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傲雪霸氣側漏的聲音迴盪在耳邊,玲瓏郡主驟然覺得身上的鞭傷好疼,不用等到傍晚,就麻溜的滾了。連再多的一個請字都沒用梅傲雪說出口。
看着玲瓏郡主倉皇而去的背影,梅傲雪的眼中盡是鄙視,她從前怎麼就沒看出這個郡主是個色厲內荏的角色?白白吃了那麼多年的虧。
“阿雪,你來了。”關山越自覺問的是廢話,可還是用這句話開了頭。
“廢話少說,閒言少敘。你打算開宅立府,我可以理解,但爲何不和我商量一下。就算不和我商量,好歹也派人通知一聲。大將軍是不是忘了自己要迎娶的是什麼人?”
梅傲雪一扯衣襬,派頭十足的邊說邊往大堂裡去,坐在中堂主位毫不客氣的指使下人上茶。
關山越有那麼一瞬間,覺得他是來做客的。還是個不大受歡迎的客人。他嘴角微微上揚,擡擡眉毛,笑了一聲:“哦?我要娶的到底是何人?”
梅傲雪瞪了一眼,律晉江這小夥子很識趣的拉着一衆下人出去幹活去了,“來來來,搬起來,那邊,這邊……”
梅傲雪茶盅一撂,嘴角噙着一抹邪媚,緩步踱到關山越身前,步步緊逼,直把關山越逼到了牆角,如此有侵略性的行爲倒是把關山越鎮住了,本能的向後退。他堂堂一個大將軍,倒像是個被人當街調戲的小媳婦。
梅傲雪右手臂揚起,按在牆上,將關山越圈在其中,左手則勾着關山越的下巴,嘴角上揚,這樣撩人大膽的姿勢,在關山越眼裡就只有風情,他甚至沒注意到眼前風情萬種的美人目光中的狡黠,他只感覺自己的心跳快了幾拍,關山越咕嚕了一下嗓子:“阿、阿雪?”
關山越的樣子十分的緊張侷促,這讓梅傲雪更覺有趣,她俯身上前,丹脣輕啓,附耳道:“關大將軍,你上當了。呵呵呵……”梅傲雪猖狂妖媚的笑着,關山越隨着她的目光側頭望去,我的天,他的娘啊!
真的是他的娘!這不是感嘆詞,而是關山越側頭望去的時候,真的看到了他的娘,他的母親大人,此刻正站在大門口,此刻她是七竅生煙,鼻子都快要被氣歪了,“荒謬,成何體統?”
關老夫人氣沖沖的往前衝,還不忘保持着威儀。關山越看着架勢,他難免要捱上一頓打了,別看他在外是大英雄,勇冠三軍,天下無敵的大將軍。回到家裡,嚴母厲父,夠他喝一壺的。
他算是想明白了,這梅傲雪是派了眼線在他家盯着,等他娘出來,她便特地前來挑釁,不是不滿意她這個江湖女嗎?就讓關老夫人看看她這未來的兒媳婦是如何輕狂不講規矩的,是如何在大庭廣衆之下與未來夫君拉拉扯扯的。
想到這關山越覺得還應該感謝她,梅傲雪這還是手下留情了,若是她隨便拉個男人,演上這麼一出,只怕他關山越明天在這金陵城裡就成了一片綠油油的了。
“跪下!還有你!”關老夫人氣沖沖的進了中堂,走到最前面,而後轉個身對着怒目而視,厲聲呵斥,順便還指了一下梅傲雪,既是未來兒媳,自當也是管教的了的。
管教的了。這只是關老夫人一廂情願的想法,若是三年前的梅傲雪自然是管教的了的,可如今,今非昔比,梅傲雪在刀尖上舔血過火,這幾年再江湖上大大小小遇到多少事,此時的她已經不是一個名門閨秀出身的婆婆能夠壓得住的了。
關老夫人在厲害,也不過是個傳統的後宅女人,哪裡鎮得住梅傲雪,梅傲雪捧着關山越的臉,故作嬌嗲:“關郎,人家好怕呀!”
“……”關山越一臉不悅,直往一旁躲,若是旁人也就罷了,他可嚴詞呵止,可他欠梅傲雪太多,尚不知如何償還,如何能讓她在自己的母親面前受罰,可他也不忍心忤逆親孃,只好自己跪了,一應責任自己攬下:“孩兒知錯,此事與阿雪無關,還請母親只責罰孩兒一人。”
“你!你看看你這幅樣子,哪裡還有點將軍的樣子,我怎麼生了你這麼逆子?”關老夫人氣得抄起手邊的掃帚,對着關山越的後背就是一下子。
關山越前兩日因救梅傲雪手臂上捱了一刀,此事關山越上下打點,隱瞞的極好,關家上下也被瞞得死死得到,因此關老夫人並不知道關山越身上有傷,還當兒子完好無損,因他體魄健壯,關老夫人知道打不壞他,這下子打的還挺狠的。
誰知這一下下去,關山越手臂上傷勢立馬發了出來,當場暈了過去。把關老夫人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抱着關山越連聲叫嚷着請大夫。又大罵梅傲雪這個女人是個禍害,他夫君都暈倒了,她還站在一旁看熱鬧。
梅傲雪聳聳肩膀,心下對關山越雖有不忍,但轉瞬即逝,她要的不就是這個效果嗎?何必心痛,對着關老夫人眨眨美眸,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微微笑道:“老夫人,男女授受不親,縱然我和他是未婚夫婦,也不能有逾越之舉啊!您剛纔還因爲這個要訓斥奴家來着,您忘了?”
“你!”關老夫人抱着昏迷的兒子哭的都要斷氣了,梅傲雪還在一旁美美噠的笑着,把個關老夫人差點也給氣暈過去。
梅傲雪冷眼看着,這才只是開始而已,這家人的戰鬥力也忒弱了。
不是關家人的戰鬥力弱,而是關心則亂,更何況關山越自己願意送上門給梅傲雪作踐,別人誰有什麼辦法,一個戰無不勝的將軍,回到家裡反成了個病秧子,也真是可笑。誰讓梅傲雪是他命中的魔星呢!
“草民季術元參見關老夫人!”
“免禮,快快快,快看看我兒子。”
郎中來了以後,先是有禮的鞠了躬,關老夫人哪管他禮不禮貌,這個時候救人要緊。
來人是個小郎中,年方二十左右,關老夫人見他年齡尚淺,不免有些不放心,可此刻也顧不了其他了。
季術元蹲身診脈,緊鎖眉頭,若有所思,又撩起關山越的衣袖一看,這一看不要緊,關老夫人大叫一聲“血!”,咣噹一下子跟着暈了過去。
梅傲雪站在一旁,瞧着鮮血從關山越的手臂緩緩流出來,回程一股小流,滴了一地,剛纔是都被衣服遮住了,纔沒看到,現在看來傷上加傷,看來不輕。她柳眉緊縮,似有不忍之意,但她掩飾的很好,依舊面無表情的站着。
小郎中季術元見關老夫人也暈了過去,一時還真不知道向誰稟報纔好,伏着身子又抽空給關老夫人把脈,心下鬆了一口氣,對着暈倒的兩個病者道:“二位都沒什麼大礙,一會我給開一劑方子,抓了吃就會過來的,只是關將軍的傷口需要包紮一下。”
“嘿嘿嘿!呆郎中,你跟他們兩個他們也聽不見,這頭,和我們家幫主說,她是關將軍的未婚妻,關老夫人未來的兒媳。”律晉江站在後頭環着手臂直搖頭,哪來的呆頭鵝,這也太萌了。
萌過頭了。
哪有給暈倒的病者彙報病情的,萬一是嚴重點的病,人家就算醒過來,也得被他嚇暈過去。
“哦!是小生失禮了,小生拜見寒幫主。”季術元起身,雙手交疊於前,對着梅傲雪鞠躬行禮。這哪是個郎中看,倒像個書生,見了官夫人自稱草民,見了梅傲雪自稱小生,當真是個循規蹈矩遵循禮法之人,只是這關山越的傷口再不包紮,血怕是要流光了。
“行了,季大夫不必多禮,趕緊給大將軍包紮吧!管家,收拾兩間客房,把老夫人和大將軍擡進去,一會派人煎藥,給老夫人和大將軍各自送去。”
“是!”管家恭恭敬敬的迴應,派人開始忙活起來,這未來的女主人的話還是要聽的,更何況梅傲雪吩咐起人來,是氣勢十足,語氣裡滿滿的都是不容別人拒絕。
“等等,胡管家,夫人和大少爺的我親自去煎,小翠,你帶着她們兩個去照顧大少爺,小玉你和其他人照顧夫人。”
正要各自忙乎開來,一個十八九歲丫鬟打斷了一切,這丫鬟進門就一直站在關老夫人身邊,說話做事也都很厲害,看來是關老夫人的貼身丫鬟。但奇怪的是梅傲雪沒見過她,梅傲雪自幼與關山越青梅竹馬,也常往關家去,關老夫人雖然不喜歡她,但還是顧着顏面招待一二,這丫頭她真的沒見過。倒是剛纔被她指使的小翠小玉,打小就是在關府伺候的。
見梅傲雪一直盯着她,除了給關山越包紮的郎中季術元以外,其他人都像凍住了一般,並不敢聽從她的話行動。那丫鬟微微吞了口吐沫,擡眼對上梅傲雪冷死人的目光:“奴婢雪霽,見過梅六姑娘,方纔是奴婢急了,莽撞唐突了,還請姑娘恕罪。”
這丫頭表面上是在賠罪,可心不誠,一雙眼睛裡滿滿的不忿,且餘光一直瞄着關山越,這讓梅傲雪心裡很不舒服,她不要也不打算給別人。
“你這名字不好,改一個吧!既取自光風霽月,就保留霽字!叫光霽好了。”梅傲雪說完冷着臉轉身離開。
光霽,諧音不就是咣嘰,也就他們幫主想的出來,既然重了梅傲雪這位未來當家主母的名字,是該避諱一下的。律晉江聳肩笑笑,看看一衆呆住的下人,指指他們:“趕緊幹活呀!煎藥的去煎藥,扶人的去扶人,還打算讓主子在地上躺着?暈着?快點動起來!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