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酈軍營帳還有數百步之遙時,溫若芙身後的三千精兵已然頓住了腳步,聽命在此等候。
溫若芙牽着如錦跟隨一名酈國士兵往前方最大的那座營帳走去,而後,她看見文恪從裡面出來了,手裡牽着一個與她的如錦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
如煜?溫若芙滿心歡喜,面上依舊是一成不變的冷然。她牽着如錦走近,文恪亦牽着如煜往她們這邊來。
兩個孩子從一開始遠遠的看見對方時,視線便沒再離開過對方,就像是在照鏡子一般的,各自悄悄的打量着彼此。
“芙兒,我們終於又見面了!”他說。
“終於?”溫若芙冷笑一聲,而後視線落在被他牽着的如煜身上,良久,面色稍稍緩和了些許。“謝謝你,謝謝你將如煜養得這麼好!”
“哪裡的話,如煜是我的兒子,我對他好也是理所應當的!”說着,他的視線掃過了溫若芙高高隆起的腹部,面色一滯,而後望着如錦道:“也謝謝你將我的兒子養得這麼好!”
溫若芙沒有理會他,視線掃過四周堅守崗位的士兵,冷冷的道:“你確定要站在這寒風裡敘舊?”
“呵呵,是我疏忽了,裡邊兒請!”文恪鬆開了牽着如煜的手,過來攙扶着溫若芙。溫若芙知道他沒有惡意,便也任他扶着自己。兩個小傢伙只得乖乖的跟在他們身後,一邊走一邊警惕的注視着對方。
文恪扶了溫若芙進帳坐下,而後衝着如錦招手讓他過去,如錦不安的回頭望着溫若芙,見她點了頭方纔緩緩靠近文恪。
“父皇,你莫不是認錯人了,我纔是煜兒啊!”被忽視的如煜有些委屈的出聲道,溫若芙見狀有些不忍,便也衝着如煜招了招手,“煜兒,到母親這兒來!”
溫若芙伸手將如煜攬進懷裡,情不自禁的溼了眼眶,多年的思子之苦,如今孩子終於回到了她的懷抱,一時間,泣不成聲。
被溫若芙抱在懷裡的如煜見她望着自己淚如雨下,不忍的伸出手去替她拭去淚水,怯怯的道:“母親,不哭!”
這軟軟的一聲‘母親’,非但沒有令溫若芙止住淚水,反倒是惹得她更爲傷心了。
“文恪,我恨你!我恨你將孩子從我手中搶走,我恨你害得我們母子骨肉分離,我恨你!”她哽咽着道,淚流不止。
見自己媽媽如此傷心,如錦猛地掙脫了文恪的懷抱,跑回到溫若芙身邊,柔聲安慰她道:“媽媽,您的情緒不能夠太激動了,就算是見到哥哥了也應該開心的笑不是嗎?”
“嗯嗯,媽媽不哭了!”溫若芙聞聲強行止住了淚水,待到心情平復些許之後,轉而又對如錦道:“如錦,這位便是你的親生父親了,快見過父親!”
如錦聞言有些不情願,他感覺得到他媽媽不是很喜歡他這位父親,遂連帶着他也不甚喜歡文恪,但終還是衝着文恪禮貌的鞠了一個躬道:“孩兒見過父親,父親好!”
“好好好!”文恪見狀甚是開心,笑得見牙不見眼。
等到文恪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溫若芙方纔又對如錦道:“如錦乖,讓哥哥帶你出去玩兒一會兒可好?”
“不!如錦不要離開媽媽,我要守在你身邊保護你!”說
話間,虎視眈眈的注視着文恪,生怕他會趁自己不在便欺負了溫若芙。
“如錦乖,要不你就守在外面,媽媽有什麼事一叫你你就能聽到了!”溫若芙衝他眨了眨,而如錦隨後也不再堅持了,他可是記得今日自己隨母親過來的真正目的的。
“哥哥,我們出去玩吧!”如錦說着主動向如煜伸出了手,而後者卻是毫不理會,掙開了溫若芙的懷抱便自顧自的出去了,如錦也不在意,縮回手拍了拍也跟着出去了。
“如錦的性子像你!”待到兩個小傢伙離開之後,文恪微笑的望着溫若芙道。
“如煜的性子也像極了你!”說着,陡然轉移話題道:“我今天來的目的可不是來讓孩子與你相認的,我要了放了幻影!”
文恪聞言挑眉笑道:“憑什麼?他是戰俘,我憑什麼要聽你的將他放了?”
“憑什麼?”溫若芙突然變得傷感了起來,悠悠道:“憑他是我肚子裡孩子的父親,就憑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不會傷害我的人,就憑我愛他……而你,你不是說過你要補償我的麼。所以,你能否看在孩子的份兒上放了他,算我求你了!”
“唯一一個不會傷害你的人麼?”文恪沉默了片刻,而後又道:“讓我答應放了他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必須要回到我身邊!”
“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吧!”末了,他又道。
文恪話音剛落,便聽到溫若芙哈哈大笑了起來,“文恪啊文恪,你果真就這麼缺女人麼?竟是連我一個懷了別人孩子的女人都不放過!”
“我好像只答應了你,你留下我便放過他,而至於你肚子裡的別人的孩子,我自會有辦法讓他無法來到這個世上的!”文恪言語間的雲淡風輕,好像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一般的平常。
溫若芙怒極,但卻只能隱忍不發,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她方纔緩緩擡起頭來對文恪道:“你先讓我見見他,只有看到他安全,我才能夠放心的跟你走,不是麼?”
“好!”文恪亦答應得甚是乾脆,而後喚了守候在外的副將去將幻影帶過來。
不多時,五花大綁的幻影便被人押了進來。
“芙兒,你怎麼在這裡,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啊!”幻影被綁着動彈不得,但見溫若芙在這裡便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了。
“給他鬆綁!”溫若芙對文恪道,而後見文恪揮了揮手示意那押了幻影進來的副將給幻影鬆綁。那副將放了幻影之後並不走,而是安靜的立在一旁當起了隱形人,直到文恪再次揮手示意他出去。
“你這副將倒是挺擔心你的!”溫若芙笑着道,因爲身子笨重,索性整個人都靠在了文恪身上。見她如此,文恪自是喜不自勝,高興的伸手攬住了她。
“芙兒,你……”幻影見狀甚是吃驚,芙兒她不是很恨文恪的麼,可是現在這是怎麼了,誰能來告訴他這是怎麼回事麼?
溫若芙望着幻影的眼裡閃過一絲不忍,刻意不去看他的眼睛,狠了狠心道:“幻影,我決定要跟文恪走了,他大發慈悲的放了你,你便自行回去罷!”
“那你呢?你不跟我一起回去麼?”幻影仍是不甘心的問道,心中雖已有答案,但潛意識裡仍是不願
意去接受,不願意相信。
“幻影你能不能有點自尊啊,我都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我心裡愛的人一直都是文恪,而現在,我要跟他走了!所以,你還是重新再找一個值得你愛的女子吧,我,不值得!”溫若芙靠在文恪身上,冷冷的道,說話間藏在袖子裡拽得緊緊的。
聞言,幻影整個人癱軟在地,喃喃自語的道:“不!我不相信!不會的,你是愛我的,芙兒,你是愛我的,對麼?”
“不!你錯了!我愛的人一直都是他,文恪!”話說間側過身去面對着文恪,輕輕的踮起腳尖,主動吻他。
文恪雖知道溫若芙如此是故意做給幻影看的,其目的就是爲了要將他從自己這裡氣走,但看着溫若芙主動送上來,他亦是無法抗拒的迎了上去,化被動爲主動。
兩人吻得忘乎所以,而癱軟在地上的幻影則是流出了絕望的淚水。
“嗯!”只聽見文恪悶哼一聲,而後便不再動作了。
“芙兒,你……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你不是答應了我只要我放了他你便跟我走的嗎?你怎麼能夠出爾反爾?”文恪不甘心的道,任他如何都沒有料想到溫若芙會突然對他動手。
溫若芙一個閃身,將指間那根幾不可見的淬了毒的細小銀針扔在了地上,而後彎腰拔出了綁在小腿上的匕首,麻利架在了文恪的脖子上,方纔冷聲道:“出爾反爾?拜託,這叫兵不厭詐好麼?要怪就只怪你自己將人逼急了,你先前說放了他讓我跟你走,我本來打算跟你走便是了。可是,我萬萬沒想到你竟是如此的容不下我的孩子,若不是你說你自有辦法能讓她無法來到這個世上,我亦不會奮起反抗的!”
“是你太狂妄自負,你不明白一個母親爲了保護自己的孩子是可以豁出命去拼的,而你,亦終是小看了我!”溫若芙衝着文恪恨恨的道,而後用匕首押着他往前走去。
看着癱坐在地還未回過神來的幻影,溫若芙啞然失笑,不方便用手便提腿輕輕的踢了踢他,“幻影,我們走了!”
經他這一踢幻影猛地回過神來,見溫若芙匕首逼着文恪,頓時破涕爲笑道:“原來芙兒打的是這個主意啊,我還以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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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爲我什麼?以爲我不要你了麼?好了啦,此地不宜久留,有事先回去再說!”急忙催促着幻影起身,而後將手中的匕首交到了他手中,由他逼着文恪走在前面。
在帳外等了許久的如錦見兩人終於出來了,便不再理會如煜了,亦步亦趨的跟在溫若芙身旁。
溫若芙的視線掃過如煜,見他一副驚恐的表情知道這場景定是嚇到他了,不忍心就此丟下他,於是走上前去看着他道:“煜兒,你可願意跟母親走?”
哪知如煜想也不想便回道:“你是壞人,我纔不要跟你走,你若還不放了我父皇我便讓人將你抓起來亂棍打死!”
亂棍打死?聞言,溫若芙心中一陣揪疼。
她忘了,如煜亦是文恪的孩子。於他而言,自己不過只是一個剛剛認識的陌生人而已。他,自從被擄走之日起,便註定與自己再無緣了罷。
“罷了,如錦,我們走!”溫若芙回過神來牽着如錦緊跟在幻影身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