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開普敦。
非洲大陸的最南端,毗鄰大西洋和印度洋,一個美麗富饒的國度。
開普敦是南非的三大首都之一,有些奇怪,一個國家爲什麼會有三個首都?真正意義上的行政首府其實是在茨瓦內,以前叫做比勒陀利亞;而開普敦則是立法首都,國會所在地;還有一個布隆方丹,司法首都,爲全國的司法機構所在。
偉大的黑人領袖——曼德拉,便是被囚禁在開普敦長達18年之久。這座位於南非西南方的全國第二大城市,有着美麗的海景,還有舉世聞名的桌山,從這裡一直向南,可以達到另一處著名的景點——好望角。據當地人說,在天氣最晴朗的時候,從好望角放眼望去,溫暖的印度洋流和冰冷的大西洋流,兩種不同顏色的海水在這裡交匯,形成一道天然的分界線,大自然就是這般奇妙。
顧小石倒是很想去看看,但他沒有機會,他正和姜一妙、梅少衝以及藤原麗香,坐在一間冷飲店裡,“監視”着某某某。
從開普敦市西部的“Sea Point”區一路南下,驅車十多分鐘,有一個風光秀麗的海灣,潔白而細膩的沙灘,湛藍而透明的海水,一條公路將大海和山區分割開來。山坡上,星羅棋佈地修建着好些別墅,據說那位已故的世界著名流行天王就在這裡擁有一棟物業。公路旁滿是餐廳、酒吧和便利店,爲來往的遊客提供服務,而顧小石等人便在其中一間。
南北半球氣候相反,此時開普敦正值初冬,不是旅遊旺季,遊客稀稀拉拉,好些商家暫時歇業,開門做生意的只是少數,老闆們大多沒精打采,懶懶散散地坐在一旁曬太陽,一心期盼着夏天的早些到來,也好賺上一筆。
這家店的老闆不太一樣,從顧小石等人進門開始,他就一直沒有停下過,要麼拿着毛巾到處擦擦,要麼將堆在門口的水果挪挪,只有一樣事他沒做,那就是——說話,客人進門一句話也沒有。
老闆是名黑人男性,身材不高,偏瘦,穿着雙大拖鞋,一條花花綠綠的沙灘褲和一件破舊的圓領T恤,約莫四十來歲,其貌不揚,甚至有點醜陋,並且還帶着一隻黑眼罩,遮住左眼,剩下的右眼,眼神中毫無生氣,一片死灰。
客人只得顧小石他們一桌,不過店裡卻有其他人,櫃檯後站着一位黑人婦女,看上去像是老闆娘,還有一個七、八歲大小的黑人男孩,正對着顧小石笑,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
顧小石覺得小孩兒挺可愛,想伸手摸摸他的頭,身旁的姜一妙制止道:“別亂摸,好多黑人小孩兒不讓摸頭的,說是會帶來厄運。”
“真的?還有這一說?”顧小石不信。
“騙你幹什麼,自己去網上搜搜。”姜一妙噘嘴道。
那黑人男孩兒倒是沒什麼不滿,他剛端來了飲料,顧小石的可樂,姜一妙的果汁,梅少衝和藤原麗香的礦泉水,顧小石美美地灌上一口可樂,卻見黑人男孩兒仍站在身旁,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怎麼?”顧小石對他笑了一個。
男孩兒還是沒有離去,顧小石不解,看了看姜一妙。
姜一妙一身休閒打扮,帶着一頂大大的遮陽帽,一副大大的墨鏡蓋住大半臉頰,露出精巧的鼻尖和粉紅色的雙脣,嘴角一絲笑意,她也在對着男孩兒笑。
見他不走,顧小石正在疑惑,卻聽男孩兒操着一口蹩腳英語,說道:“一共二十南特,謝謝。”
原來是在等待結賬,顧小石“哦”了一聲,從兜裡摸出二十南特遞了過去,又多拿了五元當作小費。男孩兒接過,點點頭,正欲轉身離去,卻被顧小石叫了下來,道:“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穆扎。”小男孩兒答道。
“那邊是你爸爸媽媽嗎?”顧小石又問。
小男孩兒點了點頭。
“我問問你,你知道這裡有個名叫庫瓦斯的人嗎?安迪亞·庫瓦斯?”顧小石再問。
小男孩兒認真地想了想,搖了搖頭。
“哦,”顧小石道:“那謝謝你。”
小男孩兒拿着錢,蹦蹦跳跳地走了,顧小石回過頭來,對其餘三人說道:“我們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梅少衝輕輕搖頭,目光轉向獨眼老闆,顧小石會意,低聲道:“是他?”
梅少衝道:“不清楚,但他有些不同。”
按說顧小石等人此時應該身處非洲中部,前往目的地執行任務,卻又爲何跑到南非來了呢?
這是計劃的一部份,顧小石回想起校長的話:“能確定的只是大概範圍,但具體位置還需要仔細尋找,如果能有一位嚮導,相信會幫到不少,而我卻正好知道一人,他一定能夠做到,當然,前提是你們必須說動他。”
校長提到的人,名字叫做安迪亞·庫瓦斯,黑人,獵魔人,有個奇怪的外號,被稱作“草原上的鬣狗”。這個稱呼不單是對他的,同時也是對他的家族,他的爺爺和父親都曾擁有過這個稱號,只可惜,現在只剩下他一人了。
狗的嗅覺,其靈敏度高出人類數十倍,有的品種甚至更多。草原,廣袤無垠,想要在草原上覓食和躲避天敵,對狗而言,需要更加靈敏的嗅覺,鬣狗便是其中之一,隔得老遠都能聞到空氣中的氣味,是大餐還是危險,全憑鼻子。
如果能擁有這樣一位嚮導,成功找到魔族聖殿的機率便會大了許多,所以顧小石等人決定先到開普敦,只因爲據可靠情報顯示,那位“草原上的鬣狗”就在此處。
顧小石決定試一試,起身,輕輕繞到獨眼老闆身後,大聲道:“‘草原上的鬣狗’,安迪亞·庫瓦斯先生?”
獨眼老闆沒有反應,片刻之後,回過頭來,茫然看向顧小石。
“請問,你是安迪亞·庫瓦斯先生嗎?”顧小石重複了一遍。
獨眼老闆搖頭,顧小石盯着他,想看看他是否在說假話,接着又道:“那麼請問,你聽說過這個人嗎?”
獨眼老闆還是搖頭,眼神更加茫然了。
“謝謝,打擾了。”顧小石說完回到座位上。
盯着他的人,當然不止顧小石一個,梅少衝和藤原麗香也在做同樣的事,顧小石看向梅少衝,問道:“如何?”
梅少衝低聲道:“走,我們先回去。”
……
離此處十幾公里的北方,一座名叫“WaterFront”的大型商場裡。
這間商場一半在陸地,一半在海里,遙遙對着“桌山”,能看見山頂上那如餐布般覆蓋着的潔白雲層,商場裡有餐廳、專賣店和電影院,是本區一個休閒娛樂的好去處。
餐桌上擺着不少食物,姜一妙和藤原麗香以素菜爲主,梅少衝吃得很慢,就看顧小石一人在大快朵頤,邊吃邊說道:“學長,你怎麼看。”
梅少衝道:“應該是他。”
“何以見得呢?”顧小石用手抓起幾根薯條,沾了點番茄醬,塞進嘴裡。
“你問話的時候,如果是普通人,怎麼也會有一絲停頓,那是在腦海裡思索,而他的反應卻太過直接,就是說,他想也不想便回覆了你,而且他身上有一種氣息,儘管他極力隱藏,但還是沒有完全掩蓋住,那種氣息是曾經在生死邊緣徘徊過的人才會擁有的,我確定。”梅少衝的話不容置疑。
旁邊的藤原麗香也輕輕點頭,表示贊同。
“看來多半是他了,”顧小石放下叉子,喝了口飲料,道:“但問題是,既然他如此直接地拒絕承認,就說明了他不想被人知道,連真正的身份都極力隱藏,又怎會同意和我們一起去涉險呢?”
“不,”藤原麗香道:“像他這般人一定有心結,或許是害怕,或許是壓抑,又或許是厭倦,但我能肯定,只要找到突破口,他一定會去的。”
“學姐如何肯定?”姜一妙問道。
“因爲,”藤原麗香淡淡道:“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仇恨’,不會錯的。”
“學姐的意思,這個突破口就是他對魔族的恨?”顧小石問道,藤原麗香的過往,顧小石是知道的,她和安迪亞·庫瓦斯是同一類人。
“很有可能。”梅少衝道。
“明白了,那我們……”顧小石的話被藤原麗香打斷了,只聽她說道:“明天再去,今天的他,心中對我們已經產生了一絲戒備。”
Sea Point是個好地方,顧小石等人住宿的酒店便在此處,“莉亞”預訂的,兩間套房,二男二女分別一間。顧小石很喜歡那個大大的陽臺,推開玻璃門,站在那兒遠眺,一塊綠化帶之後便是海岸線,略帶一點鹹味,微涼而清新的海風迎面而來,顧小石伸了個懶腰,真是舒坦,假如這世上沒有魔族和獵魔人,沒有那些不休的紛爭,來這裡度個假也是不錯的選擇,只希望,來日還有機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