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倒塌的聲音,整個城裡都聽的清清楚楚。那騰空而起的黃色煙塵,不管在城裡哪個角落,舉目就能看到。
頓時城裡的百姓驚恐的叫了起來,無數人拖家帶口的向着東門涌去。
“開門開門,放我們出去!”
“放我們出去,我們不想死啊!”
“救命啊!救命啊!”。城門前擠滿了逃難的百姓,哭着喊着要往城外去。
有些老兵嘴角帶着一抹鄙夷的笑不屑地看着他們。
就這些人,老的老小的小,胡人只要有幾十人騎着馬衝上一遭,恐怕就死傷籍籍了。
在城裡,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出去了,肯定是死路一條。兩條腿的人怎麼您能跑的過四條腿的馬?要把命運寄託在胡人的仁慈上,那是做夢。
有些沉不住氣的,忍不住就想下去揍人了!
一隊軍士擠在城門洞裡,長槍的槍尖沒有對外,反而對着城內。洶涌的百姓堵在城門洞口,大聲叫嚷着讓他們開門。
可這城門如何能開?外面的胡人雖然在攻打西城,可東城外面,也是有遊騎來去的。
城門一開,若是被敵人趁隙攻進來,那就是兩面夾擊。
幾十人攥着長槍的手心裡都是冷汗。這些人要是發瘋,自己這幾十人根本就擋不住。
幾個小兵不禁哭了起來。“爲啥呀?爲啥要出去送死啊!嗚嗚嗚!”。
其餘人都沉着臉不說話。對正大聲道:“誰敢再踏前一步,殺無赦!”。
那些百姓雖然叫的兇,可面對明晃晃的槍尖,還是有些畏縮。
只是把滿腔怨恨,化作破空口大罵。各種污言穢語,向着裡面的人潑灑過來。
“你們當兵拿糧,死在這裡是理所應當!可關我們普通老百姓什麼事啊!放我們出去,也等於給我們一條生路!”。
前面一個大漢扶着一個老嫗,對着軍士大吼道。
“出去就是死,你們不知道嗎?”有小兵忍不住回嘴道。
“狗子,閉嘴,不用跟他們多說!”一旁的小隊長呵斥道。
“不好!胡人已經進了城,馬上就要打通西大街了!”有人慌慌張張的叫道。
聽了這話,擁擠的人羣更加騷動不已。“快放我們出去!”。
“隊正!”小隊長扭頭看着一旁的隊正。
那隊正虎着臉,兩條濃眉擰巴者。
忽然城上傳下來話。“他們要想走,從城上出去!不許走城門!”。
擠在這裡的百姓一聽,頓時大喜,順着臺階便上了城牆。
於副將着人拿出十幾條粗繩來。“來,誰要先下?過來!”。
便有幾個壯漢擠過人羣,抓住繩索。城上的人逐漸放繩子,一着地,那幾人便解開繩子向着後方的小山狂奔。
“噗噗噗!”幾道羽箭飛出,直接將幾人穿了糖葫蘆。
“啊!”幾人一聲慘叫,翻到在雪地裡。
城上的百姓都是一愣,齊齊看着城下不遠處。
幾處灌木叢搖了搖,走出一隊弓箭手來。搭箭張弓,向着城上既射了過來。
“大家快跑啊!”說話間幾道羽箭飛上來,有人中箭倒在當地。
頓時城上大亂。
有的就地依着牆躲避的。有轉身就往城下跑,失足便跌了下去。後方一擁擠,前方掉下去的人更多,又與要上來的人擠在一處,立刻變得水泄不通。
有幾個老者腿腳不便,一個忽閃倒在地上,跟着就被人踩了無數腳。先前還慘叫不已,不一會就沒了生息。
旁邊的人大叫道:“別擠了!踩死人了!”。
“回去!回去!城外胡人殺人不眨眼啊!”。
許多人都被擠哭了!好一陣混亂之後,地上留下十幾具屍體和無數鞋子,還有許多包袱之類的東西,才變得空曠起來。
被堵在城門洞裡的幾十人都摸了摸頭上的冷汗。
“我還以爲,我們沒死在胡人手裡,倒要死在自己人手裡呢!”小隊長笑了笑。
呸,這算什麼自己人!幾個小兵吐槽道。
城外的胡人軍隊多了起來。他們先前並沒有全部射殺,還留了一個活口。
不等胡人問話,他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說了。“這麼說,城裡人心惶惶啊!”千乘王笑着說道。
“去,跟他們說,今天我會放開東門兩個時辰,可以讓城裡的百姓自由離開!”。
“這?”有千戶有些不能理解。
千乘王看着他笑了笑,“呵呵,他們沒有城牆,跟綿羊有什麼區別!再說了,雖然只說放走百姓,你想想裡面的軍隊會是什麼心情?他們會不會也想走啊?這樣一來,我們遇到的抵抗就會少很多!”。
“殿下英明!”
幾人都單膝跪地行禮。
命令很快就傳達下去,無數寫有晚飯前放他們離城的木條丟進城裡。更有大嗓門胡人,騎着馬繞城大喊。
“殿下有令!命你們在天黑前立刻離城!過時不出者,視爲頑固不化,格殺勿論!”。
城裡頓時又沸騰起來。
又有人往城上跑,自己背了繩索往下溜。在許多人的注視下,他顫顫巍巍的往山裡走。終於身影消失在樹叢後,都不見被人劫殺。
“胡人說話算話啊!開門,快開門!”百姓又瘋狂的大喊道 。
這次就連於副將都彈壓不住了。他只能去請示顧釗。
“既如此,就放百姓出城吧!能少死一個人,也是功德哎!”顧釗嘆了口氣道。
得了主將的命令,於副將也是無可奈何。沉着臉回到東門。
“奉將軍令,開門!”於副將了無意趣的說道。
當然城門可以開,卻只能開一個小口,只容兩人並排出入。
人們捨棄了各種累贅,爭先恐後的擠出城去。
怕胡人背信棄義,所有人都撒着歡的往山那邊奔過去。
斜陽西下的薄光裡,一串黑蟻一般的人流,向着孤山城後的大山綿延而去。
站在城頭的士兵,看着這一幕,心裡五味雜陳!城裡的住戶並不太多,總數也不過幾千人,雖然出口不大,但一個時辰後,門前就剩下了了不多的人了。
一箇中等身材的男子,牽了一匹劣馬,像是大戶人家的奴僕。他低着頭,順着人流往門外走去。
那個隊正覺得眼前的人有點點眼熟的樣子,但也沒有多想。
一出城門,他就翻身上馬,向着南邊的山脈跑去。
城上的於副將,臉色一下子就變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