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死期

夜深了。櫻月仍沒有回去的意思。倒是她的身後傳來了極輕的腳步聲。櫻月沒有動,維持着仰望天空的動作,連眼睛也沒有斜一下,“你這麼不放心我啊。堂堂的魔界七大君主之一,居然爲我這麼個小人物而衧尊降貴,親自跑來找我。”

身後傳來了低沉的笑聲,那人禮貌地在離她三步之遙處停下了腳步,“我是太想你了啊,櫻月,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看星星?如果你喜歡,告訴我一聲,我一定會來陪你的。一個人看多寂寞啊。”

“我喜歡一個人看星星,不行嗎?”

“當然可以了。夜深了,回去看好不好?這裡入夜會很冷的。”沃爾西體貼地說到,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是個體貼的好情人,但是櫻月十分清楚,魔君(魔界君主的簡稱)沃爾西,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和修有點像呢……但是修可不會像他這麼虛僞!

“我屬水,不怕冷。”

“可我會冷!” 沃爾西終於忍無可忍地說到,“你明知道我最怕冷了,居然讓我陪你在這裡耗!櫻月,現在魔界已經入冬了!”

櫻月終於笑出聲來,“我怎麼知道你怕冷?你有不早說,我還以爲你很享受這兒的風呢。”她優雅地站起身,轉身看向了他,眼睛晶晶亮的,“我們回去吧,魔君大人。讓您受了風寒我可擔當不起。”……

“哥哥你還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櫻月坐在牀邊,關切地問到。希斯搖頭,一徑沉默。櫻月眨動水汪汪的眼睛,“哥,別生我的氣啦。我知道不告訴你一聲,就答應沃爾西留下來,是我不好,但那也是當時的情勢所逼啊!你別不理我啊。”說着,她露出了泫然欲泣的表情,眼中有淚光閃動,好似下一刻便會垂下淚來。

一聲低低的嘆息,希斯終於開口了,“櫻月,是我連累了你,我這個哥哥還真是失敗……”櫻月伸手,環住了他的脖子,將頭埋在了他的肩頭,“不,不是的。哥,是因爲我插手了沃爾西和他未婚妻的事,與你無關的。”

希斯低下頭去,無意間瞥見了櫻月的長髮,柔順亮澤依舊,但是——大部分的頭髮都是純白色!?“櫻月!!!”他失聲叫到。

“怎麼了?” 櫻月擡頭,發現希斯正盯着自己的頭髮看,臉上的笑有些不自然了,“哥,這沒什麼的……”

“這是怎麼回事?”希斯開門見山地問到,“你的壽命爲什麼會忽然間只剩下,只剩下……”他說不出話來。眼中流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櫻月輕笑,“……哥哥,我封印了火元素之靈。”

“那個存在不是應該被消減的嗎?” 希斯原本是十級天使,後來墮天,成了墮落天使,之後轉生成了魔族。但是天界的種種,他並未忘記。

“可是我留下了他。”櫻月微笑。

希斯沉默半晌之後,詢問:“那麼,你還剩多少時間?”

“不多也不少,正好一個月左右吧。”

“人界年的?”

櫻月點點頭,“所以,這段時間,我是既不會返回天界,也不會去人界的。我留在這裡陪你……”

希斯低下頭去,伸手摟緊了櫻月。他什麼也做不了,他無能爲力,只能坐以待斃,看着櫻月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嗎……

“哥哥,我不在意的,反正再過個一百年,我就會重生的,到時候,就可以……”櫻月的聲音輕下去了,不一會兒,綿長的呼吸傳來,希斯不禁失笑,她居然睡着了?櫻月動了動,縮在了他的懷中。

“賽拉爾。”櫻月叫了一聲。擁有妖異紫色獸瞳的深紫色長髮的男子便緩緩步入她的房間,“主人,有何吩咐?”

“陪我去鏡湖。”櫻月微笑。自從上次去過之後,她就迷上了鏡湖,常常往鏡湖跑。前陣子收服了高級魔獸賽拉爾之後,她就整天帶着他前往鏡湖。

“是的。”賽拉爾點頭,在下一刻變回了原形——有着黯沉美麗的深紫色皮毛的巨大老虎,一雙晶亮的紫眸溫順地注視着自己美麗的主人,口吐人語,“主人,我馱您去吧。”最近他的主人十分嗜睡,常常在不知不覺間就睡着了。

“好啊。”櫻月溫和地微笑,完全不知道賽拉爾在想什麼。

纔在鏡湖坐了一會兒,櫻月倚着賽拉爾的身子就有了睡意。她蹭着賽拉爾柔軟的皮毛,舒服地嘆息,“好舒服……”

賽拉爾回頭,眨了眨眼睛,看着她日漸變白的長髮,現在,她的頭髮,幾乎完全是純白色的了,其中只有少許銀藍色的髮絲摻雜其中。

“我好睏呢……”她的呼吸漸漸弱了下去,微闔的眼睛漸漸地閉上了。

賽拉爾不動,他知道櫻月的情況,早在與她定下契約時,櫻月就明明白白地告訴了他自己的狀況。所以,他只是很平靜地變回了人形,抱住了自己的主人。才做了他幾天主人的天使。看着她的生命在自己的懷中流逝。他面無表情地留下了一滴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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