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國府,安靜的很。
相國看着一盆盆蘭花,表情看來到還平靜,過了一會,纔想起什麼似的問:“那個女人醒了沒有?”
“還沒有。”雷震低聲說,他始終站在那兒,不知道爲什麼,有些出神,連相國和他說話,他都有些分心。
“在想什麼?”相國低沉的聲音問,似乎是有些惆悵的嘆了口氣,想了想,說,“在想那個柳炎君嗎?不過,他還真是蠻像七王爺年輕時的模樣,你要仔細去查查,看看他是不是和七王爺有關。”
“是。”雷震恭敬的說,努力收回神來。
“當時府中應該沒有活口,就算是剛剛出生的孩童也都失了性命。”相國微微有些出神,慢慢的說,“事後我也讓人暗中打聽了多年,七王爺府上早已經沒有任何人活在世上——”
雷震沒有說話,這一點,他相信,除了柳炎君,七王爺府上的人,上上下下,從主子到奴才,全都失了性命,爲了避免出現遺漏,相國當時甚至沒有放過那些奴才們的後代。
“告訴那些奴才們,精神點,不可慢待了那位客人,她雖然是我們想要追問出原由的人質,卻也是我相國府的客人。”相國輕輕用手撫去一片蘭花葉片上的塵意。
“是。”雷震依然恭敬的說。
“她,真的蠻像阿嬌當年。”相國突然用有些出神的聲音,說。
雷震心中嘆息一聲,原來就是這個原因,這對兄弟同時心有靈犀的選擇了蘇爽做爲人質,她確實很像已經過世多年的相國原配夫人,也很像當年死掉了的柳炎君和申莫言共同的母親。
甚至,姓都是一樣的,只是蘇爽一直生活在海邊,而柳炎君和申莫言的母親,則較多時間在江南,後來在烏蒙國。
“老爺,大將軍來了,在外面候着。”一個貼身的奴才進來,跪下,恭敬的說,“問您此時可有時間見他?”
“讓他進來吧。”相國似乎是忘了劉順的事,衝那跪在地上的奴才說,“就說我此時心情甚好,讓他進來見我。”
奴才立刻起身退了出去。
申莫言走了進來,對自己父親施了一禮,少了在將軍府的霸氣,眉眼間似乎低斂了許多。“孩兒見過父親大人。”
“罷了。”相國拍了拍手,滿意的看着清理好的蘭花,蘭花是阿嬌最愛的一種花,如今相國府最多的就是這蘭花,隱約的花香像極了阿嬌依偎在她懷中的感覺,“收拾了劉順,心裡是不是舒服了些?”
申莫言低聲說:“孩兒知道孩兒之母做了大逆不道之事,但是,這等事情只能由父親大人過問,那個奴才不配!而且,孩兒所住的地方是當年相國府的一處舊宅,那書房就是當年母親被處罰之處,所以,那兒,是孩兒不願意外人踏入之處,希望父親見諒。雖然孩兒之母爲人不潔,但她畢竟是孩兒的母親,所以孩兒仍然恭敬念着。”
相國微微一愣,嘆了口氣說:“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爲父竟然忘了那個地方,無事,無事,不過是個奴才,只要你心中不對爲父也存這種念頭就好。”
“孩兒不敢。”申莫言恭敬的說。
“那個冷悅兒如何了?”相國慢慢的說,眼睛落在申莫言身上,“她是不是就是畫中少女?果然是個漂亮動人的,難怪你會動心,會選了那個寶兒,寶兒和這女子確實有幾分相似之處。”
申莫言只是淡淡一笑,平淡的說:“女人如衣服,只是孩兒一時好奇,圖個新鮮,父親不必放在心上,若父親不喜歡,孩兒就不再招惹於她,若是父親喜歡,孩兒就納她爲妾,定不會讓大興王朝骯髒的鮮血玷污了烏蒙國高貴的血脈。”
“不過是個弱不禁風的小丫頭,要了又能如何。”相國微微笑着,似乎心情真的不壞,“你已經成人,要了這丫頭總好過和那個什麼寶兒在一起惹人非議的好,至於那個寶兒,就算了吧,既然阿茹公主那樣喜歡他,就送她討個人情吧。”
“孩兒原本是意欲讓雅麗姐姐的義子娶了她。”申莫言只是微垂着頭,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申莫言!——”一個相當不滿的聲音在申莫言身後響起,“你能不能想點好的,我怎麼得罪你了,大老遠的讓我從大興王朝溫柔鄉趕到這兒替你帶回什麼寶兒,如今還想讓我娶那個什麼野蠻無比的阿茹公主,你比相國大人還狠!”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申莫言微微一笑,是無名,看來他一切還好,聽這聲音,自己的父親應該沒有爲難他,這樣想,心裡放心一些。回頭看向從外面走了進來的無名,有幾分調侃的說:“你以爲那青樓裡的女子就比這阿茹公主好嗎?”
“至少溫柔聽話些。”無名依然是一副懶散的打扮,鬆散的衣領露出大片的胸脯,眼眉如絲,擺明了迷死人不償命,“你不要以爲那個阿茹公主沒打我的主意,要不是那個寶兒長得比我漂亮,估計現在男寵就是我,不是那個什麼寶兒了,不過說真的,這寶兒長得還真是有些像——”
“像冷悅兒是不是?”申莫言立刻截斷無名的話,這小子真是說話沒有遮掩,他這時是在相國府,不是在醉花樓,一個不小心就會送了自己或者別人的性命,“我如今帶了她來,如果不介意,晚上去將軍府,我們一起喝一杯,免得你回去和雅麗姐姐告狀說我在這兒虐待你!”
無名有些困惑,但看到申莫言臉上的表情似乎是充滿了警告,立刻聰明的笑着說:“好啊,你不怕我中間插一腳把人拐跑了?”
“能得你!”申莫言不屑的說,“她會喜歡你,太陽得打西邊出。”
相國只是低頭弄着蘭花,並不打斷他們之間的交談。
突然,申莫言走近一些自己的父親,低聲說:“孩兒有事想和父親說,和這個無名有關。”
他的聲音似乎是努力壓低了,但是,奇怪的是,無名仍然是聽到他的話,立刻大聲的說:“申莫言,你少在相國大人跟前敗壞我,你是這兒的主人,不要欺負我這個過來替你辦事的人好不好?”
申莫言脣旁閃過一絲微笑,他故意的看着無名,卻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