一張,對其愈加欣賞:好一招虛虛實實!他左腳向後了半步,斜架起玄冥劍,將範子旭斬擊攔下,試探過後,他大約瞭解了範子旭的水平,打算用七成本事與他較量。
一來一去,範子旭已經知曉李鴻道氣神十分強大,若以斬擊對拼,毫無勝算,眼珠輕轉,決定與李鴻道近戰比拼。如此雖有欺老之嫌,畢竟沒有用非常手段,也就說服自己了。他身子向前微傾,使出一招“斜月三星”,腳步迅速跟上,目睹李鴻道將三星化開,提劍便上,向前迅速刺了三劍。
李鴻道神色嚴肅,雖白鬚鶴髮,手腳十分利索,以一劍擋下他三劍。
他未料到李鴻道動作如此迅速,三劍過後改刺爲削,與玄冥劍撞了個正着。他正要發力,左手卻不受他控制地擺轉起來,手中黑劍向前探了一寸,驟然向左劈去。如此一來,他的正面胸膛便整個暴露了。
李鴻道抓住時機,左掌迅猛劈來。
雖手臂不受控制,他沒有忘
記自己還有兩條腿腳,便迅速後撤兩步躲開,試了試左臂,並無異常。他甚是疑惑,望見李鴻道微翹的嘴角,終於明白原來方纔着了李鴻道的道:那招大約就是武當的太極劍了!
他聽聞李鴻道本事奇高,如今比試過之後才真正感受到何爲“心有餘而力不足”,儘管如此,他未生退意,反而愈加興奮,擡劍又刺。此次,他留意了李鴻道手中的玄冥劍。
只見李鴻道順着他的劍路,舉起玄冥劍貼上他的黑劍,並不將黑劍頂開,而是順着黑劍的前進方向拉了一尺,微微發力使黑劍向左斜了一寸,他頓時感到手中黑劍不受自己控制,只是被玄冥劍牽引着左右張弛,上下畫圓,動作忽快忽慢。
如此三個來回,玄冥劍驟然加速,畫了一道彎弧,將範子旭手中黑劍打落。黑劍向上又飛了一丈有餘,掉落下來,筆直插入檯面。
範子旭自知本事不夠,鞠躬說道:“開陽真人不愧爲一代宗師,範子旭心服口服。”
李鴻道笑了一笑,輕撫長鬚說道:“託心道長有你這樣的徒兒,不虛一生了。”
見二人鬥起,方空眼珠掃過,只見人人伸脖望着擂臺,以爲此番打鬥會持續很久,便趁着如此間隙提劍悄然向北行去,欲拿了劉蘭芝威脅陸離就範。
豈知二人只鬥了幾個來回便分出了勝負,所幸他腳步甚急,就在二人相互謙虛之時,一腳踹開巫澤,左臂勒住劉蘭芝脖頸,提劍架在她肩上與陸離大聲喝道:“陸折柳,快快丟刀投降,如若不然,這女子就要沒命了!”
聞見喊聲,陸離轉頭望去,只見劉蘭芝睜着驚恐雙眼,忍不住怒喝道:“好你個方空!身爲衡山弟子,竟使這般手段,簡直有辱俠義!”
方空冷冷道:“與你這般畜生講什麼俠義!我數三下,你若是不自我了斷,那這個女人的命可要沒了!”
巫澤已從地上爬起,望着方空好不生氣,大聲叫道:“堂堂男子漢,淨知道耍手段,難道你不害臊嗎!”
方空眼珠一轉,望見巫澤,怒火更盛,索性丟了包袱大罵道:“閉嘴,你個只知道騙人的小賊!今日我可不會再受你...”
欺騙二字還未出口,化子墨躡手躡腳走到他身後,舉刀朝他左腿捅去。
他頓時發出一聲慘叫,左手鬆開劉蘭芝脖頸,正要抱腿呻吟,巫澤舉刀劈來,本欲一刀將其砍殺,忽得想起範子旭的交待,便收刀改刺,將刀尖刺入他右腿。
又是一聲慘叫,他丟掉長劍,不敢去觸碰傷口,只是弓身彎着五指護在大腿前方。
姚挺眼見師弟受傷,心痛難忍,怒目圓瞪,一聲喝叫拔腿奔來,擡劍便是兩道斬擊向化子墨與巫澤奔去。
二人自知無法躲過,反而迎着斬擊挺直了胸膛,其雙眼不眨,一如懸崖上的蒼松,令人敬畏。
煥煥見狀,提了素衣劍替二人攔下斬擊,白嫩臉蛋此時漲得通紅,盯着姚挺奔來與二人說道:“你們將嫂子與嘉志保護好,這裡有我!”
二人應了一聲,來不及慶幸,慌忙牽着劉蘭芝的手回到草棚之下。範子旭已回,將她抱在
懷中,輕聲安慰道:“對不起,讓你受驚了。”
雖心有餘悸,在範子旭懷中總是安全的。她漸漸放鬆了下來,臉貼着範子旭的胸膛輕輕蹭了蹭,柔聲道:“沒事。”
範嘉志卻是不願,愈加憎恨陸離。
姚挺怒火中燒,對着煥煥便是竭力劈來,煥煥雙手握劍架擋,卻根本吃不消這駭人力量,雙腿一軟,要跪倒下去。
陸離早已料到,向着姚挺後背劈去。
姚挺雖是憤怒,理智尚在,一腳將煥煥踢開,抱起方空向後退了幾步,將方空輕輕放在地上。
半塵劈了個空,陸離迅速收了力量,雙腳才落地便見煥煥後倒而去,忙奔去將她接住,急切道:“煥煥,還好嗎?”
煥煥只是被姚挺震麻了手腳,本無大礙,然在如此近的距離之下直視着陸離雙眼倒使她頗爲不自在,紅暈爬上臉龐,要燒起來。
陸離不知,只當她身體有恙,忙抱着她往回跑,將她交到範子旭手中與範子旭說道:“師兄!替我看看煥煥是否受傷了。”
範子旭還未答應,姚挺的聲音已灌入耳內。
“陸折柳,老子殺了你!”
陸離毫不猶豫地轉身,躍起,濃眉緊皺,對着姚挺便是三道斬擊,威力倒是一般。
姚挺正是氣頭上,絲毫不想躲閃,長劍甩過,將斬擊盡數吃下,而後雙腳發力,一如福州府那般憑空消失。
陸離已不是之前的陸離,雖是吃驚,心不慌手不亂,只是依舊向前奔行,餘光掃過,瞥見地上躺的方空,對着方空身旁便是一道凌冽斬擊。
姚挺本想趁陸離不備直接將劍刺入他背心,卻見他竟向不能動彈的方空攻去,不由得大吃一驚,慌忙收劍趕去,將他斬擊攔下,正要破口大罵,半塵已至,逼在他脖頸半寸之前。
他全身緊繃呼吸急促,雖是緊張,骨氣尚在,將手中長劍一丟,說道:“成王敗寇,要殺要剮隨你的便!”
陸離眼珠轉了轉,望向躺在地上的咬牙切齒的方空,與姚挺說道:“剛纔那一刀,我對準的是方空的身旁,並不打算傷他。至於你,我只是想保護煥煥而已。”
說罷,他收了半塵,回身向草棚走去。
七人終於聚在一起,齊向擂臺望去。
擂臺上只剩李鴻道一人,長鬚隨風飄動,望着齊心的七人,笑道:“好!好!好!”
範子旭聞之,亦是微微一笑,擡手輕推陸離,朝擂臺撇了撇嘴,陸離明白他意思,出棚邁了幾步躍上擂臺,抱拳向衆人行禮說道:“諸位!陸折柳自知罪孽深重,玄武門因此遭了報應,我無話可說。如今往事隨風,玄武門與江湖的恩怨已然勾銷,還請不要找玄武門的麻煩!”
李鴻道站在他不遠處,眼中陰霾緩緩褪去,露出滄桑與關懷:“武當與玄武門恰如井水與河水。”
衆人已見識了範子旭的本事,加之李鴻道如此言語,便同樣說道:“我們與玄武門恰如井水與河水。”
陸離再次抱拳,向衆人致意,而後領着六人出了少林後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