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煜白隻身出了白月樓主樓,譽王和譽王妃還在外頭候着。邵家兄弟兩個年歲差距雖大,但感情一直要好。就算髮生了事情,也斷不會輕易撕破臉皮。
只是現在,到底起了嫌隙。
“齊兒如何了?”
邵煜白開口問道。
“你還知道問齊兒?你忘了他是你最疼愛的侄子了麼?方纔你進了屋子,竟都沒有關切他半分,而是來找這李琳琅……”譽王妃大失所望,拿着帕子的手抖個不停。
沉了沉氣,邵煜白看向自己的大哥,再次問:“齊兒如何了?”
“身中劇毒,昏迷不醒,吊着一口氣在,太醫也束手無策。”譽王嘆道。
譽王到底是個沉穩的中年男人,此時理智稍占上風。
但面對方纔自己二弟做的事情,他還是忍不住道:“煜白,你做的,是有些過了。先前爲兄聽聞你與李琳琅似有過舊情,本以爲你該是個明事理的,不該糊塗,可眼下……”
“眼下大哥難道就不好奇。齊兒身中劇毒,爲何還能吊着一口氣在嗎?”邵煜白打斷反問。
譽王一愣。繼而解釋:“許是那毒,毒性並非即刻致命。”
深吸一口氣,他緊握拳頭:“可現在連太醫都束手無策!”
回望一眼白月樓,邵煜白問:“那大哥可是在認爲,毒是李琳琅下的?”
譽王點頭:“或許不是她,但下毒者是她私自帶來的婢女,這事跟她脫不了干係!”
私自帶來的婢女?邵煜白一想。便明白了。
果然琳琅是被冤枉的。
“旁的不說,至少我敢肯定,引得齊兒中毒許是我們防備不周,但李琳琅,絕對是被人陷害了。”
鄭重的說完,邵煜白又道:“不管大哥來要人是出於什麼目的,我絕不會將人交出去。”
“這不是能由着你胡鬧的時候!”譽王怒了,“煜白你到底年輕,不要被女人的外表就矇蔽了雙眼!”
“多謝大哥提醒。事情我會調查。齊兒是我的侄子,我記得一清二楚。”
邵煜白朝着兄嫂點了一下頭,轉身往白月樓走去。
“邵煜白!”譽王往前追去,卻被門口的侍衛攔在了半路,氣得大吼。
半晌,也只能恨恨的拂袖:“這小子!年輕氣盛,又只認死理,早晚吃大虧!”
“王爺,那齊兒……”譽王妃抹淚。
譽王嘆氣。
“宮裡的那位,也在急着想辦法了!咱倆只能,先祈求齊兒暫且撐住了……”
……
沒給出將太多凌亂的時間,邵煜白便將打聽事情始末的任務交給了他。
再見面時,兩人則?契的選擇了不再提及剛纔的事情。
琳琅焦急的問:“世子還活着嗎?”
“活着。但狀態並不好。”邵煜白站在牀邊道。
琳琅緩緩地點頭,明顯鬆了口氣:“活着就好。”
“果然是你,暫且保住了他。”邵煜白半點也不意外。
琳琅?了?,輕輕“嗯”了一聲。隨後抓着衣角道:“我本來,也不確定。那是我求舅舅教我的方法。特定的幾種藥粉混合服下,逼出部分毒性。暫時護住心脈,勉強可以延續一陣子生命。”
邵煜白碰了一下她的額頭,發現並沒有發燙,才鬆了口氣。
又問:“爲何你會請蘇太醫告訴你這個法子?”
睫毛微顫,琳琅搖頭。
圍繞在她周身的氣息卻多了一股悲傷之意。
使邵煜白明白了,至少不是因爲他。
也沒多說什麼,緊急的事態下,他便問起了琳琅事情的大致始末。
琳琅對此則也知之甚少,但將回來後的見聞講了一遍。邵煜白還是分析出了一個大概。
“定是有人悄悄潛入了王府,將毒裹在蜜餞上讓齊兒吃了下去。”
“但喂世子蜜餞的是文玉。”琳琅坦誠道,“且他們說過,期間平陽只出去過一趟,其餘時間一直都在屋子裡。而冬青則在平陽出去之後,監看着外頭的丫鬟掃地來着,一直沒進屋,丫鬟們可以作證。”
冬青也是王府的老人了,多年來做事始終規規矩矩,在王府裡的風評一直不錯。雖說不是邵煜白直管的人,但也在齊物居缺人的時候過來幫襯過不少次。
邵煜白沉?。
琳琅繼續道:“並且平陽和文玉也都說了,在文玉進屋的時候,世子還好好的,是文玉主動問了世子要不要吃蜜餞,世子才沾染上毒。那毒是烈性的,並非潛伏的,吃了即刻便會有所反應。若非世子底子好,可能都挨不到我回來。”
她的話可以說是一點都沒對身邊的人偏袒了。
邵煜白沉聲:“那你覺得,會是文玉下的毒嗎?”
琳琅搖頭:“我相信文玉。”
事實擺着,文玉有嫌疑,她承認,但不妨礙她信自己的人。
“況且,”她苦笑,“我現在也有嫌疑。二爺這樣問我,意義不大。”
邵煜白沒再多說,只是讓她好生修養。白月樓彷彿成了一個避難的城堡,讓她安心的藏在裡頭,不會被任何人干擾。
能給琳琅帶來消息的人只剩下了滿春,滿春也會在得到消息時,即刻向她稟告:“二爺在向王爺索要文玉,但是沒能成功。”
“二爺讓王爺暫且扣押文玉在牢內,不許再施刑。”
“二爺他入宮去了。吩咐主子您不要擔心,好好休息,事情先交給她。”
一一聽過之後,琳琅能做到也只有慢慢消化話裡的內容。
大雪在昨夜便停了,窗子緊閉着。她看不到外頭的世界。但隱約也能知曉,這已經是另一個?昏。
正面着不遠處的窗子,琳琅問:“二爺今夜回來嗎?”
一天過去了。她聽不到關於傻子的消息。之前也沒來得及探查他所中的毒,此時半點也幫不上忙,只能在心裡急。
越急,就越想要快點見到邵煜白,覺得那樣心裡纔會踏實一點。
滿春卻搖頭:“奴婢不知。但主子放心,在這裡,您不會有事的。”
琳琅能做的還是隻有點頭。但她不放心。不是不放心在自己的安危。而是不放心那叔侄倆,生怕他們出什麼事。
熬到深夜,琳琅到底是睡了過去。而她還沒睡多久,便被一陣人聲吵得睜開了眼。
“二爺?您回來了?”看見身前的人,夢裡那股不安的情緒都褪去了些,琳琅伸手就抓住了對方的衣角,生怕他轉身就會不見。
害怕或緊張的時候抓衣角是她的習慣動作。邵煜白本想輕聲來去的,沒想到還是把她吵醒了。
應了一聲,邵煜白伸手將她抱起:“醒了也好,提前與你說一聲,我們要走了。”
“我們?走?……去哪?”琳琅下意識還以爲要去北暨。
但是邵煜白道:“去邵府。”
“……噢。”下意識的低應。
腦子裡還攪和着些許睡意,想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琳琅瞬間睡意全無:“您與王爺打過招呼了?”
“還沒有,但是出門會碰到。”邵煜白一邊說着,一邊滿春的手裡已經提着琳琅的藥箱子,背上也揹着包袱,看着像是臨時逃難一樣。
出門果然見到了譽王爺,譽王痛心疾首:“二弟,別做錯事!”
“我只是在試圖挽回齊兒的命。”邵煜白雙臂託着琳琅,身子依舊聽得很直。目光裡,也一點愧疚和閃躲都沒有。
“看來你是信定李琳琅了?”譽王沉聲。
邵煜白沉?了一下。
“齊兒也信她。”
邵煜白回京時,帶了百名邵家精兵一起。雖然之前折了幾個,現在也補齊了。這些都是戰場上的好手,適應各式作戰,身手十分敏捷,就連趁夜翻進譽王府、將世子和琳琅的書籍帶出府去也只是在兩炷香的時間之間。
待到譽王阻止邵煜白失敗,回到齊物居時,只見譽王妃和冬青被擊昏了過去,邵齊和平陽不見了,桌上留了一張字條。
“我會找到兇手。”
譽王閉了閉眼。
往年能見到弟弟工整的筆跡被送回至京洛,對他來說何其慶幸。
而如今……
都是冤孽!
邵煜白那邊,一切都是進行過精密的計劃安排的,因此完成的也是有條不紊。
平陽實則也並不相信琳琅會害世子,只是在面對王爺的時候,沒有證據,不好主動站出來開口。因此邵煜白一開口,他就跟着一同到了邵府。
邵府大概已經許久都沒有這麼熱鬧過。大門一開。?壓壓的百號人就聚集在了門內兩側,紛紛恭迎:“屬下拜見將軍!”
然而迎進來的,卻是懷抱着一個女子的將軍。不少侍衛看得都呆了。
沒參與行動的這夥兒人,只知道將軍說是要回來住一陣子,哪想到還是懷抱着一個美嬌娘回來的?當即紛紛對着視線猜測:“咱們要有將軍夫人了?”
不過後面,另一輛載着世子的馬車接踵而至,帶來的氣氛也並不歡愉。衆人被遣回房後許久,才知道那是世子和世子妃過來了。
一向只攘外患,不出內亂的邵家,出事了。
緊接着,整整三天的時間,邵煜白都奔走於邵家與皇宮之間。多數時間還是留在宮裡,極少回邵家。
譽王府的人每日都會來詢問一次,但都被擋在了門外。
邵府中則除了多了幾個人,比起往日並無太大變化。琳琅和傻子被安頓在一個安靜的院子裡,整日琳琅便是在以書藥爲伴,時常連滿春都忍不住勸:“主子,您歇一歇。吃點東西吧?否則世子能不能得救是兩說,您的身子就先垮了!”
三日裡琳琅入睡的時間屈指可數,其餘時候都在翻閱被帶進邵家的醫書。聽見滿春連着勸了幾次,才揉了揉痠痛的眼:“世子如何了?”
“仍在昏迷不醒。”滿春道,“平陽時刻守着呢,眼下寸步不敢稍離。”
可以說,人在邵府就已經是很安全的了。但傻子出事平陽也有責任。眼下就算不讓他一直守着,他也不會放心的下。
琳琅點點頭,又問:“我教你的幾樣融合藥粉給世子喂服,你記住了嗎?”
“記住了,”滿春點頭,但是不明白,“但您分明可以自己餵給世子,爲何要教奴婢?”
迎着琳琅擡起的目光,滿春又解釋道:“奴婢不是懶惰,奴婢只是心裡隱約擔心,怕您……”
她沒說出去,但意思已經很明顯。琳琅聽得微微一笑:“別瞎擔心了。”
如今雖說滿春不是她純粹的自己人。但琳琅也懂得了,滿春是真的在爲她好。人總是知足了才能得到更多幸福,她現在就很知足。
“我教你,也只是爲了以防萬一。世子現在容不得半點馬虎。”
琳琅說完,雖然知道滿春可能不瞭解,但還是指向了醫書的一處。
“得以製成這太醫都無法解開的毒,是因爲主要成分來自西域。我曾聽聞西域波斯國每年都會向千齊朝貢,想必裡頭有些東西,便是製成這樣毒的原料。”
滿春微驚:“主子是說,下毒者來自宮中?”
琳琅挑眉,反問:“難道你們都沒想過下毒者來自宮中嗎?”
滿春搖頭:“當然是想到了的。”
琳琅笑了:“那我爲什麼就不能想到了?”
張了張嘴,滿春語塞。
倒不是因爲別的,只是她這位主子平日裡給人的感覺總是太沒心計。說着氣怒報復,也只是用些輕巧的小手段,與她們比起來,總顯得心腸太軟太好欺負,好像對誰也構不成威脅。
可就是這樣的主子,竟能對明曲郡主有了懷疑便立刻上報給二爺。又敢明目張膽的把下毒者往宮裡頭的人身上猜……
琳琅不知道她在多想什麼。而是將醫書反倒下一頁,繼續解釋。
“下毒者是用毒水裹了蜜餞的,卻因劑量不夠,世子體質又好,毒性才能暫時被壓制住。但想要徹底解決……恐怕咱們不能把目光放在千齊了。”
“主子這是何意?”滿春沒聽明白。
琳琅的中指微微彎曲,在醫書上的一幅圖上篤篤的敲了兩下。
“你認爲下毒的人,費盡心思想要謀害世子,還會把解藥留着嗎?就算留了解藥,咱們也要不到的。所以。想要製出解藥,最好的方法就是自己去一趟西域。”
而她中指指尖敲擊着的那幅圖,正是一座被簡潔線條勾勒出來的建築。高聳的塔尖、西式的城樓,起初聽邵煜白提起的時候,琳琅還沒怎麼在意所謂的波斯國。但初見到這幅圖,她卻深深的吃了一驚。
一向不會在醫書上塗畫的舅舅,竟然在波斯國的圖上,用硃砂筆做了一個重點的標記。而標記下的日期……剛好是在他帶她去往北暨之後,期間消失的那兩個月的時間!
她還記得,那段時間舅舅說要離開一陣子,就把她一個人放在了軍營裡。後面舅舅回來,身體便每況愈下。
嘴脣緊抿,琳琅扯出一個微笑:“這事你有空便與二爺提一下吧。”
波斯國,不管是爲了世子還是爲她自己,她都有必要闖一趟!
滿春在醫書和琳琅的臉上來回看了看,吃驚:“主子,您不會是想去親自去波斯走一趟吧?”
雖說琳琅曾到過北暨,但在滿春眼裡。她始終都是個柔弱的姑娘。波斯路遠,聽聞環境也十分惡劣,主子是哪來的勇氣要去那種地方?
“難道不行嗎?”琳琅擡眸,眼裡的光芒卻十分理智。
竟沒有分毫的擔憂,認爲自己的提議會被否決。
滿春在這時才悟了。
她的主子,其實才是真的柔而不弱。她豁達的胸腔裡,裝着一個更爲廣闊的世界,並不會被拘泥在狹隘的宅院之中。不計較不代表害怕。她很容易受傷,但其實。她也很強大。
恭恭敬敬的朝着琳琅行了一禮,滿春道:“待二爺回來,奴婢便與他說。”
但是,原本偶爾還會回邵府一趟的邵煜白,後面連着兩天都沒再出現。
每日觀察着傻子的狀況,琳琅焦心不已,但多次詢問也沒有結果。
直至第二日的?昏時分,滿春才慌忙的跑到屋子裡。
“主子,奴婢得到消息了!”
“消息?二爺的?”琳琅撐着桌子站了起來。
滿春搖頭。抿了抿脣才艱難的道:“不是從二爺那傳來的,是邵府派出去的眼線傳來的消息。”
“關於我的?”琳琅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
滿春垂頭,喘了兩口氣才道:“消息說,文玉是受了您妹妹李家二小姐的賄賂,才向世子下了毒。”
琳琅一愣。
“啊?”
她寧可先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滿春就知道她不會信,還特意重複了遍。
琳琅呆了呆,心情複雜的搖頭:“這不是無稽之談嗎?文玉怎麼可能受到李若溪的賄賂?李若溪又是多想不開,要害世子?”
“奴婢也覺得這是無稽之談。可是……”滿春嘆了口氣。
“這消息,也是眼線好容易纔得到的。傳言說。李二小姐被夫休棄是因爲,世子在龍隱寺時色心大起,對李二小姐做了難以啓齒的事,還害得她流掉了骨肉。蘇侍郎也是因爲這樣才怒下休書,休了李二小姐。”
“……”
琳琅連表情都沒有了。
完全就像是在聽一個不靠譜的狗血故事,實在代入不到自己身上。
滿春就知道會是這樣,但有些內容,她還是得繼續講明。
“奴婢想說的結果是,以上內容,都是李二小姐投湖自盡前,留下的親筆絕跡。”
琳琅瞬間擡起眼皮,微微張開了嘴。
“還有,文玉因此,早在兩日之前,就被判下罪狀,直接遊街斬首了……”
身子一晃,琳琅後退了一步。倒不至於跌倒,但她扶住了桌子,還是失神的看着前方了,呆愣了很久。
邵府多寧靜啊。
每天她只需要照顧世子、等待二爺就好。
甚至因爲邵煜白跟她說過:“文玉那邊我會想辦法”,她都幾乎沒怎麼擔心過文玉。
怎麼、怎麼就……
“主子,您注意身子啊,”滿春也不知道遇見這種事情該怎麼安慰人,只能上去扶住了琳琅,讓她坐穩在椅子上。
“不行,我得出去,我得先回一趟相府!”
琳琅拍案而起,就要往外衝。
“主子!”攔住她倒是簡單,但滿春的心裡也慌,“您不能出府,您都知道那些是假的,就更該明白您的處境有多危險!”
淚珠順着臉頰就滾了下去,琳琅停下步子,轉身看着滿春。
“那你讓我怎麼辦?”
她得去證明,證明李若溪還活着,那樣文玉就肯定也還活着……不然她不信啊!
這都是怎麼了,爲什麼好好的日子就突然間不真切起來了啊!
滿春也語塞的不知如何開口,半晌嘆了口氣。
琳琅卻像是已經得到了答案。垂下想要開門的手,回到了桌邊。而後熄滅了蠟燭。
“你出去吧,我想靜一靜。”
防守森嚴的邵府,琳琅是肯定無法擅自逃離的。滿春知道這一點,只得先順從的退了出去。
暗裡,琳琅抹去眼淚,趴在了桌子上。
她隱約懷疑過,世子出事和李若溪的突然造訪會有關聯。但李若溪忽然就死了,還順帶着害死了文玉……這消息她消化不了。
投湖自盡?李若溪會投湖自盡?她也是不信的!
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琳琅呆呆的趴着,不知過了多久,有一雙寬厚的大掌輕輕落在了她的肩上,還帶着爲她披上了一層外袍。
“天這般冷,怎的不多穿些?”
心裡一凜,火氣即刻竄了上來。琳琅抄起熄滅的燭臺,就要往聲音的來源砸!
可在半路,看見了細微的月光照耀着對方的模樣,她又閉了閉眼,將燭臺放回到桌上。
站在她身後的人紋絲未動,身子仍舊挺得筆直,從容不迫。
開口,笑道:“怎的,兩日未與你聯絡,氣成這個樣子,想打我?”
“你沒感受到殺氣嗎?”琳琅問完,短促的一笑,“不過也對,我對你構不成威脅。”
“殺氣?我只感受到了怒氣。”邵煜白擡手,指腹輕輕撫摸她的眼角。
“不會擔心我擔心到哭了吧?還是氣哭的?”
一把拂開他的手,琳琅冷笑。
“氣哭的,如何?”
學着他的動作,伸手摸上他的臉頰,卻忍不住下重了力道,心口疼的發慌。
琳琅失了笑意,眼裡只剩下混沌難安的情緒。
“邵將軍,你恨我麼?”
明天!!!!!
11點見?:?(??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