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神之殤

“如果我說‘不’呢?”伊內茲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

櫻月平平淡淡地回答到:“那我就只好失禮了。”話音剛落,她便化作了一道光,倏的襲向了伊內茲。

“錚——”只聽一聲金屬撞擊的輕吟,兩人都倒退了幾步。櫻月覺得手臂一疼,低頭一看,原來手臂上多了一道長長的血痕。反觀伊內茲,手持一條安有無數利刃的長鞭,立在不遠處,頸邊也有一道細細的傷口,正在緩緩地滲出血來,襯着他白皙的皮膚,有一種妖異的美麗。

第一回合,不分勝負,兩人戰成了平手。

暗暗地咬牙,櫻月將所剩無幾的力量毫無保留地,全部注入了冰刃之中,手中的劍幻化出了無數的劍影,逼向了立在原地不動的伊內茲。

平靜地看着櫻月的攻擊飛快地襲向自己,伊內茲的眼睛眨也不眨。卻在劍氣快要碰到他身體的瞬間,快如閃電地舞動起了手中的鞭子。一時間,光影交錯,兩人纏鬥起來。

最後,長鞭猶如靈活的毒蛇,纏住了櫻月的劍。

不肯抽手的櫻月固執地執劍向後一扯,伊內茲的長鞭被拉直。兩人開始了拉力賽。身爲女子,櫻月的力氣縱然不如伊內茲。但是,同時也作爲一個戰鬥天使,她的戰鬥力未必會輸給他!

兩人的力量透過各自的武器,在某處交鋒着。力量只剩下兩成不到的櫻月與力量充沛的伊內茲,竟然僵持了半天也沒有分出勝負。

漸漸的,體力不支的櫻月開始處於下風狀態。伊內茲則趁機加大了力量。

忽然,一直沉默的神有了動作。他伸出蒼白修長的右手,輕輕巧巧地抵在了櫻月的後背上,將一部分力量輸給了她。一下子,伊內茲就因爲櫻月力量大增而被震飛出去。由於伊內茲一直握着手中的鞭子,被鞭子纏住冰刃也被扯了過去。

“啊……”被迫鬆手的櫻月差點跌倒在地。握在左手中的耳環掉在了地上。神彎腰撿起了耳環,眼底淨是複雜的神色。但是櫻月沒有發現這一幕,專注地盯着伊內茲看,不放過他任何一個細小的動作。

“神,你這麼做太有失公允了吧?”伊內茲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居然插手管起事來!

“你不也拿櫻月威脅我?”神冷淡地反問,頓了頓,然後說到,“伊內茲,神不可以插手管任何事,除非必要。那麼你也是一樣的。”

伊內茲啞口無言,靜靜地站了起來。櫻月手一招,冰刃便回到了她的手中。

同時,她額頭上的護額鑲嵌着的藍寶石也亮起了耀眼的光芒。這是戰鬥天使將力量提升至及至、出於極度戒備狀態的象徵。

由於伊內茲受創,降低了對神殿上衆人的束縛,不少人都趕到了神的寢室中。當然,包括了心急如焚的加百列。

“櫻月!”沒有顧及自己的形象,加百列在進入神的寢室之後,就呼喚起了櫻月。正在與伊內茲互瞪的櫻月分了神,“大人……”僅是瞬間的分神,讓伊內茲拼了最後的力量,化作一道光,遁逃。

衆人慾追去,神卻開了口:“你們都下去吧,不用去找伊內茲了。櫻月,你留下來。”

“是的。”齊聲應到,所有人都退出了神的寢室 ,獨留櫻月一人與神獨處。

“櫻月。”神輕聲喚到。目光放柔了下來,神色漸緩。

櫻月回首,走近了他,“神。”垂首而立,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她的思緒。

神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纔開口:“櫻月,擡頭看我。我知道你在生氣。因爲我沒有提前告訴你,甚至把你騙離了天界,讓你現在才知道。”爲什麼會這麼瞭解她?因爲自她誕生起,他就一直注視着她。

果不其然,櫻月扭頭不理,彷彿沒有聽見他的話。不恭敬的態度很是明顯。全天界,也只有她敢用這種態度來面對他了吧?

勾起了一個淺得不找痕跡的微笑,神看上去一點也不生氣:“櫻月,開口說話好不好?我快要沒有時間了……”聲音低了下去,神咳出鮮血來,點點血跡,染上了他素淨的月白色長袍,看上去像是雪中的點點紅梅,豔麗得驚心動魄。

櫻月終於還是有了反應。擡頭,她走上前,跪趴在了牀邊,“神……”聲音中是深深的擔憂,她皺起了姣好的眉。

伸手,撫平了她皺起的眉頭,神維持着罕見的微笑:“櫻月,叫我的名字。”

“席爾凡……”櫻月輕聲叫着,“席爾凡……”

動作輕柔地擁住了櫻月,神將頭擱在了她纖細的肩頭,“櫻月,你不生我的氣了?”說話間,又有一縷鮮血流出。

櫻月的身體一僵,感覺到那一縷鮮血流過她肩膀的溫熱感,“是的。我不生氣了。”環抱住神消瘦的身體,櫻月微闔上眼,回答到。

“呵呵……我就知道,你不會真的生我的氣的。櫻月……你喜歡我嗎?”帶着些許不安,神問到。一雙總是被冰封的翠綠色眼眸閃着純真的光芒。

“喜歡啊。”櫻月如實地回答。

神卻搖搖頭,“櫻月,我說的不是那種喜歡,而是……”他忽然住了口,頓了頓,才繼續說了下去,“算了,反正無論怎樣,你都不會愛上我。對不對?”略帶憂傷地笑着,他看見櫻月的神色微變,“櫻月,……我不想離開啊……可是,我無法掌控自己的生死……身爲神……其實也是十分可悲的,……所以,如果……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天使,那該多好……”神微笑,卻有一滴淚自他的眼角落下,墜落在了他的手心中,與被握在他手中的耳環,融合在了一起。

“神,我……”櫻月開口,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她可以說什麼?說“我也愛你”?她騙不了自己。自始至終,她都將神當自己的兄長看待。

神下意識地收緊了手臂,用力地抱緊了她,“櫻月……你一定要記得我,不要……忘了我……好不好?”聲音中帶着濃濃的虛弱無力。

“好……”櫻月用力地點頭,眼睛一片模糊,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卻倔強地不讓淚水落下,“我答應你,一定不會忘了你的……”她怎麼會忘了他,又怎麼能忘了他?!

“真的?”神驚喜地問到。櫻月不語,又點了點頭。

“太好了……那樣……我真的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神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櫻月咬住下脣,不讓自己哭出來,懷抱中的人,氣息漸漸變弱,最後停止。瞬間,神的身體散發出了耀眼的光芒,然後……化作七彩的神光,消失了。

櫻月低着頭,看向懷中神遺留下來的衣物,淚水終究還是落了下來。將頭埋在了衣物中,她嗚咽着抽泣起來。剛纔還在微笑的人,現在就只剩下這麼一件空蕩蕩的袍子了!

許久之後,櫻月才擡起了頭,發現牀沿邊有一件小巧的物品在閃着光。伸出一隻手拿起,淚水再一次滑落她的臉龐。是她用來封印自己力量的耳環啊。不知何時,被神改造過了。凋零的藤蔓上,居然出現了幽藍色的薔薇花!“席爾凡!!!”

幽藍色的薔薇,象徵了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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