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宇說到這裡,隨即擡眼看了看完顏長樂與空寂禪師,這才道:“反過來說,佛陀食用五穀雜狼,則五穀必會減少,那以五穀雜狼而生的田鼠勢必也會減少,田鼠的銳減,也必然會導致鷹的捕食困難”
“既然衆生平等,那佛陀食用五穀,對田鼠公平嗎?推而言之,佛陀因食用五穀而身長骨肉,鷹因佛陀食用五穀而不能飽食田鼠,所以佛陀割肉喂鷹不是大公無私,而是有所虧欠”
“你……”
“佛陀所割之肉,等同於田鼠之肉,何來捨己爲鷹大公無私之說?而根據佛家經義所言,凡是皆有因果循環,那佛陀割肉喂鷹自然也是因果之中的一環,既然是因果,何談大愛無私?”
葉宇以食物鏈的理論,將這些東西貫穿爲一體,在用佛家的因果道理作爲外衣,使得這一次反擊完美無缺。
而想借此機會問罪的完顏長樂,被葉宇這一番詭辯,當即是氣得鬱結無語。
論及辯駁之才,大宋朝堂衆多善於辯論的儒臣,都紛紛退避葉宇的鋒芒,那完顏長樂就更是不值一提。
詭辯,不在乎是對還是錯,旨在於能否將對手逼近死衚衕。
正如曾經有人發出一個詭論,此人認爲自古以來歷朝歷代的奸臣,對後世而言,這些奸臣其實都是功臣,因爲若是沒有這些奸臣搞得國破家亡,又怎退將歷史的車輪推得向前滾動?
若是歷史的車輪不滾動,而是原封不動的猶如死物,又談何歷史文明的進步,也就不會有後世的中華·人民共·和國了
唐不滅,便不會有宋詞;宋不滅,便不會有元曲……
這是一個極其詭異而又偏激的論點,但不可否認的是,此人的詭論也頗有道理
即便這個道理,有些違背了道德、違反了常規禮法……
幾句話將完顏長樂駁回之後,葉宇便直言面對空寂禪師:“方纔大師說,於某以一己之私而將他人置於危難之中,那請恕於某冒昧,佛陀尚且有私,我爲何不可?”
“這……”空寂禪師被葉宇這一番辯解之下,竟然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見空寂禪師語塞難言,葉宇於是便主動退了一步:“晚輩孟浪之言多是詭辯,還望大師莫怪。”
“阿彌陀佛,於施主深通佛理,老衲佩服”
二人相互謙虛,這才使得方纔爭辯的緊張氣氛散去。而這一番辯論之下,衆人算是初次看到了葉宇的辯論之才。
尤其是丘處機心中更是欣喜不已,於是一個念頭出現在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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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復,你還有何話可說?”
“師尊,弟子雖有過錯,但也是一場誤會,當日徒兒聽了您與諸位師叔師伯的談話,聽說近日有人登山尋釁……
“住口”
如今已經真相大白,所有的謊言也終將悉數破滅,王複本打算道明緣由求得自保,卻不想被丘處機與其餘六子齊聲打斷
七人面露古怪的齊齊瞪了王復一眼,隨即丘處機率先斥責道:“混賬,你竟然如此膽大妄爲,你可知這兩位乃是爲師請來的客人?”
“什麼他們是師尊請來的客人……”
“不僅是客人,而且這位於善人與你師祖有師徒之緣,你如此妄念謀害長輩,爲師豈能容你”
“啊”
丘處機的這句話,可是讓在場的所有人炸開了鍋,尤其是全真教的這羣老道們,就更是齊刷刷的將目光聚在了葉宇的身上。
王處一神色驚詫的望着葉宇,失聲道:“四師兄,你所言當真?”
“豈能有錯?你方纔不是試過了嗎?”丘處機輕捻鬍鬚,強壓怒氣沒好氣地沉聲道。
“這”
大師兄馬鈺恍然大悟道:“難怪方纔我觀此人劍術極似師父,原來竟有這一段師徒緣分……”
這一刻誤會解除,又得知眼前這個年輕人,是自家師尊的俗家弟子,算起來就是他們的小師弟,所以這一刻衆人對待葉宇也就友善了許多。
不過這些人中,王處一是心情最爲複雜的,因爲他此刻正在爲愛子王復的處境而擔憂着。
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山門自然有山門的規矩,正如佛寺之中有戒律院一樣,是專門懲戒寺中犯錯的僧衆。
所以全真教作爲道家正統,也自然有着教中的規矩。王復惡意將人帶入惡狼谷,雖然如今沒有鬧出人命,但是這種惡劣的行徑須得嚴懲。
這也就算了,畢竟沒有鬧出人命,但是如今這個叫於葉的年輕人,有了師尊徒弟的身份,那這種性質就徹底變了
不僅變了,而且罪責更深
這個時候,身爲掌教的丘處機主動表態:“幹師弟,這個孽徒該如何處置,皆由你來定奪”
好傢伙,方纔還一口一個於善人,這一轉眼的功夫直接上升了到了師弟的高度。
葉宇也是沒有想到丘處機會當衆道出這層關係,隨後看了一眼跪地發抖的王復,沉聲問:“若是我要他性命,丘真人會給嗎?”
“呃……當然”
王處一聞聽丘處機答應了葉宇的要求,當即就急了:“掌教師兄這萬萬不可啊”
“哼有何不可?如這等欺師滅祖草菅人命之徒,難道王師弟你還要包庇不成?”
“我……”
“王師弟,王復是你的愛子,但也是我丘處機的徒兒,更是我全真教的弟子,如他這般行徑,若是不予嚴懲如何服衆?”
“這”
丘處機不再與王處一多言,而是向葉宇歉意道:“貧道弟子忤逆了於師弟,貧道就將這王復交予師弟處置便是
“罷了”
葉宇擺了擺手道:“看在丘真人的面子上,此事就此作罷,既然今日見到了丘真人,也算不枉此行,告辭了”
葉宇說着就轉身離去,因爲他實在是有些倦了。
昨日一夜的與羣狼作戰,已經讓他的身體透支。如今又是在這山腰處,先是與柳千帆、完顏長樂發生糾葛,之後又是與空寂禪師辯論。
這種極大地透支身體,已經讓他有種昏昏沉沉的感覺,所以此刻他只想儘快下山,遠離這個是非之地。