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夏無邪和季貴人這樣的嫺熟,七皇子感覺就好像嗓子裡噎了一塊大冰砣一樣。咽不下去,還冰冷刺骨。
明明是他先發現了這塊珍異的原石,爲什麼偏偏中間截胡的是季貴人。
季貴人低着頭跟夏無邪耳邊說着什麼,眼神卻時不時飄向七皇子。
“如此這般,你若當真想要這塊地,最後還是要萬歲爺點頭的。”季貴人抿了一口茶。倒不是他多維護夏無邪,只是若是這事辦不妥了,這丫頭說不定以後晚上都要讓他睡不得安穩覺。
淡淡地掃了一眼七皇子那彷彿被人搶了什麼似的青黑的臉色。季貴人眼神飄遠,他倒是不怕那小子,只是將來也會很麻煩。
夏無邪早就看出來七皇子內心各種翻騰,可這會兒公事爲重,哪兒有空去管個小屁孩的心思啊。
白長了這麼高的個子,心性仍然還是小孩子。
“你有什麼條件先開出來我看看。”夏無邪正色地坐直了身板對七皇子說道。
七皇子正盯着季貴人虎視眈眈的,聽見夏無邪這樣問他,連忙拉回了思緒。
“這塊地本是父皇賞給我的生日禮物,自然也算是我個人的私人財產。”七皇子淡淡地喝了一口茶:“能拿到這塊地的自然是我的夫人才行。”
夏無邪默了個,淡定地起身,回手拉起正笑眯眯圍觀的季貴人,馬不停蹄地朝門外走去。
“你站住!”七皇子那邊耍帥還沒擺好pose,這邊聽衆就跑了。
夏無邪連頭都沒回,拉着季貴人就往外走。七皇子見她竟然停都不停。一個閃身便衝到夏無邪面前。
眼中熊熊的怒火,惡狠狠地盯着夏無邪。
“你就這樣厭棄我?”
夏無邪歪了歪頭:“怎麼會,你是萬歲爺的兒子,就衝這一點,我也不會厭棄你啊。”
季貴人別過臉去。這話說得,真是讓人聽了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上吊。
哦,你是皇帝的兒子,所以我纔不討厭你。言外之意是不是如果不是皇帝的兒子你就看都不看一眼啊?
夏無邪:……我只是說給萬歲爺面子……
七皇子顯然自動理解成了季貴人理解的那一層意思,頓時臉更黑了。
“那塊地你不想要了?”冷冷地一笑,七皇子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
夏無邪搖了搖頭:“一塊地而已。還不值得我犧牲這麼大。”
原本她想着,七皇子若是要價不是特別兇狠。比如讓她給繡個手絹做雙鞋什麼的,她也就點個頭應下了。誰知道直接就跳價到爆表了。別鬧了,一塊地皮而已,就想讓她賣~身?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做買賣也沒有這麼賠本的。
七皇子一噎。做他七皇子的正妃在夏無邪嘴裡竟然成了犧牲……
夏無邪看了他一眼:“七皇子,我不過是好奇你是什麼身份那時候纔會回頭去找你。如果讓你產生什麼誤會,我很抱歉。但我天生就不是能被安穩關在後宅裡的人。所以,你只是覺得我跟那些嬌滴滴的女子不同,一時好奇罷了。這不是愛。”
七皇子眼神一暗,猛然擡起頭來:“我不會將你關在後宅。我保證。”
夏無邪眨眨眼:“上前線呢?殺人呢?你知不知道攻下冉城的一個軍的北疆士兵都被我抽筋剝皮掛在牆頭了。你確定你真的知道我的真面目麼?”
夜隼和季貴人都同時一愣。
七皇子是聽聞過夏無邪的那些傳聞,可夏無邪乖巧霸道的形象已經先入爲主了。他永遠只能看見她水嫩的小臉和靈動的貓瞳。這些跟屠殺兩個字是絕對不掛上一點邊的。
如今聽她這樣說,竟然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季貴人愣了一下是因爲他確實親眼見過夏無邪親手斬下敵方將領的頭顱。卻沒想到當初冉城竟然那樣慘烈。
夏無邪笑了笑:“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嫁入皇家,你死了這條心吧。”
七皇子一把扯住夏無邪的胳膊,青筋暴起。指着季貴人喊道:“那爲什麼他就可以!他也一樣不知道你的真面目。”
夏無邪微微呲牙,靠了,捏那麼大力氣,老孃可是很柔弱的。
江曉羽:……你說這話你不心虛麼?
季貴人的手腕還在夏無邪手裡,可以清晰地感覺到七皇子扯住夏無邪的一瞬間,夏無邪的手猛地收緊了。看來是很疼。
“他是我看上的。我挑中的。所以他做什麼我都會接受。”夏無邪澄清的眸子裡透出難以言喻的光芒。
七皇子彷彿被什麼狠狠地撞了一下。捏着夏無邪的手雖然仍然用力卻在微微發抖。
“如果他有一天會殺你呢?”
夏無邪淡然一笑:“我心甘情願。”
季貴人低着頭,看着夏無邪捏着他手腕的纖細小手。若是有一天他殺了她。她也會心甘情願欣然接受?腦中一瞬間閃過夏無邪私闖民宅的時候差點被他掐死。那時候她的表情確實是淡定的。而且她明明可以和他動手,卻絲毫沒有動作。
“他不可能只守着一個女人!”七皇子幾乎是孤注一擲。
夏無邪一愣:“你怎麼知道的?”
七皇子:……你妹的男人都這樣啊!!!!
季貴人嘆了口氣。真心不想參與到小孩子的吵架中來。可是白虎營這會兒搬遷的地址還沒定下來。這纔是重中之重。
使勁把手從夏無邪的鉗制中抽出來,活動了一下被捏的泛白的手腕。
“先辦正事好麼?”
夏無邪猛然驚醒,原本不過是想跟七皇子講明白立場的。怎麼就歪樓了……
“也是,這個時辰去御書房,萬歲爺不知道在不在。”沒人看清夏無邪是如何動作的,原本被七皇子鉗的緊緊的胳膊就靈巧地抽了出來。
七皇子一愣神的功夫,夏無邪已經再一次拉起季貴人的手腕,往院子外面衝了出去。
季貴人默默地看着他另一隻手腕被夏無邪捏在手心裡。嘆了口氣。
“我有腳自己會走。”
夏無邪回頭看了看他,微微一笑,直接放了手腕改拉起他的手,繼續往外走去。
季貴人:……被佔了便宜……
七皇子看着夏無邪拉着季貴人的手往外走。心裡彷彿被什麼刺了一下。
他不信!他不信!他貴爲皇子,前仆後繼想要做他正妃位子的人多得是,爲什麼夏無邪就不是那其中之一!
夏無邪一路拉着季貴人到了七皇子宮殿的門口,上了早已恭候多時的碧油車。
鬼知道爲毛堂堂皇宮裡竟然會預備這種東西作爲移動工具。按照夏無邪的想象,並且她也確實做過一次,應該是各種等級的轎子纔對。這樣既不傷地磚,坐起來又很舒服,而且最重要的是,不需要收拾馬便便。
季貴人斜斜地靠在碧油車車內的雪白狐裘靠墊上,半眯着眼睛。
“別想了,這車只有我才能用。”淡淡地出聲,成功地制止了夏無邪上摸下摸的土鱉行爲。
夏無邪訕笑着默默坐回靠墊上。
“只能換個地方了。”七皇子那塊地雖然可惜,但夏無邪很討厭別人坐地起價的行爲。作爲一個上輩子從事銷售職業的女人,跟顧客討價還價最鬧心了。
季貴人閉着眼睛養神:“不外乎哪一處,總有地方的。”
夏無邪點點頭,突然好奇起來:“你這次怎麼會這樣配合?”
季貴人睜開一隻眼睛瞄了她一眼,繼續閉上養神:“我不配合你豈不是夜夜都要來打擾我睡覺。”
夏無邪嘿嘿兩聲,別說,她還真有這個打算來的。竟然被看穿了,一點都不可愛。
嘟着嘴靠在靠墊上,小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摸着屁股下面的狐裘。雖然送給江曉羽那隻肥糰子毛也很順,但是跟上好的狐裘比起來,到底是太軟了。
以前清風山上也有很多皮毛漂亮的動物。比如雪貂,比如狐狸。每當入冬的時候,長島真人就會變着法的去山上給夏無邪置辦皮草大衣、坐墊、手籠。滿滿的寵愛都表現在添置衣服和精緻的食物上了。
眼神淡淡地隨着手一下一下地梳理着長長的毛,夏無邪心裡微微有些揪緊。好長時間沒有懷念長島真人了。偶爾想起來還是很想念。
長島真人對於她來說就猶如這個世界的第一個親人。那種難以言喻的,近似於親情一樣的感情。彷彿是父親,又彷彿是朋友。夏無邪上輩子極度缺少父愛,對於男人總是抱有着可以依賴的那種期許。而長島真人則是第一個寵愛她的人。
雖然花爸爸人也很好,但畢竟是花家的家長。不像長島真人那樣可以放開手腳給夏無邪照顧。
想到這兒……已經有些日子沒有給老師上香了。長島真人跟其他人不同,夏無邪並不需要去清風山祭拜。因爲她已經打定了主意,等到改朝換代,她就回到清風山終老一生。以後陪着老師的時候有的是,不差這幾年。
車內的氣氛很是沉默。季貴人瞥了夏無邪一眼,見她低着頭一下一下地摸着屁股下面那張墊子。
“小心些,弄髒了不好清洗。”季貴人淡淡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