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不對，不是這樣的，笨蛋！斯通你真是個大傻蛋！”湖畔小樹林裡響起了東方小小的叫罵聲，顧小石雙頰漲得通紅，正承受着她的怒火。
距離開學那會兒東方小小第一次傳劍的時間正好一個月，今天是驗收的日子，被驗收的對象當然是顧小石同學。東方小小從未期望，當然更不會相信，顧小石能在一個月裡練成“望山劍”，但至少有些心得和體會吧？要是還和一月之前一樣，那麼，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某某人是大笨蛋！
進步當然是有的，至少從表面上來看是這樣的。單論招式，顧小石几乎練得有模有樣，關於這點，東方小小在看過之後也沒啥可挑剔的，畢竟時間較短，人說“十年磨一劍”，終歸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但是，光有招式，沒有意境的劍術，便似失去了靈魂的人，行屍走肉一具，死物一件！沒少看過殭屍電影，裡面的那些東西，終日裡渾渾沌沌，生氣全無，只知道幹一件事，吃！
在東方小小看來，顧小石耍的這招“望山劍”便是如此！武功招式，須得活學活用，否則便是花架子，真正對戰起來，屁用都沒！
只聽東方小小繼續罵道：“這就是你的‘望山劍’？你告訴我，你到底是在練劍，還是在舞劍？姿勢那麼標準，舞得那麼好看，你不如去賣藝！要不我給你介紹兩個導演，你去跑跑龍套？”
顧小石的臉更紅了，低聲道：“賣藝就不用了吧？我還是繼續練算了！”
“沒見過比你還笨的人！”東方小小氣不打一處來，吼道：“就算你自己不想練，也不要辜負梅大哥的一番好意吧？難不成你認爲，是個獵魔人就夠格學到‘山海劍訣’嗎？”
顧小石有些委屈，招式是練會了，可意境這玩意兒卻絕非易事，那需要慢慢體會，或者說，需要頓悟。關於這點，他曾請教過梅少衝，但梅少衝只告訴了他一些要點，均非具體的方法。顧小石明白，這絕不是梅少衝藏私，他是鬼谷傳人，而自己學的卻是東方家的劍術，“偷師”實乃江湖大忌，再說了，以梅少衝的孤傲和“縱橫七劍”的犀利，他也不屑去學別家的劍術！
沒辦法，只有自己一個人摸着石頭過河吧！這也不全怪顧小石，任誰第一次學習“山海劍訣”這等精深奧妙的上乘劍術，都會碰到各種各樣的困難，況且從第一次握劍到今天也不過一年時間，如何能與自小練劍的梅少衝和東方小小相提並論？
顧小石有些後悔，東方小小說過，有不明白的地方便去找她，顧小石也曾想過，可一直有點拉不下臉皮，一個大男人去請教一個小女孩兒，終歸是件沒面子的事！顧小石絕不想被東方小小看低，於是乎，獨自埋頭苦練，也不知是不得其法，還是自己確實不是這塊材料，終於有了今天的窘境。
“告訴我！”東方小小吼叫道：“山在何處？”
“山在天邊，也在眼前，更在心間！”顧小石答道。
“笨，這是我告訴你的，還需要你說？”東方小小被氣壞了，氣得直跳。
“那……”顧小石埋着頭，看着手中那柄木劍，梅少衝幫他削的，說是初練之時最好用木劍，以免傷到自身。幸好如此，顧小石在練習中也不知被自己打到幾回，如果手中拿的是“三戳”……是否早就殘廢了？
“那？那什麼那？”東方小小道：“既在心中，那自是須用心看，你總是拿眼看，能看出什麼所以然嗎？瞪什麼瞪，難不成你以爲你眼睛亮，就可以到處放電嗎？”
哎，又被“侮辱”了，東方小小可真“損”，罵起人來，都不帶髒話的。東方小小這個女孩兒，其實很簡單，她之所以如此生氣，更多的是因爲恨鐵不成鋼，她不想丟了面子，更不想梅少衝丟面子，到時候爺爺面前不好交待，推薦了一個什麼狗屁人物啊？她當然也非存心罵人，只是江南女孩兒，大多伶牙俐齒，東方小小更是佼佼者，小脾氣一犯，什麼都忘了……
“用心看？我用過了啊！一個月前你就說過了，我也用過很多次，但……”顧小石委屈道。
“那你告訴我，你用心看到了什麼？”東方小小冷笑道。
“這……那……我還是看到一座山，和用眼看到的一樣。”顧小石吞吞吐吐說道。
“廢話！本來就是一樣的，看到不一樣的，說明你已經得了精神病！”東方小小不屑道：“再看，用眼看，用心看，看到什麼特別之處，告訴我！”
“哦……”顧小石真不知該如何看下去，勉強答應了。
“且慢。”遠處傳來梅少衝的聲音，他原本在小樹林那頭練劍，隔得老遠，此時正走了過來。
“梅大哥，你來了？是……是我吵到你了嗎？”東方小小一見梅少衝，立馬變成了“淑女”。
“不是，我有話對他說。”梅少衝指的當然是顧小石，話音未落，已到近前，好快！
“我？”顧小石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是，梅學長要對我說什麼呢？”
梅少衝淡淡道：“在我幼年學劍之時，師父曾告訴過我，佛家有云，人生有三種境界。第一重謂之‘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意爲大多數人只能看到事物的表象；第二重謂之‘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意爲透過現象看到其本質；第三重謂之‘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意爲已悟得取捨之道。”
“對對對，爺爺也這樣說過！”東方小小打斷了梅少衝，附和道。
梅少衝沒理她，繼續看着顧小石，道：“東方家的‘山海劍訣’，博大精深，歷經數千年傳承，是爲最最上乘的劍術，要想學會這劍術，便須達到“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第二重境界。方纔無意間聽到你二人所言，知你陷入瓶頸，這纔過來告知於你，你練劍時日尚短，或許對劍和劍術本身領悟不夠，無法儘快融入其中。”
“是啊。”顧小石猛點着頭，道：“學長說的是，可能真是我有些笨。”
“本來就是，笨是一種病，會傳染的，你離我遠點！”東方小小不失時機地“打擊”着顧小石。
“哎……”顧小石長嘆一口氣，喃喃道：“看來我似乎與這‘山海劍訣’無緣啊！”
“那也未必！”梅少衝突然道：“肉眼也好，心眼也罷，無非是一種感知！但你卻有些不同，你的精神力獨特，與他人大相徑庭，或許，你可以試着用精神力去感知。”
“對啊！”顧小石猛地一拍腦袋，道：“我怎麼沒想到呢？”
“原來你還是精神系的，你的精神力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東方小小又打岔了，在一旁叫道：“快，快，說來聽聽，看看你的強項，到底是精神力還是精神病？”
看着東方小小一副手舞足蹈的樣子，顧小石真想過去用手指在她光潔的額頭彈上一記，“你纔是精神病！”顧小石暗自吐槽道。
當下也不理會東方小小，顧小石後退幾步，閉上雙眼，試圖感知到些什麼東西。
“喲呵，還真會裝模作樣啊！你幹什麼？難不成等你睜開眼睛，全身就會放光，還會變成‘超級賽亞人’？”東方小小叫囂道。
東方小小和王威王胖子一樣，都喜歡卡通，在她家裡專門有間書房存放這些玩意兒。與胖子不同的是，東方小小的藏品之豐厚，幾乎市面上能找到的全都一股腦兒買了回來，日積月累，怕是不下萬冊，閒暇時便東翻西看，口味斑駁，沒有固定的喜好，男生喜歡的她會看，女生喜歡的她也會看，故而熟悉諸如《七龍珠》這類很早之前的經典。看來“腐女宅男”大多“臭味相投”，也不知，這算不算是“玩物喪志”？
顧小石一再告訴自己，要冷靜，不要被東方小小所影響。東方小小見顧小石不搭理自己，轉頭看向梅少衝，只見梅少衝輕輕搖頭，並示意二人退開一些。
又過了一小會兒，顧小石毫無動靜，好似這小樹林萬千綠樹之中的一棵，佇立原地，只有微風過處，輕輕拂動了他的髮梢。東方小小覺得無趣，輕聲問梅少衝道：“梅大哥，他這是在幹什麼啊？我們還要在這兒站多久啊？”
梅少衝做出一個禁聲的手勢，東方小小吐了吐香舌，不敢再說話了。
猛地，一股極微弱的精神波動自顧小石身上發出，向四處盪漾開去。東方小小和梅少衝均非精神系，但多少有點精神力，否則梅少衝也學不會“密宗法咒”，只是使用起來，效果差強人意而已。說來也怪，如此微弱的波動，按理他二人是無法感知到的，但又的的確確存在，並且，還和自身那微末的精神力，產生出一種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